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重生以后(136)

霁月问:“仙长早知我师尊是妖?”

怀柏笑道:“是啊,那日我们追着小桃红到见贤阁下,听你说那里面只有渊风,就猜到七七八八了。”

霁月偏头,“佩玉,你也知道?”

佩玉颔首。

霁月回想当时,游烟翠似乎也毫不惊奇,便问:“师妹,难道你也……”

游烟翠点了点头,面色不太自然。

霁月心想,难道身为圣人庄的大师姐,便只有她最后知道这个消息吗?这一臂断的也未免太不值。她叹口气,苦笑:“罢了,看来是我消息最不灵通,对了,漫漫呢?”

佩玉一直注意柳环顾行动,说:“回圣人庄了。”

霁月松口气,“那便让她休息一会吧,想必她也累了。”

柳环顾独居的小院是她母亲留下,名为采莲居,院旁有一方湖泊,湖上莲花娉婷,云烟浩渺。

她匆匆回到采莲居,红着眼睛走入一间暗室,掩好门扉,过了许久才出来。此时,眼中的猩红已经不见。

她推开门,柳树下少女抱刀而立,垂眸看着湖中莲花,白衣纤尘不染,如身覆冰霜。

佩玉回过头,敛去眸中冷意,将无双收好,自柳荫下走出,身后莲花十里,湖光潋滟,云雾渺然,而她神态孤高,气质超然,便如云梦中走出的神女。

柳环顾心中陡生慌乱,强颜笑道:“佩玉,你怎么来了?我带你去湖中亭去品茶。”

佩玉抿了抿淡色的唇,问:“岁寒呢?”

柳环顾长袖下的手顿时攥紧,笑意渐渐褪去,“她还在休息,怎么,你找她有事吗?”

佩玉垂眸,“来探望一番。”

“那便请吧。”柳环顾嘴角扬起,带佩玉进门,“没想到你还挂念着她。”

一股厚重的药味冲来,佩玉轻蹙眉头,“她与我是故交。”

“故交?”柳环顾微笑着,笑意不达眼底,“她有你这样的旧识,真是十分有幸。”

佩玉随她绕过重重屏风,“她有你这样的师姐,想必也很幸运。”

房屋内未燃灯火,黯淡无光,岁寒卧在床榻上,面色惨白,像一个残破的娃娃。

佩玉看着她,面色有些复杂。复仇之事本该是她自己亲力为之,却突然被人抢了先。这感觉便像嘴中的猎物被人叼走,难免心有不甘。

岁寒仿佛听见脚步声,眉头皱了下,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是佩玉时,神情陡然激动起来,身子微微颤动,嘴巴一张一合,无声说道:“杀我、杀我,求你。”

柳环顾放下灰色的床帐,笑道:“这儿药味浓,我们去外面聊吧。”

佩玉最后看了眼岁寒绝望的神情,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柳环顾心中莞尔,笑意又深了几分,带她行至湖中亭,坐观湖上莲花摇曳生姿,送上一杯芬芳清茶,道:“我竟不知,岁寒还与你有缘。”

佩玉接过茶,冷声道:“有缘。”她顿了顿,“我并不在意她的生死。”

柳环顾稍稍一怔。面前的少女微蹙着眉,冷淡的眸中闪现一丝纠结,她本有着清冷出尘的气质,对敌时眉眼堆雪,冷到没有一丝温度,但有的时候,这双眼睛又分外柔软干净,让人一见了,就忍不住溺进去。

佩玉想了一会,发觉自己并不适合开解渡人,于是偷来天心的话,“仇恨是心上的尘埃。”

柳环顾慢慢笑起来,笑容像湖上摇曳的莲花,“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心都已经空了,何惧这区区尘垢。

可她望着眼前的少女,忽生自行惭秽之感,自己已是满面尘埃,她却仍干净如雪。柳环顾轻轻合了合眸,低低笑了出来。

佩玉从采莲居走出时,天上又下起绵绵细雨,头上戴着柳环顾塞的烟罗纱帽,走动间,身子仿佛蒙着一层朦朦胧胧的白雾,飘然若仙。

她看见怀柏倚墙无聊看雨,脚步加快,眼里冰雪消融,“师尊。”

怀柏循声看去,身子一愣,登时愣住。

少女全身裹在纱雾中,只露出一双泠泠凤眼,与她记忆中的那人一模一样。

只是鸣鸾总是带着阴郁绝望的气息,佩玉却干净的像高山上的白雪。

怀柏走过去,把佩玉的帷帽掀开,又戴上,几回重复后,忽然倒吸一口凉气——

佩玉身上有着魔血,加上与鸣鸾如此相像,几处特征合在一起,让她忍不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鸣鸾,该不会是佩玉的祖宗吧?

第116章 千山独行

这……这……

怀柏心情沉重,老牛啃嫩草也没什么,可眼前这株嫩草,早在三百年前就已经啃过一次。

难道自己偏爱这个口味吗?

“唉……”她长长叹气。

佩玉被掀开帷帽,又被戴上,如此反复好几次,她猜不出师尊在想什么,只是乖乖站在原地,任她动作,“师尊?”她担忧地望过去。

怀柏对上她的眼睛,情不自禁抬手抚上去。手底睫毛轻颤,就像一片轻柔的羽毛搔刮着。

她摇摇头想驱除这个可怕念头,可越想越觉得,这猜想大有可能。

想着想着,又叹了一口气。

佩玉心中不安,“师尊,发生何事?”

怀柏本想问问她族谱,念及佩玉身世,想必这种东西她也没有,于是苦着脸道:“无事,唉,无事。”

就算佩玉是鸣鸾的后人,中间隔着三百多年,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她还能把自家贴心小棉袄赶出山门?

怀柏有些后悔,当年和鸣鸾结契太过轻率,也没问过她出生何方,家里有没有什么亲人。

佩玉看了她一眼,把纱帽戴到她的头上,“那便不要在这里淋雨了。”

怀柏垂头丧气,“好,唉。”

佩玉握住了她的手,牵着她走出圣人庄。

二人的手心皆是干燥温暖的,怀柏想起,鸣鸾的手永远是冰冷的,像一块捂不热的寒冰,佩玉和她不一样,佩玉和她怎会一样?

大抵是因为怀念渊风的关系,圣人庄附近栽满了桃树。

无边细雨,花如绯云。

一只恹恹的狐狸趴在花枝上,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摇晃。

怀柏唇角上翘,笑着走过去,“胡闹美人,你怎么在这儿淋雨?”

狐妖懒懒地抬起眼皮,瞥了她一眼,翻过身去,桃花如雨,簌簌落下。

怀柏不似霁月斯文,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在狐狸尾巴上摸过去。触手柔滑,手感极佳,也难怪霁月那般稳重的人也念念不忘。

狐妖气得毛都炸了,恨恨地瞪着她。

怀柏笑得两眼弯弯,眉如翠羽,粘上一两滴雨水后,格外清丽出尘,“美人呀美人,日后你还想留在圣人庄吗?”

狐妖身份显露,无论东海百姓在意与否,它都不可能再以渊风的身份继续做圣人。此时让位给霁月,是最好的结果。

“我会离开这里。”狐妖伸了个懒腰,从花树上跳下,变成胡美人的模样,“她常说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寿数将近时,只遗憾自己未曾走遍这天下。”

胡美人抬头看着漫天疏雨,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我会代她去看看这大千世界,广袤河山。”

怀柏摇头,“这世上怎会有你这样的妖怪?”

胡美人走在山道上,脚步轻盈,桃色裙摆像胭脂晕开,“我为妖时,只知万物天生天杀,弱肉强食,不争即死,不战即亡。我杀人,人杀我,本没有什么区别。”

佩玉道:“这本无错。”

胡美人点头,提起裙摆,灵巧地跳过一个小水洼,在空中划出一道绯色弧线,“然而我弱小之时,亲眼目睹亲族为人类,或是强大的妖怪杀戮,待我长大后,又将他们吞入口中,等他们的子女再来向我复仇,循环往复,莫非这也是对的吗?”

她笑了笑,“难道强大便有资格生杀予夺,羸弱便注定了永堕尘泥。杀来杀去,何时才能休止?于无知无识的草木野兽而言,这本无错,但对我们修炼千载,生出灵识的妖来,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怀柏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她。

胡美人说:“她点亮了我的眼睛,就像圣人把星火带到人间一样,我也想去做一些事情,也许不是对的,但生于天地间,如果不试一试,那该多么无趣?”

桃林和风熏人,雨水濯尽浮尘,树上的花朵坠着盈盈雨珠,花瓣纷叠,细叶嫩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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