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提内劲,击向玄铁锁链!铁链应声而断。他扶起钱亦心,才发觉不对劲,她的脚和手……
满池血红,叶行之明白了一切。他立即说道,“吴圣医,她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
要不是唐嘉玉察觉府内不对劲,怎么会轻易放过钱亦心?挑断手筋脚筋,还算是便宜了她!
众人的心都悬在钱亦心身上。
吴二弦立即查看钱亦心的伤势,手筋脚筋俱断!他当初就不应该让她下山,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叶行之眼角有些湿润,他哽咽道,“有办法恢复么?”他知道钱亦心的,她对待一切事物都看得平淡,这些坎坷和波折她肯定也能渡过。
可,叶行之偏不要她面对不顺。他希望,她今后的日子,都是顺境。
吴二弦不确定能不能治。
若是连鬼手圣医都犹豫了,那钱亦心恐怕是治不好了……
众人不再耽搁,动身回候府。叶行之觉着钱亦心弄成这样,肯定和唐嘉玉脱不开干系。他命人卸了唐嘉玉的武器,将她押回候府。
马车上,叶行之搂着浑身冰冷的钱亦心。这是第一次,他与她如此亲近。她闭紧双眼,似有万分痛苦。
叶行之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她治好!
话说另一头,亥时三刻已过。
李沐遥本就悬着的心提得更高。叶行之将镇守候府的重任交给了他,他思来想去,就更担心出现变故。
候府有客到。没能等到乌泱泱的忠烈军,却等来了状元郎。这场蜀州遇事,是由他而起。他就是钱轶言,钱亦心的哥哥。
李沐遥连忙将他请了进去。
钱轶言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地上的尚武。尚武昏迷了一天一夜,伤势很重。
他啧啧一声,“真没用。”随后又叫人把尚武送进了里屋。
秦思情见状,更难过了。李沐遥从她受伤到现在,别说嘘寒问暖了,就连正眼都没瞧过她。
两个时辰之前,还是郎情妾意……郑真真也不在,她的心里是真的空落落了。
李沐遥也没注意到秦思情的不对劲,他与钱轶言相对无言,有些许尴尬。
李沐遥招来候府的使唤丫头给钱轶言倒茶,又问道,“怎地是钱大人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钱轶言生得跟钱亦心一个模样,自是潇洒倜傥。比起钱亦心来说,他更爱笑,一笑月牙眼弯弯,不似钱亦心的冷淡,恍如凉风拂面、惬意舒适。
他道,“侯爷早在暗中摸清楚了林山海的动向,料定他定是有二心。所以昨天夜里,侯爷去将军府,将军卫的守卫松懈,温泽自然有机会偷兵符。侯爷就是料准了他会从兵符下手,早就将兵符调包了。侯爷拿着真的兵符,让忠烈军假意听从林山海。又将兵符给了我,把忠烈军调了回去。”
蜀州军镇守蜀州四方,都听命于李沐遥,这些兵是温泽调不动的。他要想取李沐遥而代之,只有从忠烈军下手。
温泽的伎俩,和十五年前一模一样。叶寻吃过亏,叶行之怎么也不会再栽跟头。
钱轶言将兵符递给李沐遥,“现在是物归原主。”
接下兵符,李沐遥心里是五味杂陈。他对叶行之是佩服不已,布下鸿门宴,让温泽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又断了温泽的后路,真是心思缜密无人能及半分。
而对应的,是酒囊饭袋的自己。他这个蜀州大将军当得,终究是对不起叶大将军的。
钱轶言又道,“皇上让我暂时接任蜀州知府一职,也好多帮衬侯爷。可见皇上是多虑了,一切尽在侯爷的预料之中。”
“钱大人何时到蜀州的?”李沐遥惊了,他的地盘上发生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真是失职。
钱轶言神秘一笑,“刚到,不过为时不晚。”
作为钱家长子,钱轶言虽在公职,却也时刻关注着蜀州。尤其是他的妹妹,钱亦心。
钱亦心与叶行之在蜀州初遇时,小侯爷说因着钱轶言的关系才助她的。钱亦心不信,可事实确实如此。钱轶言对妹妹本就有愧,怎会放心她一人查案?他初到都城时,就与叶行之结识了。两人又同为皇上心腹,关系也日益熟络。有叶行之在,钱轶言才放心将钱亦心留在蜀州。
而钱轶言通过尚武和叶行之,对蜀州的情况也十分了解。他快马赶了五天五夜,昨夜刚到的蜀州。
叶行之不放心将兵符交给任何人,得知钱轶言要来,便设计了请君入瓮这场戏。
想起了自家妹妹,钱轶言有些焦虑。他与妹妹十几年未见,不知她能不能接受自己这个哥哥?
钱轶言这才想到,他从进屋到现在都没见到钱亦心,半个时辰过去了,连叶行之也没见着。
他对李沐遥道,“不知侯爷去何处?”
“去救钱姑娘了。”
钱轶言心下一跳,还来不及细细问,就看到叶行之抱着一人,后面还跟着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等他走进一看,叶行之怀里抱着的,就是钱亦心!
第31章 后续
温泽被捕后,直接押送到了都城。三个月后,正值金秋,都城午门菜市场,处以斩刑。
历时十五年有余,蜀州终于回归宁静。
李沐遥养尊处优十几载,终究是于心有愧。他辞去了官,回归到了市井,每日听曲儿斗鸡,倒是更适合他的。
蜀州一半官员大换血,但凡与温泽、袁子野、杨易文有勾结之人,轻者被罢了官,重者被治了罪。蜀州官场,由钱轶言带头,来了个彻底的整治。
蜀州,终于有了该有的平静。
知府衙门内,钱亦心坐在后院,一动不动。尚武陪着她,他的伤全好了,杵在边上一声不吭。
钱轶言处理好了公事,就瞧见自家妹妹在发呆。他走了过去,“可还有不适?”
那天过后,吴二弦费尽心思,用了两个月查遍御鬼门的书籍,终于找到一种续筋之法,钱亦心算是得救了。
不过吴二弦并没有将她带回大阿山,而是将她留在了蜀州养伤。钱亦心不想和钱轶言朝夕共处,极力反对。不过由于她站都站不起来,反对无效。她没法儿,只好先留在蜀州,等伤痊愈了再走。
看到来人是钱轶言,钱亦心不说话。
钱轶言又道,“亦心,是谁干的?”他问的是谁挑断她的手筋脚筋。
明知故问。
温泽和温如炎将她关入水牢,还没来得及动大刑,就去赴宴了。当时除了守卫,只有唐嘉玉一人。唐嘉玉恨不得将钱亦心挫骨扬灰,钱轶言当然知道,只有她,也只能是她做的了。
只要妹妹开口,钱轶言必定让唐嘉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偏偏钱亦心,就是不说。
钱轶言很无奈。叶行之把唐嘉玉扣了,又转交给他。他从尚武口中得知唐嘉玉的所作所为后,想过上百种方法折磨她。
这个问题钱轶言重复问了很多次,钱亦心都未开口。她倒不是心软想放过唐嘉玉,就是别扭。
从钱亦心三岁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钱轶言,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了。他们是血缘至亲,却如此生分。至于原因嘛,二人都心知肚明。
钱飞羽尸骨未寒,罗刹门徒流落四方。钱亦心的娘,徐氏,受不住打击,也随钱飞羽去了。钱家一门,只留一个妇人,两个稚儿。
妇人是钱轶言的娘,钱亦心的大娘,吴氏。钱飞羽死了不过几个月,她就带着钱飞羽去了都城,投奔娘家。又过了几个月,吴氏便改嫁了。
钱亦心对钱轶言心存芥蒂,并不是因为他们当初抛下了重伤的自己,而是吴氏去都城不到半年就改嫁了。
连三年都等不到?钱亦心心寒。
钱轶言也知道她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儿,他也知道钱亦心的性子,若是他不开口,估计她一辈子都能这么犟着。等她伤一好,他的下半生,怕是再也见不到这个妹妹了。
他略微思忖,道,“唐嘉玉一直住在偏房,也不是办法。”
钱亦心抬起头来,她不是看,而是盯着钱轶言。
他又说,“我与她早已有了婚约,成婚是早晚的事。”
钱亦心面无表情,没有因为钱轶言的话起一丝波澜。
尚武是忍不住了,“唐嘉玉怎么配得上大人?况且她那么对大小姐!”他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
“你可有亲眼看见唐嘉玉伤害亦心?”钱轶言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