从远处看有点像是测试视力时向下的字母,只不过顶端不是平的,而是尖的。
光有骨架还不行,还得用树枝穿着叶子或者是本身就极为巨大的蒲葵,其实乌罗也不确定是不是蒲葵,不过整体看起来确实很像蒲葵。将这些零零碎碎的“屋瓦”牢牢地系在里面后,众人开始一块儿搬运柴火与泥土,还有那四个没干的陶器。
这种简易的小棚子是乌罗在野外求生相关的杂志上看到的,相当简易方便,一个人也能动手,人多的时候基本上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彻底完成。
要不是时间实在是不太够了,天已经完全暗下去,只剩下一抹微弱的红光即将消失在水面上,乌罗甚至想再糊一下墙壁。
孩子们对这个屋子同样非常新奇,不过还是回到山洞的想法更迫切,因此乌罗挑了根木头点起火把,带着忙碌了一整天的众人往山洞里折返。
所有的工具都被留在了这个小棚子里。
采集队已经回来了,狩猎队还没有。
乌罗看向已经快成漆黑一片的森林,不由得皱皱眉头,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首领让炎加点腊肉进去烹饪,她最近喜欢上这种肉的口感了,捕猎大兽是比较困难的事,有时候狩猎队走得太远,或者需要长时间的等待时,他们甚至会在外面呆上一个晚上。
就像是当初火熄灭了之后,男人们同样提出要去猎杀大兽。
毕竟没有火之后,他们就需要更多的骨头来制作武器,以防止夜晚狼兽骚扰。
结果就把乌罗给抓回来了。
猎杀大兽的时候,是不会去分心抓其他兽的,这也是为什么当时狩猎队只有一只怪鸟的缘故,导致乌罗开局还以为这群原始人艰难地与自然抗争着。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只不过这些原始人事实上并不是真的非常弱小。
等到汤都快煮沸了,首领终于走到山洞口检查黑夜之中有没有光亮,如果没有,她就要宣布今天男人们不会回来,由女人守夜,可以开始吃晚饭了。结果正在她放弃的时候,远处忽然亮起了微弱的火光,那火光渐渐蔓延开来,变成四个点,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火光贴近得并不是很快,如果不是狩猎队抓住了足够大的猎物,那就是他们之间有人受了足以死亡的致命伤或者是所有人都受伤了。
首领的心微微下沉,他们并不是全然靠自愈,有时候在森林里受伤了,有些动物啃咬过的药草他们也会拿来使用,不过情况紧急,或者分辨不出来的时候,就会回到山洞里等待自然痊愈跟死亡。
如果运气好,女人们会找到药草。
能拖慢狩猎队的伤势,一定非常非常严重。
倒不是首领完全遗忘了另一个可能性,而是在正常情况下,即便猎到了大兽,他们也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受伤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然而当狩猎队艰难地走到山洞下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惊了,狩猎队扛了一只巨大到好似长了老虎纹路的棕熊一样的动物回来。
光是目测大概体长有三米左右,脸部有点像山狮,长着一对剑齿,不过并不像是乌罗记忆里的剑齿虎。剑齿虎为了长出巨大的牙齿,它们的头部骨骼是较为扁平的,而这只巨兽的头却非常宽阔,而且嘴部能开合到非常夸张的程度,虽然不像是蛇那么可怕,但也可以说是相当巨大了。
起码生吞一个幼童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而那两个年轻的孩子则扛着一只看起来就像是傻帽的动物,有点像牛,比牛小一点,长着外露的板牙,透出憨傻的气息,脖子被撕扯下一大块皮肉,看起来已经彻底瞑目了。
这俩是什么玩意?
乌罗茫然地看着狩猎队的男人们努力把巨兽推进来,总共有四个人扛着这只超乎想象的野兽,另外两个拿着石矛跟火把在前面开路预防被其他野兽偷袭。那两个年轻的孩子——也许已经不能叫他们孩子了,他们见过血,目光里染上了别样的色彩,已可以称是一位猎手了,他们俩则战战兢兢地拿着火把扛着这头憨憨兽,之所以一起扛纯粹是一人一边正好各拿一个火把驱赶后方的野兽。
首领下意识推了把乌罗,他们没有猎到过这么大的兽,以往这种事都是交给巫的。
而乌罗只是绝望地想道不管是谁来解说都行,我需要补一下动物世界。
第51章
首领并没有猜错,众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伤, 白连跟绿茶这对难兄难弟可能是凭借运气值组队, 每次受伤最严重的总是他们俩之一。
上次跟狼群抢夺野猪,绿茶差点被开膛破肚;而这次为了猎到这只巨兽, 白连的脸上跟身上几乎全是鲜血,他居然还乐呵呵地顶着一身血,糊着泥巴跟可能是脓水的汁液往回走。
草药姑且不提,泥巴糊在伤口上是什么骚操作,是生怕自己死不掉吗?
被推搡了一把的乌罗完全误解了首领的意思,他还以为对方是催促着自己赶紧抢救, 简直被震惊得一塌糊涂, 他还没游方郎中半分本事, 起码人家能信口胡诌, 认识几味药草, 他是全靠药房帮忙。
按照惯例还是消炎药跟双氧水,如果有什么肠穿肚烂的伤势,乌罗最多帮忙缝一下肚皮, 再塞一下肠子,更多就别想了。
“另外烧罐热水,先处理伤口。”乌罗下令道,“把兽放在地上,洗好的人到我这边来坐着。”
最开始人们没能理解, 直到乌罗把木盆端过来往里面倒入热水跟冷水, 用湿透的毛巾擦拭过白连的胸膛。
他指挥道“就这么洗。”
男人们这才恍然大悟, 开始乖乖拿起毛巾擦拭起自己来。
而首领不由陷入矛盾,按照她的记忆,除非是晕厥过去的战士,否则其他人应该先庆贺兽,巫会在这时候跳舞,没有巫之后,他们就自己跳舞,然后将第一份食物递给战士们。可是现在乌让所有男人先去清洗身体,食物又快熟透了,她们到底还要不要庆贺兽?
最终首领先将食物分给了男人们,吃得多一些,身体就会快些好起来。
这是经验之谈。
暂时没有人去庆贺巨兽,倒是那只憨憨兽被首领拖去切开了,孩子们被喊来一起帮忙。
憨憨兽的脖子被撕扯开一大块,兽皮遭到一定程度的损坏,不过首领并不在意,她将这只兽完完全全分离开来,等待乌罗处理完战士们。
一碗又一碗鲜美的咸肉汤被送到了男人们的嘴边,他们今天猎到了最大的兽,比其他人都能更优先吃到食物。
而男人们喝着肉汤挨个坐到乌罗身边去。
上岗没有多久的棉被迅速被战士们的兽皮上残留的血污跟泥土染脏了,之前的毛巾早已经被用烂,不过好在巫者及时补充了下库存,将备用的医药箱拿出来。他发现没有人把泥巴清洗掉,便让看起来伤势较轻的两个孩子把几乎全是鲜血跟泥沙的水泼出去,再倒上新的热水。
“为什么糊泥巴?”乌罗询问道,他上学的时候喜欢看书,老一辈的作者写生活时倒是有提到穷苦人家会拿泥巴来止血,可是这完全没道理,
运气要是差一点还会得破伤风。
“血。”白连缓慢地解答道,“在水流。”
因为流血就要用泥巴糊住?
乌罗微微叹息道“你以为自己是根水管还是什么玩意,拿泥巴糊伤口?”
“兽的伤,流血。”白连老实地继续解答,“用泥,我们一样。”
许多野兽的确能从泥土里汲取营养,可是人不同,乌罗没办法跟白连说清楚这种东西,他揭开湿润的泥巴之后——这些泥本来已经被风中的寒意干裂,可又被鲜血冲刷成软泥,孤零零地挂在伤口上。
他忽然发现并不是单纯的泥,那些令人作呕的脓水其实是从被揉或者啃咬过的草里渗透出来的。
只是混合着泥水、血迹、植物本身的汁液,因此看起来像是发烂的伤口淌出来的脓水。
这次所有人的伤都比跟狼群搏斗时更严重,即便是最轻的那两个小伙子,上半身几乎也全是抓痕跟植物带来的擦伤。当乌罗用毛巾清理掉白连身上所有泥巴跟药草之后,才发现白连并不是快要被开膛,而是已经被开膛了。
看起来是被那头巨兽的牙齿切开的,只留着一层极薄的肉还没彻底被割断,伤口里密密麻麻地渗透着药草跟泥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