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唤春不甚放心,又给卫桑柔把了脉,这才放心离去。
卫桑柔午膳前就要回东宫,卫礼柔舍不得便要送她回去,姐妹两个坐着马车从锦绣大街出发,一路边看街景边聊天。
“大姐姐,你看,那是不是三娘?”卫礼柔指着街边的一道身影。
卫桑柔定睛去看,发现真是李凤黛,还是刚从一家典当行里出来,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两人立刻下了马车,一路跟着李凤黛去一探究竟。
李凤黛进了一间酒楼的包厢,卫桑柔让卫礼柔先去找地方坐下,她自己去包厢外头偷听。
听出了原委后,卫桑柔刚要去找卫礼柔,转身时没留心,撞了个人。她还没来得及回神,身体就被那人带着退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大哥哥?”卫桑柔惊讶地看着将她护在自己怀里的卫泽成,“你怎么在……”
“别说话。”卫泽成稍稍往卫桑柔身前挡了挡,低声道,“三娘出来了。”
卫桑柔借着卫泽成的身体挡住自己,不忘去观察李凤黛的行踪,见李凤黛离开了酒楼,她又见那间包厢里走出来几个流里流气的陌生男子,手里拿着两个满满的钱袋,应该就是李凤黛刚才给他们的。
按照昨日在相府听见李凤黛和卫雪柔的对话,那些钱很可能是李凤黛偷偷拿了相府的东西出去当了换的钱,如此说来相府的府库怕是早就遭殃了。
卫桑柔一心思考着这些事,没察觉到自己和卫泽成靠得近,自然也就注意不到此时卫泽成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有多么热切。
卫礼柔过来时见到他二人这样的暧昧的动作,尤其是卫泽成落在卫桑柔身上的眼神,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大姐姐,大哥哥。”
卫桑柔倒是完全没在意卫泽成的反应,她轻轻推开卫泽成,走到卫礼柔身边:“三娘没看见你吧?”
卫礼柔摇头,一直看着卫泽成。
卫桑柔这才想起来问卫泽成:“大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原本想进来坐一会儿,我看你……你和三妹妹好像在二楼,就上来看看。”卫泽成根本没看见卫礼柔,“你是在跟踪三娘?”
卫桑柔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卫泽成。
“那就应该让义父立刻去查府库的东西。”卫泽成道。
“李凤黛敢这么做,必定留好了后手,爹偏宠她,到时候很可能府库没打开,反倒被她咬一口。”卫桑柔思索片刻,道,“这样吧,我不在相府的时候,你们多留意李凤黛的动作,我回去找太子想想办法。”
“相府的事就不用劳烦太子出面了吧。”卫泽成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我觉得大哥哥说得有道理。”卫礼柔附和。
刚才是卫桑柔下意识的反应,并不是想要在柯书煜面前揭相府的丑,她只是觉得柯书煜能帮自己想个最合适的法子而已。
“好吧,那就相府事,相府毕。”卫桑柔道,“时候不早了,东宫里还有事务等我回去处理,大哥哥,你带三妹妹回去吧。”
卫泽成还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留人的理由,只能眼睁睁看着卫桑柔离开。
东宫里,周婉儿因为搬去锦和殿的事一直闹着脾气,各种挑刺,稍有不顺心就动手,就昨天一个晚上,已经有四五个侍女挨了教训,不是被掌掴,就是挨棍子打。
有个侍女被打得破了相,腰都快直不起来了,直接跑来正仪殿向卫桑柔伸冤。
卫桑柔前脚还没踏进正仪殿,就带着阿弥去了锦和殿。
周婉儿听说卫桑柔来了,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见了人也只是敷衍道:“今日被绊了一跤,这会儿脚还疼着,不能给太子妃见礼了。”
卫桑柔吩咐阿弥道:“把家令找来。”
“太子妃这又是哪一出?”
卫桑柔没理会周婉儿,只等家令到了,她直接问:“东宫中若有对太子妃不敬之人,应该如何处置?”
以前东宫里只有个蛮横的周婉儿,家令感叹日子虽然难过但也不至于过不下去。现如今来了个处处拿着礼法当令箭和周婉儿不对盘的太子妃,家令觉得要不干脆早点辞官算了。
“太子妃乃东宫女主,若有对太子妃不敬者,轻则罚跪思过,重则……”家令说得冷汗直流,现在就想撒手不干了。
“重则如何?”
家令把额头上的冷汗擦了擦,舔了舔嘴唇,深深呼吸后才回答:“重则杖毙。”
此言一出,周婉儿气得几乎从榻上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卫桑柔打量着周婉儿的腿,问家令:“欺骗太子妃,是不是也是不敬之罪?”
“是。”
周婉儿过去在东宫里横行惯了,如今被卫桑柔一次又一次地压制,她实在怒得恨不得立刻扒了这人的皮,一张脸涨得通红,像要吃了卫桑柔似的。
卫桑柔漠然:“周良娣的脚还疼吗?”
周婉儿不甘心,又不敢跟卫桑柔硬碰硬,梗着脖子扭过头,没有做声。
“请太医来给周良娣看看,真要是出了问题,我也好及时跟柳贵妃有个交代。”
“太子妃在柳贵妃面前做得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如今就我们两个却这般不饶人?这表面功夫做得一绝。”
“你见我不行礼,还在我面前扯谎,这里的人都看着听着,周良娣说我不饶人?”
卫桑柔一发话,周围的侍女奴婢纷纷低下头,个个噤若寒蝉。
周婉儿目光怨毒地瞪着卫桑柔:“我都搬来锦和殿,你满意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麻烦?”
“搬来锦和殿是你自己说的,我是请你去正仪殿住的。”
“你!”
周婉儿的怨毒狂怒衬得卫桑柔更是淡定从容,当朝太子妃好整以暇地看着周婉儿:“你若不喜欢锦和殿,可以不搬。既然搬来了,就老老实实住着,有不满意的地方告诉我,我帮你改善。但你无缘无故拿下人出气,就不该是你这个将军府出来的千金小姐该干的事。更何况现在你是太子的良娣,一言一行都和东宫有关,你这虐待奴婢的事传出去,太子面上无光,你担得起这个罪?”
周婉儿自出生起便是被当做宝贝似的疼爱着长大,未出阁时有家人宠着,嫁给柯书煜后也没受过气,现在被卫桑柔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指责,她已是又怒又羞又委屈,眼看着就要哭了。
如一立刻给周婉儿手绢,她拿着就哭了出来:“我要等太子回来主持公道。”
卫桑柔一拍桌子,所有侍者全都吓得当场跪地,周婉儿也被这一声惊得止住了哭声。
“我既是太子妃,东宫的内务就由我管,我按着规矩办事,就算是太子也不能无视礼法。你既要太子给你主持公道,我就先把这东宫里的规矩办了。给我把周良娣按住,打二十棍。”
“你敢!”
卫桑柔一步步逼近周婉儿:“从我进门起,你躺着,我站着,至今没给我行礼问安。扯谎骗我,还公然顶撞我,你说这二十棍子,我能不能打?”
周婉儿被卫桑柔最后那一身质问吓得一个腿软就跌坐在了地上。她知道自己此时落了下风,便干脆示弱,满腹委屈地哭了出来。
其余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如今的局面。
卫桑柔没理会周婉儿的哭闹,直接坐去那张长榻上,吩咐家令道:“数着周良娣哭的时辰,好等太子回来做个人证。”
家令心中苦不堪言,却只能咬牙道:“是,太子妃。”
卫桑柔揉了揉太阳穴,在心里暗道:柯书煜,你这是给我找的什么对手,怎么跟李凤黛一个样子。
第17章 夫妻
柯书煜回了东宫就听说锦和殿里发生的事,可赶去的时候,他只见卫桑柔在周婉儿的长榻上睡着了。
柯书煜没让周围人出声,轻手轻脚地走去长榻边,把自己的披风盖在卫桑柔身上。
周婉儿听见柯书煜回来,马上从后头房里出来,可她刚要开口,柯书煜就听见声音回了头,给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周婉儿只得把准备多时的“太子”二字咽了回去,见柯书煜朝自己走过来,她才算好一些。
柯书煜指了指后头,他们便离开了。
卫桑柔随即醒了,把披风留下就带着阿弥回了正仪殿。
“太子妃为什么不当面让太子把这件事解决?让周良娣一个人说,指不定又被扭曲成什么样。”阿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