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朝河水一拱手,把小蛟搭在肩头,顺着藤蔓攀爬上。
没过多久功夫,地面上风景大变,十几棵大树全被挠秃,树皮树屑堆成小山,九尾猫兴冲冲地跑来,朝她喵喵叫。小蛟看见猫,吓得身体僵直,佩玉无奈,只能又把它收入储物囊里。
九尾猫载上佩玉,一头扎进密林之中。
秘境之中,也有日月变换,但变换却与外界不同。
太阳还挂在天空,只是光芒稍黯,一轮满月爬上苍穹,深蓝的天空上,日月齐辉。
无尽的大海,波光粼粼,金色的沙滩,闪着柔和的光芒。
海水冲刷着沙滩。
容寄白走了几步,看见一瓶灵药随着浪潮冲上来,已经见惯不惯,甚至懒得弯腰去捡。
难怪这么多人想进入天海秘境,果然处处都是宝物,只是为何走了这么久,还是看不见小师妹呢?
她一拍脑袋,掏出水云螺,“师妹、小师妹?”
天海秘境中不能传信,这个东西也许有用。
“师姐?”佩玉声音带着喜悦,像山间冰雪消融,小溪流淌,水中冰块相撞,清脆悦耳。
容寄白笑道:“小师妹,你在哪里?”
佩玉:“江杨森林,松鱼谷附近,师姐你呢?”
容寄白挠头,“在一片海边,不知道为什么,我走了很久,没有看见一个人。”
佩玉睁大眼,“吉祥海?”
容寄白问:“什么吉祥海?”
佩玉叹气,无奈地说:“最东边的那片海域,宝物遍地,一般来说,是修士的终点站,也是最后宝物争夺最激烈的地方,你被直接传送到那里了?”
容寄白眨眨眼,“这里的好东西是挺多的,我还以为大家都这样。”她的声音渐渐拔高,兴奋地说:“师妹,你慢慢过来!我帮你们捡!”
佩玉唇角扬起,想起一事,说:“海边宝物虽多,却鲜少有仙人传承之类的机缘,你可以往其他地方看看。”
容寄白停下脚步,盯着面前闪着金光,慢慢摊开的画卷。
“小师妹,机缘是什么样的?”
佩玉:“有很多种方式,不可一概而论,譬如……”
容寄白手触碰画卷,竟伸进画中,往前一步,半边身也步入其中。
画卷在慢慢收起,情急之下,容寄白只道:“小师妹,我好像看到了什么机缘,我先进去看看。”
说罢,又一步,踏入画中。
画上山水秀丽,小亭凌于泉上,泉水旁多了一个少女。
太阳消失在空中,明月高悬,日月齐辉的奇景不再显现,沙滩上空空荡荡,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佩玉收起水云螺,既为容寄白高兴,又有些担忧。容寄白落在吉祥海,那另外二人此刻又在何方?
草木翕动,黑猫毛发炸起,身体紧绷,喉咙发出威胁的嘶吼。
佩玉面色一敛,无双登时出鞘,刀光寒冽,直指前方草丛。
魔血迸溅,腐蚀四周草叶,潜藏想偷袭的魔物尚未来得及动作,便被砍成数截。
果然,魔物盯上了她。
正如洞天福境中一般,佩玉握住无双,眼中闪过抹嗜血的期待,全身的血液似在沸腾,杀意充盈,白衣无风自舞,乌发轻轻拂动。
九尾猫低下了头,发出可怜的喵呜声。
佩玉跳上猫背,驱使它慢慢在林中走,既然那些魔想要找她,那她便可以悠闲一点了。
她望眼绵绵丛林,心想,尺素他们会在这片森林吗?
余尺素刚走出石林,正踏上碧绿草原。
风吹草地,几只伏着的妖兽现出,她一下子弹起,缩到同伴后面,“啊!那里有妖怪!”
那两个散修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口中安慰着:“没事、别怕,我们为你杀了它。”手却已经伸到背后,拔出腰间刀剑。
雪亮的刀光剑影,火星迸溅,把吃草妖兽吓走。
铿锵几声刀剑相撞的声音之后,余尺素手里拿着两个新储物囊,笑嘻嘻地看着地上二人。
一人道:“你卑鄙!你无耻!你有种放开我们!”
另一人眼睛瞪得像铜铃,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们并非心智愚钝之人,但余尺素演技太好,把一个修为高深又不识人心,单纯天真的名门弟子演得入木三分。
谁能想到,她翻脸这么快?
余尺素可怜楚楚地说:“是你们想动手,人家只是……”她咳了几声,演戏久了,有点入戏,“我只是自卫,也免了你们日后再去害别人。”
天上流云如絮。
她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又走一段行程,余尺素看见一队三人小队,带队是一个年轻女子,身材高挑,面容端庄,衣着规整,有股一丝不苟的气度。
余尺素戏瘾又犯,忽然“啊”的叫了声,身子软软倒在地上。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那名女子听见。那人偏头,看了眼她,走过来。
一双黑底红纹的云履出现在余尺素眼中。
“道友,可好?”那人道。
余尺素声音虚弱,“方才被几人偷袭,他们打伤我,还抢我的……”她好像意识到不妙,惊恐地张大眼睛,看着这一行人,身子微微发颤。
随行的人说:“别怕,我们不会伤你。”
余尺素眼中带泪,瑟瑟发抖。
女子朝她一拱手,“在下谢家春秋,这是我好友,朝夕渊赵横云,散修沐川。道友若不嫌弃,便与我们同行吧。”
余尺素咬了咬唇,一副纠结不定的模样。
谢春秋朝她伸出手,玉手纤纤,白腻如玉。
余尺素牵住手,借力站起,微垂着头,神色犹豫又害怕,心里却在狂笑。
她心想,这行人人模模样,看看会忍多久动手。
长风呼啸扫过,四人披星戴月,结伴东行。
在草原的西面,有茫茫石林,石林之西,有浩瀚沙漠,沙漠之西,有剧毒沼泽……
而在秘境最西边,盛济斩杀完一只妖兽,揩了揩面上的尘土汗水,往东边看去。
走了这么久,他还没走出鬼湖的区域,而按照地图,他的前路漫长无际,甚至不能想,一想就会让人绝望。
盛济叹了口气,埋头往前赶路,风尘仆仆,神情麻木又沧桑。
第138章 谢家春秋
盛济一路向东,头上好几度日月轮换,终于走出危机四伏的鬼湖,进入毒沼泽之中。
茫茫白雾笼罩这片湿地。
地上坑坑洼洼,稍有不慎,便会陷进泥潭中,再也无法拔出。
芦苇依依,有一人多高,遮住种种危险。
身后的芦苇似乎动了动。
盛济攥紧手中剑,猛地回头。
什么也没有。
他用长剑探路,以免不小心陷入泥潭,走了没几步,瞥见身旁的芦苇微微颤动。
“谁!”
剑尖挑开芦苇,依旧什么也没有。
盛济紧皱眉头,手心布满汗水,剑尖轻颤,默默立了一会,转身继续往前走。
身后那东西似乎又跟了上来。
不知它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此刻它还没表现出敌意,盛济便决定按兵不动,伺机行动。
他敏锐地感觉到杀气,脚下泥土松动,连忙跳至另外一边。
黑黢黢的泥水咕噜冒着泡,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泥潭往外扩散,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翻滚,马上就要破水而出。
盛济把剑往腰间一插,提气踏苇跃起,迅速往外奔去。
他不愿腹背受敌,何况这东西……
太脏了。
沼泽中灵气稀缺,摆脱不知名的怪物后,盛济踩在芦苇上,瞥见蔚蓝衣摆溅上的点点污泥,表情十分难看。
他掐指算了算,沼泽地只走了十分之一的路程,这样又脏又臭的东西,不知还要遇到多少次。
顿觉眼前一片黑暗。
身后的芦苇颤动。
盛济剑眉一扬,心道,那东西又跟上来了吗?
一直跟着他,又不来攻击,是想如秃鹫般捡漏,还是喜好装神弄鬼?
他回头看了眼,苇丛又纹丝不动,像是怕被发现。
盛济按紧剑柄,心中转过万种念头,最后还是决定,敌不动我不动。
沼泽以东的青青草地之上,余尺素席地而坐,与那几人在地上烤着篝火。
已经过了好几日,这三人还是没有动手,让她有些心急。
谢春秋跪坐着,手放在膝上,腰背挺直,动作端庄,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