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敢夸口自己已经将整片森林都已经探索尽了, 更没有人敢夸口自己可以在森林里抓住一个不知道踪影的人。
行李箱对外人而言不过是一个储物的工具, 即便他们反复探索寻找,根据乌罗昨晚上通过阿彩发现的判断来看,必然是找不到任何结果的。那么合理的怀疑自然会转向森林,亦或者是上苍,更何况一个人在寒冷冬日都要外出交换东西,怀疑箱子反而不合理。
这样即便部落以后发展起来,有外人刻意询问,部落里的人得到的本来就不是正确答案,自然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箱子本身的秘密。
既然还有其他的部落,甚至很可能不太远,乌罗不得不谨小慎微一些。
“我要带走十个陶罐。”
乌罗对还在叮嘱孩子们的首领忽然开了口,大大方方地将空荡荡的行李箱拉开,开始搬运空的罐子。不过罐子有大有小,他发觉还有空位可以添几双草鞋,就又一块儿塞进去,毕竟实在没其他东西好搬了,掷矛器自己都还不够用,箩筐则太大,看来开春还得搞个窑出来。
“换,盐?”首领转过身来,几乎一瞬间心领神会,她忧心忡忡地走过来蹲下,查看了会儿陶器,轻声道,“能换,多少?”
十来个陶罐加草鞋少说也能换两百来袋盐,要是有心都能直接当饭吃了。
吃下去会不会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乌扒皮眨眨眼睛,伸出两个手指“两个,陶罐。”
首领紧绷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她松口气,点点头道“那就,好。”
那就好????
乌罗茫茫然地看着首领,差点以为自己比出的不是个二而是个二十,不过怎么看都不会比错,他手上的确只长着五根手指,另一只手还握着行李箱呢。
首领想了想,可能是觉得太少了,又拉住了乌罗,看起来欲言又止。
这叫乌罗心里一阵激动,难道首领的脑海里就要迸发出奸商的火花了?虽然他肯定会义正言辞地拒绝掉首领的痴心妄想,但是一个奸商的觉醒,意味着以后教导他们交易的时候会减少许多麻烦。
哪知道首领拽着他的衣服,怯生生地笑了下“可以,满,一点吗?”
乌罗“……”
首领看着巫者脸色不善,心里有几分忐忑,一般交换盐的时候,都是有盐的部落缺什么要什么,如果需要的人多了,交易的时候并不是给得多就有用的。乌带来的盐吃起来没有一点苦味,而且又细又白,不知道什么样的手艺才能做出这么厉害的盐,乌只拿着陶器去换,很可能还换不回多少来。
“不那么,满,也,可以。”
陶器不过是泥巴捏成的东西,用木头烧一烧就有了,在她心里当然不如盐珍贵。
乌罗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不由痛心道“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要不是施展不开身手,他能当场表演一个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外加就地撒泼打滚三周半做伸展运动。
首领缩了缩脖子,有点儿不敢说话,她虽然听不太懂,但是看得出来乌罗的确有点生气,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是太贪心了,赶忙补救道“有多少,就……就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乌罗看起来更愤怒了。
好气啊!
知道的晓得首领是乌罗开设的汉语大班毕业生,不知道的要是以为乌罗纵横商场就教出此等自投虎口的小绵羊,那他这一世英名可以直接不要了。
虽然已经不在现代了,但是偶像包袱还是极重的乌罗仍是两眼一抹黑,顿感心肌梗塞,仿佛就此不久于人世。
“走!”乌罗虚弱地捧着心,“别说话了,我听着头痛。”
首领极为认真地戳戳他的脑袋,不解地纠正道“头!”
乌罗挡住对方正准备要袭胸的小猪蹄,绝望地重复道“走吧,快点。我再跟你说两句话就要立刻崩溃了,这年头没有医生还得自己去药房拿药吃,要是到时候乱花钱我就全部都怪在你的头上!你们真是一丘之貉啊,昨天那两个小的脑袋里水装多了用物理的方式试试我脑袋里有没有装水,你今天又来精神攻击我,医药费你们赔得起吗?”
这一段话首领就完全听不懂了,见乌罗拒绝,立刻化指为拳,捶在了乌罗胸口,严肃道“胸!”
乌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立刻丧失了根本就不存在的攻击力,眼睁睁看着首领抓着他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脑袋上,纠正道“头,痛!”
她还跟拍西瓜似的拍了两下!
乌罗很诚恳地看着首领,认真道“我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现在就破了不打女人的誓言揍你一顿。”
首领灿烂一笑,她只听懂了“打不过”三个字。
乌罗开始怀疑首领是在故意搞他,怎么能有人装傻装得这么浑然天成。
等到狩猎队跟采集队都离开之后,乌罗才披上自己平日拿来当被子的大衣,提着行李箱开始往外走。这几天在水边嬉闹惯了的孩子们纷纷站起来,小酷哥跟他最为熟悉,就先跑过来抓紧了衣服,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你,出去?”
“对,我去换盐。”乌罗有气无力地哄着孩子,“你们老实呆着。”
蚩立刻拍拍胸膛,认真抢答“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乌罗提了提箱子,发觉还真有点沉,这十来个陶罐多少还是有点分量的,他一边提着准备往下走,一边阻止孩子们围聚过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睛都不带多眨几下地随口撒谎道“我还要去采天上的云。”
“采云?”孩子们异口同声地惊叹道。
仿佛乌罗要去徒手打死一头猛虎。
不过这事儿其实差不多,按照常理来看,乌罗打死猛虎的可能性还大……不,一样不可能。
乌罗语重心长道“对,你们去不了的,去了就没有了。”
小酷哥很不给面子地指向天空道“云在,飘啊。”
乌罗顿时语重心长不下去了,主要是他天生就不是编童话的料,不然哪还有安徒生什么事儿,他要有这本事还需要战战兢兢每天出去谈生意跑业务,早待在家里数版税了,于是立刻变脸,撕下**接班人的伪装,露出一张险恶的资本主义地主脸,冷冰冰道:“等我回来你们要是没有做完二十根掷矛器今天就别想吃饭了。”
孩子们顿时一哄而散。
谁知道乌罗什么时候回来啊,这位神秘的巫外出之后从来神出鬼没,有时候早有时候晚,犯不着为一朵老在天空飘来飘去的云跟他作对。
乌罗这才松了口气,拖着箱子往丛林里走去。
他在平日洗澡的小湖里围着块石头搞了个伪装,正适合掩藏行踪。
这次乌罗爬下去就简单多了,十几个陶罐给他的余额充值了两百四十九块,险些变成二百五,他仔细看看近日花销的账单跟余额,离托运的数目还差着一千三百四十一块,而余额里积少成多,算上他的代购费慢慢也有了小六百的数目。
他以前从来没有发觉自己是这么省钱的男人。
不过按照这意思下来,是乌罗还得往里倒贴个八百块钱?
这工钱也不是这么发的吧,一人一天四百来块,高薪行业啊。
乌罗沉思着揉了揉眉头,询问道“喂,托运是个什么过程?”
自动结账机上显示出一行“您的消费不足。”
草!
乌罗努力说服这台智能机“正所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谈钱之前还得先聊聊赵氏天下呢!讲点情面,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是不是?”
“好的,乌先生,您的消费不足。”
乌罗“……”
气氛沉寂片刻——
“其实我妈姓赵。”乌罗以一个商人的信誉诚恳道,“我还叫赵罗。”
自动结账机可能是被乌罗的厚颜无耻震撼到了,它沉默了片刻,屏幕上被迫显露出托运的详细资料。简单来讲,其实这个托运倒并不是传送或者运输之类的,它会将所有的东西压缩到适合行李箱大小的规模,等到提取到现实之后,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恢复成原样。
所以要尽快打开压缩袋。
压缩袋收费,三毛钱一个,大中小袋售价相同,只有最大袋收一块钱,基本上是拿来装车子的或者大型电器,又或者浴缸的。
乌罗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他实在不缺这点钱,问题是压缩袋的三毛钱吗?问题是要倒贴的八百多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