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篓也满了,纸团弹了出来,滚到地上,撞到一双马丁靴的鞋尖。
季时抬眼。
周岩穿得吊儿郎当,跟夜场蹦迪刚出来似的,痞气十足。
他弯腰捡起纸团,一步三摇地走向纸篓,抬脚踩了踩,再很给他面子地没摊开看,将纸篓扔进去。
周岩和季时是发小,两人性格是南辕北辙,彼此都挺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和这货成为好朋友。
周岩往他办公桌上一坐,问:“为情所困?”
季时冷冷瞧了他一眼,“下去,坐沙发。”
周岩没理会他,说:“今天酒吧新开业,捧个场?”
“没空。”季时冷漠回答。
周岩啧了声,拿起一张A4纸比划了下,说:“没空?这么多纸,准备折纸飞机?折完纸飞机再打飞机?27周岁生日,过得这么凄凉?”
“滚。”
周岩绕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肩膀。
看来得下点猛药。
“安静回来了,你不去喝两口,浇浇愁,顺便学两招哄女孩子的办法?”周岩单刀直入,直击命脉。
季时敲着键盘的手稍稍一顿。
上次小巷子一别,又过了一个礼拜,她不让他去找她,他就没有去见她的理由。
周岩得逞,流里流气吹了个口哨,“城西,热浪酒吧,走,送你个礼物。”
季时斜眼看他,慢悠悠吐出一个字,“滚。”
*
城西热浪酒吧,二楼VIP包间,聚集着海城的公子哥们,他们喝酒嬉笑怒骂,偶尔来个俗气的荤段子。
周岩吊儿郎当地坐在中间,说:“随便喝。”
众人欢呼。
欢呼声刚落,包间走进来一个人,所有人都沉默,再稍稍坐直。
季时???
他穿着白衬衫配灰蓝色风衣,身姿高大挺拔,十分养眼。
可他这幅模样,再打一条领带,就可以赴宴席了,衬衫扣得那么高,真的是来泡吧的嘛?
“卧槽稀客啊!”
“世纪好男人,除了加班就是回家,今天出现在这里了?”
“兄弟们,今天能放过他?”
“这个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学习碾压咱们,长大事业碾压咱们,你们说怎么办?”
“周哥,你别跟他抢,今晚他请客啊。”
众人嬉笑打闹,把季时往人堆里扯。
季时十分给面子地任由他们闹。
周岩打趣:“胡闹!今天季董事长可是来跟大家讨教哄女孩子办法的!”
众人愣了片刻,又起哄,“哟哟哟。”
“这简单,你算是来对地方了。哥们儿教你。”
“想学多少就喝多少,态度摆出来啊季大少爷。”
季时勾了勾唇,一杯白酒下肚。
酒入愁肠,百转千回。
一群二十六七岁的男人,两口酒下肚,在这样的场合,底线自然放低,荤段子一个接着一个。
“哄女朋友嘛,没什么问题是一个绵长的吻解决不了的。”
季时磨了磨牙,他这是在放屁。
“吻不行,就来一场柏拉图运动,嘿嘿嘿——”
季时扬了扬眉。
他是信了周岩的邪,这群王八蛋,脑子里除了有色废料,还能有什么。
安静不在的三年里,只有周岩,在他生日这一天将他推进人群中,似乎这样,他就会好过一点。
于是他在他生日这一天开新酒吧,今年是第四年了。
季时正想起身,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其中一人一拍大腿,然后把他摁下来,似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赞叹:“时哥,别急着走啊,看看吧台上那两个妞,超正,叫上来玩玩?”
“腰细腿长,这曲线,绝了。”
“哇塞,人间绝色,下去搭个讪,走。”
季时垂着冷嗤一声,并没有理会那人说的话,也没看向吧台。
周岩手肘顶了顶季时,凑近他耳根,悄声说:“哎,看看,你媳妇,夏致远带来的。”
季时转着酒杯,笑了声,安静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他漫不经心抬眼,顺着周岩的手指看,眼眸一沉,紧紧咬着牙关。
“怎么样,我送的礼物满意吗?”
安静脱下外套,浅绿色高领的贴身针织衫紧紧贴着她的上身,曲线玲珑有致;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笔直修长的腿。
她靠在把台上,双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看着正耍着花样的调酒师,一脸崇拜。
调酒师舞得更卖力了。
她站没站相的时候,懒洋洋的,软绵绵的,像只趴在棉花上慵懒的小猫,让人恨不得将她揉进怀里,再顺着毛绒绒软乎乎的身/子,从上揉到下。
明明是全场穿得最多的人,却比那些穿着清凉的人更加妩媚,而她浑然不知。
她总是这样,无意识的时候也撩人。
作者有话要说:从上揉到下,你想干嘛?
撸猫
——
久等了
第56章 谁搞哭谁
一直以来,苏蓝除了跆拳道, 就是追星, 安静除了学习,就跟追星一样追季时。
两个乖宝宝, 从没去过夜店或者酒吧,当然,也没喝过酒。
调酒师在他们面前酷炫地甩着酒杯,而后露出夜店招牌邪魅微笑, 问:“两位美女, 喝什么?”
苏蓝和安静对视了一眼。
她们只是好奇, 就随夏致远来酒吧看两眼, 她俩要留在这里看调酒, 他就自己玩去了。
现在她们估计连酒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安静:“马天尼。”
苏蓝一脸崇拜看着她,耳语:“静静, 你好厉害,怎么知道酒的名字?你在国外泡过吧?”
安静淡定道:“刚才有个女的刚点过,看起来挺好喝。”
苏蓝:“……”原来只见过猪跑。
调酒师开始一顿摇,再从这个瓶子里倒一点, 又从那个瓶子里倒一点,最后调出两杯浅绿色的酒, 推到她们面前,“请。”
安静、苏蓝:“哇!”
这个酒调得像果汁,看起来很洋气且好喝。
酒吧里灯光幽暗,放着舒缓慵懒的萨克斯纯音乐, 气氛很到位。
两人靠着吧台,一小口一小口喝着酒,姿态放松。
不一会功夫,两人有点飘,顿时有了倾诉欲。
苏蓝打了个酒嗝,“我妈干嘛老是让我去相亲,好气,我再也不想相亲了!”
安静把酒杯一撂,闷声说:“我妈干嘛让季时写保证书,你说大人都在想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不亦乐乎。
灯光越来越暗,音乐越来越劲,身边也陆续有人过来搭讪,执意要请她们喝酒。
安静在国外呆了些年,所以她要警惕些,趁着还能自理,说:“蓝蓝,我有点晕了,咱们回去吧。”
安静扶起苏蓝,正想离开,苏蓝的肩膀上搭过来一只男人的手。
还好苏蓝是练武的,反应快,她一把抓起那人手腕,转身就是一拳,砰一声打到人家鼻梁骨,将人打趴在地。
众人一阵唏嘘,然后识趣让出一个空位置,让那人顺利倒地。
安静石化在原地,因为紧张,她倒是清醒了不少。
她定睛一看。
苏蓝打倒的这个男人,不正是周岩么,季时那个满脸匪气、花里胡哨的发小。
苏蓝已经醉了,俯身问周岩:“抱歉,你没事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混夜场的谁不知道周岩,没人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现在撒野的是个小姑娘,而且撒到他本人头上了。
周岩从地上站了起来,捂住胸口,笑着对苏蓝说:“我心好痛,你打到我心上了。”
安静:“……”
果真是季时的发小呢,一个凉薄冷漠,一个纨绔滥情,他俩应该凑合着过,别出来祸害别人。
“蓝蓝,我们走吧。”
周岩见了安静,十分浮夸地惊了一下,吊儿郎当道:“哟?嫂子也在呢?”
安静皮笑肉不笑,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扯着苏蓝转身。
这一转身,可把她吓了一跳。
季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脸色如暴风雨过境。
她下意识压住心口,后退一步,掀起眼皮翻了个白眼,再重重呼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奇怪的是,心里的戒备和不安消失殆尽,似脱离了危险,来到了安全地方。
安静低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她微醺的口气软软糯糯,有若有似无的亲昵,季时有点恍惚,此时,那分离的三年被折了起来,眼前的安静,没有对他筑起心墙,还是那个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不停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