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魏家正因魏昭而热闹得紧。
这位公子哥一天不闹出点事儿来仿佛心里就痒痒,今天好不容易忍住没欺负寒家大小姐,可到底好景不长。
这货为了跟白家的那个败家子儿争风吃醋,砸了香月楼,结果没钱还债,硬是让他娘老子带人赎回来的!
魏老太爷气的胡子直飞,扬言这臭小子回来非打折他的骨,这会儿正让几个儿孙热热闹闹的拦着,说什么也不能让老爷子下不来台。
魏老太爷今年高寿八十,身子骨硬朗,头脑筋清楚。
一生不说烈火骄阳值得称道,也算得上没什么遗憾了。
老人家早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自认无忧无愁,然而临了临了还是摊上这么一个劫难。
他是真心实意不了解自己这个孙子到底什么脾气秉性。
要说他真的浪迹花丛吧,也没见他真行为不检点过。可你要说他洁身自好吧……
啧。
那话讲出来丧良心。
老太爷有心想让他说句实话,厚着脸皮当着一大家子人挥着拐杖中气十足的吼:“你说!你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和人家起的冲突?放心大胆的说!你说实话爷爷给你撑着!”
字里行间里充满了对‘白家小子带坏我孙儿’充满了迷之自信。
魏昭跪的四平八稳,一张俊俏小脸半点也没见脸红。
他声音洪亮,跪在地上身板遛直,“那孙子不是东西,强抢民女,我看不过,就打了!”
老太爷:“……”
他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魏昭这是少年心性,看着这么个不肖子孙毫无悔改之意,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直勾勾的就往后仰过去。
魏昭他爹也不知心格外大还是怎么的,只见他半点也不着急的慢悠悠往前一蹭,眼见老太爷人都要着地了,才轻飘飘的一伸手把人抄在怀里摁住了。
“爹,您老人家可要保重身体啊,别为这等小崽子气坏了身子骨。”
他爹连劝导的话也说的一副‘仁至义尽’的样子,老太爷气的不知道该不该起来揍他一巴掌。
魏昭看了半天,觉得这是没有自己的事儿了,他就径自回头去看院里开着的花了。
第3章
魏昭他爹实在是个奇人。
他长得其实并没有多好看,和那些文文雅雅的世家公子哥比起来更像一个大老粗。
可就是这样一个貌不惊扬的大老粗,却硬是得到京城一位如花美眷的官家小姐青睐,从此娇儿美眷,活的不知道有多潇洒。
这个人平日里极擅察言观色,知道老太爷压根也不是真生气,就干脆陪着人家耍活宝。
偏偏演技还差,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我就是在哄你玩’。
老太爷一肚子火发不出来,气的想骂人。
这一生气就想起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来了,禁不住扭头想看看,这家伙还有没有点廉耻心。
结果这一回头,那小子盯着花园里的花看着出神。
魏老太爷:“……”
他气的连耍活宝也顾不上了,从自家儿子臂弯里挣扎出来,自己把自己的老骨头在秤上掂量了掂量,自觉还能应付得起未来的风浪。
他冲着自己那让人捉摸不透的孙子叹了一口气:“你大了,我也管不住了。可是最起码,你得让我老人家有个心理准备吧?跟我说句实话,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魏昭听出老太爷言语中那点任命的妥协,沉默了一下,但随即又笑的一脸若无其事道:“我们年轻人喝酒逗猫那点乐子,还是不要拿出来污了爷爷的耳朵了。”
魏家老太爷终于确认自己这个孙子就没打算说实话,终于一甩袖子,气的转身离开了。
魏昭他爹刚才看着像是在老太爷面前帮他,但是一转脸,他却又轻飘飘的在他耳朵边上温声细语的警告着。
“你做事心里面可要有点数,要是太过荒唐,别说老太爷,我也不会放过你。”
魏昭只能摸着鼻子称是。
他是个相貌俊逸的风流公子哥,声名在外——当然不是什么好声名。
他也不在意,我行我素,把自我步调演绎的十成十。
但是魏昭虽然纨绔。却并不混账。
这次和姓白的那个混账打起来当然也不止是为了争风吃醋。
这位白公子名字很有意思,叫白仁义。
他家人取这名字前还想了很久,希望未来自己这代子孙都是仁义的好孩子。
问题他家这个姓氏实在不太好,名姓连在一起生生和最开始的期盼闹了个南辕北辙。
这孩子一点儿也没能理解自家父母对自己的期待,果然‘白仁义’。
他和魏昭都是出了名的纨绔,但他比魏昭名声还坏了些,这人从来不服天王老子管,被一众脂粉女郎捧出来个无法无天的个性。
他把迎来送往的女郎们说的客套话当了真,自诩貌比潘安,对同样有着此等‘盛名’的魏昭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毕竟他虽然脸皮厚又自恋,但是眼睛还没瞎,自然也知道他那副皮相确实没有魏昭来的精致。
这一天两人都去香月楼喝花酒,白仁义先到,点了一大桌酒菜,叫了漂亮姑娘来陪。
酒酣肉饱正是开心的时候,魏昭就进来了。
他一副好相貌,一瞬间就把身边姑娘们的心魂给勾走了。
纵然她们还知道谁是金主,可是那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还是让白仁义火冒三丈。
他觉得一个合格的风流公子不应该和女人一般见识,于是这一腔怒火就都发到魏昭身上了。
他阴阳怪气的道:“呦,这不是魏——姑娘吗?长的这一身细皮嫩肉,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姑娘走错了地方。”
魏昭被他从小找茬找到大,一点也不生气,四两拨千斤的把这明晃晃的侮辱给驳回去,让白仁义自己吃了一个哑巴亏。
他并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里,叫了平常爱听弹琴那姑娘,让她弹自己最喜欢的《春江花月夜》。
他自认为今天自己已经十分乖巧没惹事了,怎么也没想到白仁义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记恨上他。
这孙子越想越来气,暗戳戳动了点坏主意。
他偷偷溜进后厨,用银子砸到那帮人见钱眼开,给他腾地方,一边打开即将送到魏昭房里的鸡汤。
鸡是好鸡。
拿最好的米,最新鲜的蔬菜喂养长大,生了一身肥美的骨肉,这会儿被小火慢炖着,酥烂的仿佛入口即化。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鸨母特别偏心,他这碗鸡汤里面竟然还有小半块人参。
——他照顾这生意这么久,从来没在自己碗里见过这么大的人参!
白仁义一瞬间感觉更加不平衡了。
他恨恨的从兜里掏出一个叫油纸仔细包裹的小纸包,本来他也没打算做的这么绝,但是怒气冲脑他也没有多想。
直到那鸡汤真的被送进去了他才感觉有点后知后觉的害怕。
虽说药不是什么穿心烂骨的恶毒玩意儿,但毕竟是药三分毒,这要是真把魏昭给吃坏了,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可又话说回来,这小子往日里看着身子骨挺硬朗,不至于拉几回肚子就给拉虚脱了吧……
他就这样又紧张又害怕,一个人在廊前转转悠悠许久,总感觉好像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过了一年有余。
就在他心里悬着不得劲的时候,门忽然开了。
一双手捂住他的嘴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瞬间把他拽了进去。
魏昭夹了颗花生吃得正欢,看见他一点也不意外,饶有兴趣的递过来一碗鸡汤:“喝不喝点?”
他那狐朋狗友李翊用一只手死死的摁住臂膀动弹不得。
他想要大声呼救,却惊恐的发觉自己连声音也发不出,他见鬼的看眼还在摁着自己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男人,脸色瞬间难看。
他虽然纨绔但是不愚蠢,胸口的滞闷绝对不是因为自己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而是有人用深厚内力把他身体给压制住了。
他也算纨绔圈里的名人,岂能不知道李翊这人什么名声?
他祖上为他找了个清闲的官职,不求他出人头地,只求能够安身立命。
可这小子人才的紧,和家里人顶牛,耍宝卖乖无所不做,最终还真的让他把这大好的机会给搅和黄了。
听说为了这事儿,他爷爷气的大病一场,好长时间不想见这个曾经疼的如珠如宝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