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番外(29)

祝玉寒掏出烟,打火机打了半天也没火,烦躁地往桌子上一扔,窝在沙发里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

储荣笑笑,戴上护目镜,拉开尸袋:“就像你说的,或许是挑衅哦。”

人体外皮被储荣从尸袋里拉出来放在停尸台上,储荣循着外皮剥痕望过去:

“切痕非常完美,看来凶手是擅长用刀的职业。”

“又是屠夫或者医生?”

储荣点头,接着喊来了助手,将装有蛆虫的证物袋递给助手:“你先去检测蛆虫的种类,判断蛆虫的生长周期,将报告写给我。”

助手接过证物袋,用镊子夹起蛆虫,装进玻片,放到显微镜下观察。

“尾部有三道气门,是成虫期。”

“种类呢。”

“现在不能确定,需要进一步培养蛆虫判定蝇的种类。”

储荣掀开外皮,看着刀口痕迹:“外皮呈白色皱缩状,体表已经没有水分,死亡时间超过一个星期,但在三星期之内。”

“那就没错,现在天气没那么暖和,吸引苍蝇需要一段时间。”

“尸块已经被煮熟了,还能测定DNA么?”祝玉寒忍不住开口问道。

“很麻烦,但是能通过骨组织获取一些线索,先看看,没那么快,傅组长那边一直在催红衣男孩的尸检报告,这个,得往后排。”

祝玉寒抱着脑袋,像个老头子一样叹气没完。

“怎么,怕一会儿挨骂?”

祝玉寒摇头:“倒不是……其实怕的是这个社会的不稳定,不知道还有多少罪犯隐藏于黑暗中。”

储荣耸肩:“这是没办法的吧,我们不能去参与每个人的生活经历,更不可能去改变每一个有犯罪心理的人,能做的,就是查明真相,仅此而已。”

或许储荣说得没错,事起必有因,任何案件的发生都不是偶然的。

下午两点,收到薛垣那边传来的记录。

十三天前下午五点以及五天前下午四点曾有外卖员出入死者所居大楼,而这家女主人始终没有出过屋子。

根据用电记录显示,近一星期内用电量都非常高,但昨天因欠费被强制断电。

而造成用电量升高的原因大概是空调和热水器。

“马上联系这家外卖公司地毯式搜寻所有注册外卖员。”祝玉寒掐掉烟开始穿外套。

“祝队,死者的丈夫来了。”周晓冉推门而入。

“下次记得敲门。”祝玉寒眉头紧蹙,穿好外套,走出办公室。

留下周晓冉在一边不停尴尬点头。

死者的丈夫李新知戴一副高度近视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经调查,李新知是一家制药公司的法人代表,两个星期前受邀参加临省的学术交流会。

见过惨死的妻子,李新知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遍遍请求警察再好好确认下死者身份。

“DNA检验没那么快出来,但是单从外部特征来看,是您的妻子没错。”傅怀禹打断李新知的喋喋不休。

李新知愣了下,接着双手捂脸,将脑袋不停往桌角上撞去。

祝玉寒忙拖住他:“发生这种事,我们也有责任,能理解您的悲痛,但现在您应该打起精神协助警方尽早破案。”

“我跟我太太结婚十年了,十年了,我本来还说,今年开春就带她去澳洲旅游,等来的却是这种消息,你让我怎么接受!”李新知拍案而起,额间青筋暴起,情绪异常激动。

“李先生,冷静一下。”祝玉寒按住他:“我们会尽快抓住罪犯,还您一个公道。”

“公道?”李新知瞪大眼睛:“罪犯伏法,罪行就能消失么?我太太就能回来么!”

李新知暴怒,揪住祝玉寒的衣领将他逼到墙角,大声咆哮着:“你告诉我!什么是公道!公道能挽回什么!”

“先生,请您冷静。”傅怀禹插到二人中间,将祝玉寒挡在身后:“公道挽回不了什么,您的失控同样也挽回不了什么。”

童嗣见势不好,赶紧过来帮忙拉住李新知,尽量安抚他的情绪。

那头,是伏案痛哭的死者家属;

这头,是束手无策的人民警察;

等待他们的,除了上级的问责还有网民的正义主持。

傅怀禹揉着腰,拿过薛垣上交的死者家属资料。

李新知同死者谭芳芳于十年前结婚,李新知因为身体原因二人一直未育有子女,本打算今年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宝贝,承诺还未实现,妻子却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

而与李新知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红衣男孩案中死者蔡志杰的父母。

他们看起来太过平静,那样子完全不像是独子惨死家中,更像是与他们没什么关系的陌生人。

傅怀禹望着屏幕中的家属档案,认真翻看下去,赫然发现死者的丈夫李新知在三年前做了医药公司的法人代表,而在此之前,是市立医院的心内科专家,但因一起医疗事故引咎辞职。

而这起医疗事故,正是当年闹得非常严重的主刀医师在为患者进行搭桥手术时不慎将手术刀遗落患者体内。

虽然马上取出,并未对患者身体造成什么影响,但对于主刀医师来说,一个细小失误代价可能就是一条生命。

傅怀禹托着下巴,电脑屏幕的蓝光投在他脸上。

“医生啊……”

————————————

外卖员调查这是项大工程,因为警察强制介入调查导致此外卖平台被迫停工。

“当天下午天一畔城那边有几千个单子,过去送外卖的都有上百号人,而且很多外卖员并不只在一家送餐,都是没有签合同的兼职,这样找,得找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您行行好,别折腾我们小老百姓了。”

说话的是大腹便便的外卖平台负责人,他满脸不耐烦:“死个人事大,我们小老百姓的生活事就小了?”

满口谬论,荒唐至极。

“我告诉你,罪犯很可能就是你们这平台的送餐员,你少废话,如果你不配合调查,就以妨碍办案为由拘留你。”

负责人夹着雪茄,嘲讽笑笑:“现在的警察都能耐的很,也不想想,没有我们这些纳税人,你们现在还喝西北风呢。”

祝玉寒一拍桌子:“你再说一遍!”

童嗣赶紧上去拦住,把祝玉寒往外拖:“他们负责人就是个流氓,跟他这讨不到好的,不用在嘴上图一时之快。”

祝玉寒窝进警车,大力甩上门,自己一个人生起闷气。

童嗣赶紧随着钻进去,拍拍祝玉寒的肩膀以示安慰:

“一会儿去储法医的研究所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您就是生气也气不出来结果。”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要是罪犯真的是该平台的送餐员,我要他全面停业整顿。”

祝玉寒怒砸方向盘,喇叭声吓得正在车底小憩的小猫哀嚎一声,钻出来一溜烟跑没了影。

见到满脸不悦的祝玉寒,储荣先笑了:

“怎么跟个气包一样,谁招惹你了。”

说着,储荣抬手抚上祝玉寒的脸颊。

第25章 黑处(5)

祝玉寒打开储荣的手:“没人惹我,我跟自己生气。”

储荣笑笑,俯下身子凑到祝玉寒面前:“气大伤身,乖,笑一个。”

童嗣站在一边,只觉头皮发麻。

他搓了搓胳臂上的鸡皮疙瘩,硬着头皮凑过去:“储法医,您那边可有什么进展?”

“还在培养蝇卵,以此测定具体死亡时间。”储荣收起笑容,将装有蛆虫的玻片递给童嗣看。

“我不太懂,为什么要以蝇卵测定死者死亡时间。”童嗣摆弄着那只玻片,十分不解。

储荣拿过玻片放好,又指指保温箱中的蝇卵培养皿:

“很多人在面对蛆虫时都会觉得恶心,恨不得消灭世界上所有苍蝇,但对于法医来讲,苍蝇是个很好的证人。”

“怎么说。”

“我们首先要对现场的蛆虫进行一个培养,确定蝇的种类,才能根据蝇的种类确定此类蝇的正常生长周期,以此判断死者具体死亡时间,因为不同的种类生长周期也不同。”

童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见过不少法医尸检,但很少见拿苍蝇来测定死亡时间的。”

储荣敷衍笑笑:“这活儿本来是昆虫学家干的,在法医行业中其实鲜少有对昆虫进行研究的,太费时间,但其实,昆虫能告诉我们很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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