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佬重生以后(109)

余尺素不解道:“为何?”

怀柏说:“这不是很简单,她那时连结丹都难,寿数只有须臾几十年,对妖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若真结契,以后漫长的岁月,狐妖该如何办?”

伏云珠看了她一眼,笑起来,语气颇为动容,“是啊,可又有哪个人,会如渊风一般,宁愿舍弃机缘、舍弃自己生平大道,将心比心去为一只狐妖考虑。世上有哪个人,会生了这样一颗圣人的心肠?”

“那之后又是怎样?”余尺素问:“他们可曾结契?”

伏云珠:“之后是怎样,谁又知道呢。渊风修为已至元婴,狐妖再无踪影。故事的结局定下,过程再如何波澜壮阔,也不过是说书人的一声叹息。”

余尺素说:“我觉得你这个故事是假的,还是狐仙长出九尾的那个更好一些。”

善有善报,一切圆满。

伏云珠轻叹:“可惜世事不常圆满。”

说完此事后,伏云珠真不再纠缠,笑着看了佩玉一眼,施施然离开。

他们玩了一会,飞回天枢城,各自就寝。

一灯如豆

佩玉站在灯前,把市集上买的冰镇西瓜切成小块,用银盘装着,签子插好,送到怀柏口中。

甘甜冰凉的汁水浇熄怀柏心中块垒。她抬眼,灯火朦胧,佩玉的脸看上去十分柔和。

怀柏别开眼,“那个女人……不正经,身边莺莺燕燕太多,不适合做道侣,就算你动心,也要多考虑一下。”

“师尊在说什么?”佩玉蹙眉,“我并不喜欢她。”

怀柏猛地直起身,“真的?”

佩玉手一抖,西瓜落在怀柏的手背上,鲜红的汁水淌在如雪玉臂上,显得有些靡艳。

她的声音略带嘶哑,“只是我喜欢的人并不喜欢我,可惜了,强扭的瓜不甜……”

怀柏忙说:“但解渴啊!”

佩玉恍然大悟,点点头,添道:“而且汁多。”

她看着怀柏,微微笑着。眼中星河流转,笑容如履薄冰。

第92章 夕死可矣

试剑大比的安排是霁月亲自来通知。

她走至门口,轻敲几下门,听见里面人应声后,推门而入。

怀柏正在看蜃影珠。

四人坐成一排,手里拿着一块西瓜,一边吃瓜,一边看戏。

见霁月进来,怀柏拍拍座位,递给她一块西瓜。

霁月愣了一下,也坐了下来。

蜃影珠上播放的是往年试剑大比。

刀光剑影,倏忽来去,各届青年才俊纷纷上场。

漫天霞光剑影,似彩云织霓,似百蝶穿花,似霜雪泼天。

盛济连声道:“好。”

霁月眼露笑意,仙门人才辈出,繁荣无比,她身在仙门,也觉欢欣。但紧接着,她的笑意凝固——

她看到她自己。

八十年前,霁月在大比夺魁。那时她年岁轻,行事有略为轻浮。

而恰好仙门正好兴起一股浮夸之风,少年们兴致勃勃地给自己取外号,出场便要高声念出来。

比如“不才一步踏天”“区区刀临沧浪”……

十分有病。

霁月坐立不安,正想找个理由告辞离开,佩玉突然起身关掉蜃影珠,道:“今天就看到这儿吧。”

霁月向她投以感激的目光。

“咦,”余尺素揉揉眼睛,“道友,你何时来的?”

霁月笑了笑。这群孤山弟子看似不务正业,却在背地勤学苦练。看来回去她得好好督促一下师弟师妹的修行了。

“刚来,我只是来通知你们一下比试安排。”

霁月取出四册玉简。玉简上记有这次试剑的时间、场次。

“对手是由抽签决定,定下后会自动浮现在玉简之上。” 霁月声音稍顿,略带疑惑地望向怀柏,“江渚不参加这次比试?”

怀柏笑着说:“我只是来凑凑热闹。”

霁月递过玉简,“这次凑热闹的人颇多。”

江城主、千寒宫主、佛土的法师……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齐齐涌入圣人庄,让霁月心中隐生几分不安。

几人又聊了一会。

说到这些年水族争斗停歇时,霁月眉头紧皱。自龙族消亡后,水族争斗不休,内乱频频,这对东海的百姓来说,反而是个好事。不会再出现从前水族屠村之事,只要不前去深海,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可这五年,它们似乎达成和解,”霁月叹口气,“不知是为何,虽然暂时没有贻害百姓,但日后情形,犹未可知。不过幸好龙族已灭,一群乌合之众,想必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日暮斜阳。

霁月告辞离开,来到见贤阁之下。

见贤阁伫立海边,日日受海浪冲刷,如同一座孤独的巨人,守望海上。

她深吸一口气,举步踏上高楼。

见贤阁第九层已不是原来模样。

楼内大江东去,波光粼粼,两岸桃花十里,花如绯云。

霁月怔怔,片刻后明白过来。圣人心念化境,此时的见贤阁,是渊风用灵力凝成的幻境。

渊风立在花树之下,衣袍被风吹得微微鼓起。

花落如雪,江水滔滔。

明明是幻境,霁月却闻到一股浅淡的桃花香味。

她恭恭敬敬地行礼,“师尊。”

渊风点头,“这儿是我昔年证道之所。”

“我并非惊才绝艳之人,初入玄门,寻常修士几十年便可筑基,我却磋磨岁数,直到百岁,才堪堪筑基。至于结丹,那更是此生无望。我生而微末,偏偏爱思索天地间的大道理。”

“我想,世人多受苦厄。佛见众生皆苦,教化人将希望寄托来生,然而来生虚渺,何以渡世?”

“佛道,在我看来,并非救世之法。”

“孤山修的是天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任由万物自生自灭,圣人任由百姓自作自息。一切遵循自然。”

“可是,”渊风苦笑,“我们人生于天地间,难道就要这样对同袍袖手冷观?难道要生于天地,要对这天地毫无作为?生得犹如草木、犹如山石、与这世间的一花一木并无不同。”

“我亦不满足于此。”

“至于千寒宫,参避世之法,自不必说。墨门与我圣人庄相同,皆有一颗救世之心。可惜……”

渊风轻声叹气,“墨门说‘兼爱’,想法本是好的。可人生于世,怎会没有亲疏远近,墨门要求把爱平等分给每一个人,若父母与陌生人掉入水中,要勉强人先去救那陌生之人,这岂不是违背了人之常性?”

霁月点头,“正是。”

渊风道:“那时我便常想,圣人庄的道、我日后的道,该是怎样呢?”

霁月闻言亦在深思,圣人庄的道……她喃喃:“仁?”

渊风微笑,“然而仁字何其空洞,什么是仁,如何做到仁?”

她伸手折下一枝桃花,缓步行至江前,江水慢慢流动,晚霞映江,天地广阔。

“我行至此处,忽然豁然开朗。”

“世人愚昧,我便以仁爱去教化百姓,传其礼教、诗书、孝悌。”

“人的爱有亲疏、缓急,这是常性,我便教人以孝,若有不孝者,便束之以礼,若人人皆爱自己的父母、子女、兄弟,这世间岂不是能达到圣人向往的境界。”

她将桃花放入水中,目送它随流水远去。

“逝者如斯,不舍昼夜。这八百年来,我所做的一切你也已看到。七城之内,人人出口成章,生活富足而安定。礼乐仍在,孝悌不失。我救不了天下百姓,至少惠及一方,可是霁月,为何我仍觉得自己做错了呢?”

霁月不解,“师尊何曾有错?”

渊风负手看着斜阳,“人人出口文章,高谈论阔,然而潜心做实事者,又有几人?”

“三年孝期,推行厚葬,可有几人是真心难过?礼乐之下,虚情假意,与我当年所想,差之远矣。”

她目光哀伤,“何以我殚精竭虑,却让圣人庄沦落至如此不堪的地步呢?”

“何以我圣人庄的弟子,一代更比一代不堪呢?小辈望过去,除却你,竟再无一人可用。”

“我当年在此处立誓,孤山参无情天道,我圣人庄便要行有情人道。我要教化世人,教他们不信鬼神,不畏天地,让他们深信,人定胜天,天为我用。生而为人,我愿对这天地有所作为,也想每个人,都能对着天地有所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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