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懂为什么这场仗怎么打得如此蹊跷,这胡人怎么在关键时候竟然撤军了?
辛午看着周遭还处在迷茫中的将士们,自己也十分茫然,一时间,真实与梦境虚诞难辨。
有人喜极而泣,有人仰天垂泪,也有人抱头痛哭......
不久后,前方消息传来,那夺下数座城池的湖人不知为何,又回到了塞北荒漠,过上了风暴黄沙的日子。
那撕破的与天黎永不侵犯的协议,似乎像是笑话一般,又开始在两族人中生效。
半年之后——
将军带军回朝。
辛午在边城一处农庄养的伤也好了七七八八,就是那手腕上的骨折之伤加上一时用力过猛,如今骨头长好了却也提不起重物。
听闻军队即将回朝的消息,便连夜收拾了行李,骑着她从战场上顺的马悄悄地往回赶。
快马加鞭,总算在大军到达京城之前到了皇城。
她进了城便直奔公主府,从侧门进入府中。
在下人所住的院子里和刚从房内出来的小谷子撞了个照面。
小谷子被她冲冲撞撞的步子撞了个后仰,摔倒时被她一只手就给扳正了。
踉跄着几步,小谷子抬眼便看见了一个邋遢又浑身散发着异味的辛午。
他捏着鼻子,嫌弃的瞪了一眼辛午,腔调奇怪:“呦~这不是休假回乡寻亲的辛侍卫吗?怎么的,这一走就一年多如今还知道回来啊?”
他目光实在难以形容,辛午看的浑身不自在。
不等辛午说话,他走开了几步,从怀里拿出块帕子捂在了脸上,
“怎得?你的美娇娘呢?这新婚燕尔的,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们这些旧人~”他探头看向辛午身后,似是在找什么人。
辛午一头雾水的任他打量,听得“美娇娘”三个字,身形一滞,脸上纠结成一团,
问他:“什么美娇娘?”我怎么不知道。
可哪知小谷子只是哼了一声,一甩帕子随后便袅娜地走了,头也没回一个。
辛午摸摸头,还是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那因多日奔波身体散发的臭味终于被她后知后觉。
她鼻息一窒,脑子一冲,险些被熏晕过去。脚步匆匆进了自己的厢房。
还是得快点洗个澡,好好吃一顿,随后去公主那里报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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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辛午回来后,整顿了自己一番,等到了公主面前。
公主小口小口的抿着一碗银耳汤,红红的枸杞飘在上头,看起来可口极了。
辛午在她面前单膝跪下,请罪道:“启禀公主,卑职寻亲归职。”
公主优雅的捻起帕子擦拭了一下嘴角,不慌不忙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他,红唇轻启,
“是辛侍卫啊,你还记得我这公主啊。”
她拖长的语气不像生气也不像讽刺,平淡无奇。
辛午不明白她的意思,依旧一副请罪的恭敬姿态,“还请公主示下。”
小公主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优雅的翻了一个白眼,悠悠道:“你这亲可寻到了?”
“并未。”
她本就是占了人的身子,哪来的亲可循,更何况这乞儿的记忆里也并无任何亲人还活在世上,早就在荒年之中饿的饿死,病的病死了。
“这样啊”公主语气一转,也变得如小谷子那样阴阳怪气,“你那新婚的妻子也不知道给本宫带来瞧瞧,藏在家中可真有那么美的吗?”都不给瞧瞧。
我这公主还比上你妻了吗?
辛午被她几句话问的懵了,一时间忘了尊卑这茬,抬头看向她:“卑职并未娶亲,怎会家有娇妻?”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震惊和热烈,琼心里缩了一下,不自在的挪开眼睛,不与她对视。
公主琼呐呐的道:“本,本宫也是听旁人说的,没有,便没有就是了。”
辛午站了起来,脑子里绷紧的弦突然松了,她目光炙热,俯身靠近公主一字一句地道:“卑职不会离开公主,永远不会。”
琼被她骇人的眼神吓到了,不由得蜷缩起了身子,呓语狡辩:“你这不还一年未归吗?还说什么不会离开我......”
骗子......
辛午却是笑了,她站直了身子,肆意地伸了个懒腰:“以后不会了。”
不会离开你了,我的公主。
我找到了留下的意义。
就算是梦,也不愿梦醒。何况呢——我想陪在你身边,直到爬山虎的黄花变成紫色,开出紫藤萝那般的小花。
也不知哪里看过,却记得很深,原来紫藤萝的花语是——
沉迷的爱、醉人的恋情、依依的思念、对你的执着、最幸福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ps:
【紫藤萝的花】是沉迷的爱、醉人的恋情、依依的思念、对你的执着、最幸福的时刻。它有着十分美好且悲哀的寓意,传说也是形容男女之间的爱情,所以,它寓意着可以为情而生,为爱而死。
【紫藤的花的传说】
据说是有位美丽的女孩,想拥有一份美好的恋情,所以她就每天祈求月老能够满足她的心愿,月老被打动了,告诉她在家的后山有片竹林,去那里就会遇到一个白衣男子。
于是女孩就去了竹林,等了一天,结果被蛇咬伤了,真有位白衣男子立刻帮她吸毒,二人相爱。
因为男子家境贫寒,女子父母不同意,男子和女子就殉情跳崖,结果在他们跳崖的地方生长了一棵紫藤树,花紫色,依藤而存,彼此不能独自存活,这就代表了那对殉情的男女,生死相依,为爱而存。
——以上摘自度娘
☆、拾伍(完结章)
辛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在条走了上千次的路上。
身边也不是匆匆走过几个上班族,一个个都身形佝偻,面容倦怠,但好歹那眼里是对家人的温情,算是疲惫里的一丝氤氲。
车水马龙,行人渐稀。
辛午脚步很慢,身子骨瘦削又单薄,裹着件风衣同样佝偻着背,手里提着个半旧不新的包,里面装着还未完成的工作的资料。
那总管催得紧,还得回去加班。
若说为什么不在公司?
只听说是最近公司的高管来巡视,总管不让员工留在公司了,可那沉重的工作量还是未缩减。
一个没做完或是出了错,就扣工资,有不少人都受不了这种行为就跳槽走了。
可她——就算心里不满也难走啊。她初中缀学,只有小学的学历,又没什么上佳的工作能力。只得一日日磨在老地方,苦苦支撑。
路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蚊虫将那枯黄的罩灯围了个严严实实。
辛午将手捂在口袋里,头也缩到了领口中。
不远处传来了字正腔圆的声音,她抬头看去,原来是一栋大楼上的显示屏,此时正播着一则消息。
主持人解说很专业,也很到位。
视频里是一群考古人员,此时正缓缓揭开了庞大的棺材盖,眼看就要露出棺材内部,镜头却突然一黑,一副栩栩如生的画出现在视频中。
画被修复得十分完美,上面是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此时正坐在一处湖心亭中。
随着镜头放大,那女子手中的事物清晰了许多,是一只柳绿色的荷包,简简单单却样式喜人。
辛午看得入迷,连那解说的话都没注意听,只呆呆看着那女子的恬静面容,那唇边的一抹微笑。
在镜头快要离开画的时候,又一转回到了那古墓之中,科考人员还在细心的工作着,打理文物。
辛午在路边站了许久,久到斜阳被地平线湮没,黑幕降临。
她恍然醒悟,揉着干瘪的肚子离开了,转身时,在那解说飞快的语速中,她听得了几个词。
公主墓、千年的掩盖、一生未嫁......封号——
琼。
是美玉吗?辛午心想。
这倒是和她那淡雅温柔的笑容挺符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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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内,辛午熬完了所有的工作,不等她梳洗或是找点吃的,浑身都松懈下来,没了再动的力气。
在脑袋中的弦崩裂的时候,一些从前的画面就像是走马灯一样闪过,十分迅速,甚至来不及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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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院资金困难,不得不停开的那年,她还在上初一。
为了更小的孩子,她决定辍学去做一些不限年龄的零工,大多数孤儿院的大孩子都是这么做的,为了养活其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