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席一鸣爱人?”
律宁愣了愣,然后道:
“是。他脑袋的血块能不能取出来?”
医生看着虽然冷静,但是眼底却异常慌张的律宁,有些愧疚,早知道就不同意帮那猪狗不如的东西的忙了。
但是钱都收下了,也就只能按照一开始的计划走下去,道:
“经过多重检查,席总的颅内的血块是之前旧伤引起,无论是血块的大小或位置靠近颅骨有明显的压迫症状,需要进行开颅手术,但是会有一定的不良反应,会对邻近的脑组织造成损伤严重的会留有后遗症。”
律宁身子一凛,心中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什么后遗症?”
“可能会损伤他的视觉神经,因而造成失明,如果大出血,生命也会受到威胁。”
律宁大颤,那种震颤用五雷轰顶来形容都不足为过,一瞬间律宁的脸色足以跟洁白的墙面媲美。
喉咙挤出来一丝期翼,道:
“不可能……”
那么狗血的剧情怎么就发生了呢?现在拍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了。
可医生笃定的眼神把他仅剩的理智打碎,仿佛又置身上一世,没了席一鸣的那二十年里。
一眼望不到边的黑暗再次席卷了律宁全身,他浑身突然不正常的颤抖了起来。
他怎么都想不到,兜兜转转,他不想有人再死去,他以为继他妈继江邺,下一个会是他和席一鸣之外的人,结果这个人却是席一鸣。
律宁眼睛赤红,之前说靠近席一鸣会觉得害怕和不安,不想再见到席一鸣,想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可到现在他才发现,老死不相往来是是建立在席一鸣安好的情况下,才能做到。
因为他知道席一鸣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但是他接受不了也承受不住席一鸣会向上辈子一样残酷的死去。
所以这些都算什么?
兜兜转转,他逃不开也躲不开,他和席一鸣终究要绑在一起,无论以什么方式,命中注定的。
医生没想到律宁反应那么大,又赶紧道: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
对,只是最坏的打算。
医生这一番话把律宁从临近奔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律宁才慢慢找回自己的温度,强自镇定了下来。
离开医生办公室,律宁整个人都是飘着的,双腿没有任何着重感。
于助理在走廊上看到律宁的脸色,一惊,然后一言不发的跟在律宁身后,隐隐约约的觉得在家总裁玩大发了。
他一出去就看到律宁手里夹着烟,表情迷茫无措。
于助理看着修长匀称身体微微弯曲着的律宁,想到最近律氏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得佩服不已,要换是别人,一下子瘫上那么多事情,不发疯也得发狂。
眼前这个男人却依旧冷静,可冷静却不代表真的不会疲倦。
有一瞬间,于助理有些心疼律宁。
律宁按下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道:
“他的血块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可能是江先生去世那一晚。”律宁眼底的情绪让于助理差点绷不住想跟他坦白。
那一晚。
律宁眼神微微涣散,几分钟后点头道:
“我知道了。”
席一鸣一看到他,浑身一激灵,因为又会挨骂时,律宁却过去坐在他床边道:
“还有哪儿不舒服?”
席一鸣眼睛里的欣喜快藏不住了,他裂开嘴角看着律宁,不敢确定道:
“律宁?”
“嗯。”律宁应下,随便拿了个苹果给他削皮。
席一鸣看着律宁修长的手指一点点的推着刀背,眼睛专注认真。
多久没见到律宁这样了席一鸣不知道,只觉得稀罕得紧,猛的伸手抱住律宁,哑声道:
“律宁。”
律宁刚想挣开,却在感受到席一鸣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的时候放弃了,低声应道:
“说。”
“我不舒服。”
律宁忙道:“我去找医生。”
席一鸣摇了摇头抱了一会,才松开,牵着律宁的手放在自己都胸口的位置,颤声道:
“这,我这儿不舒服,但是是高兴的,你终于肯回来了……”
“咳,”席念贺不自在的咳了一下,把幕舞蝶拉了起来,“我们再去问问主治医生。”
律宁看着席一鸣的眼睛,眼前闪过席一鸣那笑着的生气的愤怒的悲伤的眼神。
这双深邃的眼睛不擅长掩饰,什么都赤裸裸的展现着。
律宁无法去想象那里面空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跟席一鸣纠缠了两辈子,席一鸣自尊心比谁都重,也只是在自己面前才憨成那副模样。
要是席一鸣知道自己失明,那对他将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过了一会,律宁道:
“能不回来么?你又是帮我打人又是帮我解决安氏地产。”
席一鸣一顿,有些紧张:
“你生气?”
律宁抿了抿唇,摇头。
他真的没有生气。
就目前就僵局,他手上的牌根本打不出去,律氏耗下去只会面临更大的危机,能得到帮助他当然不会拒绝。
律氏关系不只他一个人,牵扯了太多家庭与人与事,所以他那些硬气不该用在这些地方上。
“你是怎么哪到勘察院的原文件的?”律宁问道。
席一鸣有些惊魂未定,律宁对他的态度转变得太快,总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安娜娜弄来的。”
“什么条件?”
“到时候她需要帮助,我会尽全部力量帮助。”
律宁眉头拧了起来:
“你不怕她要了席氏?”
“怕,因为律氏不是我的,”席一鸣微微垂着头把玩着律宁的手指,语气却十分的清晰认真,“但是就算这样我还是会这样做,如果赔了一个席氏我就重新建一席氏换给我爸。”
席一鸣又重新抬起头,额头抵着律宁的肩膀,低声道:
“律宁,我做这么多其实是有目的的,就算是赚一丝的好感我都想去赚。我上辈子放开过一次,这一世我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想过要放开你。”
“我深知这段感情里,直接的间接的害了两个人,一个是你妈,一个是江邺,我知道你感到痛苦,但是律宁我有权利去和你承担这份痛苦,纵使这份痛苦沉重,我都愿意跟你扛着。”
“妈她肯定能理解你不是故意的,而且如果非得说的话,责任全都在我,你的关系不大,而江邺……往后我们有一辈子去悼念他。”
“律宁,一辈子太长了,我不是说要把这些忘记,而是……该往前看,如果你一直陷在原地,那江邺做的还有意义吗?就算不为我为了他,你把痛苦放一放,好不好?”
席一鸣声音低沉,缓缓的在律宁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丝的哽咽和祈求。
律宁瞳孔猛的收缩,想不到席一鸣会在这个时候把伤口血淋淋的撕开,然后干脆利落的割去腐肉,再上药。
过程痛得律宁近乎窒息,但是有些事情却在慢慢的拨云见日明朗了起来。
席一鸣的手术安排在了晚上。
“律宁,我害怕。”席一鸣抱住律宁的腰身。
这不是在演戏,是真的害怕,虽然他知道手术不大,可过去一个月里疼痛不是假的。
万一手术过程中有个什么意外,谁都说不定。
律宁听着席一鸣虚弱的声音,想到医生那些话脸色也是异常的苍白,他抱紧席一鸣,满心的难受:
“不怕,小手术。”
于助理看着煽情的一幕,暗暗撇了撇嘴,可不就是小手术。
“律宁,要是我能活着出来,不求一笔勾销,但是能不能给我们一个重来的机会?”
席一鸣打了麻药,此时昏昏沉沉了起来,看到律宁迟迟不说话,急了,挣扎着爬了起来,却扯倒了吊瓶。
刚好头又开始剧烈疼痛了起来,他顾不上那么多掰正了律宁的脸,脸色苍白得不像话:
“啊?说话……”
第121章 装瞎
“好。”
席一鸣被推进了手术室,看着那三个红色的字体亮了起来,律宁觉得双腿软得厉害。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不知道要是席一鸣要是又像上辈子一样死去,那他这辈子能熬几年?
二十年?或者更短十年五年。
“律宁。”
律宁顿了顿,有些僵硬的偏过头,幕舞蝶给律宁递了一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