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笑得开了,“你若下次还来,夏姨肯定给你做了一桌好菜!”
下次……钟离云瞟了一眼身旁的安陵雪,见她面色如常,嘴角不自觉上扬,“嗯!下次还来!”
安陵雪听她说了‘下次’,也有隐隐的欢喜,再看了桌上,夏姨说是加一道菜,实际又做了两道,不是什么稀罕物事,一道干锅鸡杂,一道肉沫蒸蛋,红的惹人食欲,白的口齿留香。竟都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安陵雪还有些嫉妒了。
执起汤匙,舀了一块蒸蛋颤巍巍地送到她碗里,看她小口吸溜地吃着,安陵雪竟还口舌生津了,偏偏吞咽声叫她察觉了,安陵雪便见她对自己一脸坏笑。
“可好吃了呢。”
安陵雪见不得她这模样,遂问夏姨,“夏姨,怎么她一来,你就这么护着她啊,这边两个可是你的亲女儿。”
“呦呦,瞧你那样子,”夏姨嗔了一声,“夏姨可是个看脸的,谁让这孩子长得讨喜呢。”
安陵雪一听泄了气,钟离云却来劲了,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的脸问安陵雪,“我讨喜么?”
安陵雪瞄了她一眼,又移了视线,过了一会,余光见她还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脸上莫名一烫,出手把她的脸推了回去,“行行,讨喜讨喜,你长得最好看了!”
这话说的敷衍,不过钟离云也不甚在意,还是道:“我就知道。”倒也没放在心上。
安陵雪低头扒饭,借着饭碗的掩护,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五官端正自不必说,世人赞她‘公子如玉’,虽是形容男子的,也可见她生的秀美,单另地把她的眼,眉,鼻,唇,挑出来,倒也无甚稀奇,可组在一起,便是说不出的恰当适宜。虽只看了半张脸,安陵雪也觉舒意。
总归,人都是喜欢美的事物的,但每个人对美的定义都有不同。
“我倒觉得,也还好。”楚言一直没说话,这会淡淡地插了一句,“约是气质不同,隐有妩媚妖娆之色。”
钟离云挑眉,继续吃饭。安陵雪却想了想,妩媚么?她怎么觉得很是清爽,也很简单,有时还会呆傻,像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安陵雪便又将她看了一通,以前见她总是一身黑衣,且都在夜间,面貌看不真切,第一次得见她的真容,除惊艳外,更多的则是紧张,毕竟是在那种尴尬的处境下。今天看来,她不是黑衣,而是自己的青衫,交领广袖,里外三层,本显得臃肿了,一条简单的布带掐腰,反堆出隽秀飘逸来,发丝也是高高束起,以发带简单固定,露出洁白优雅的后颈,本来也是利落潇洒的发型,偏偏前额鬓角有些梳不起的杂乱绒毛,便随它散乱着了,却也妥帖,平添了一分可爱。
究竟是人靠衣装,还是衣装靠人?
“好看么?”
“好看。”安陵雪随口答道,答完了才反应过来提问者是谁,她见钟离云一脸得逞的笑意,咳了一声,再道:“夏姨做的菜确实好看,也好吃。”
“哦——”
这意味深长的脱音,搅得安陵雪越发不好意思了,再给她夹了一块豆腐,面上恨恨的,“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吃你的豆腐!”
“以后会的,要不,你来也行。”
“什么?”
“……”
夏姨在一旁看得清楚,心里更是透亮,一面欣慰家里又热闹了一分,一面又担忧地看了自家女儿一眼。
楚言半阖眸,低头吃饭,烛光打在她脸上,留下半边阴影。
用完饭后,众人抢着要去刷洗,却都被夏姨赶了回去,待一切收拾完毕,安陵雪便要带着钟离云回家了,大门前,楚言趁着安陵雪正在和夏姨说话,飘到钟离云身边,捏住了她的手腕。
“你最好识时务些,阿雪是我的。”
语气阴沉,甚至带了狠厉,全然不似她平常那般淡雅温婉。
钟离云皱眉,她不喜欢别人碰她,更何况是对自己有敌意的人,不过到底是阿雪的熟人,钟离云没有声张,巧使了暗劲,震开了她的手,连眼神也未给一个,兀自走到了阿雪身边。
果然,阿雪身边才最安全啊,稍稍离开一点就受到威胁了呢。
安陵雪察觉她过来了,以为她是等得急了,便收了话,向夏姨和楚言告别后,对她一笑,“走吧,回家。”
“好。”钟离云回她一笑,眼神淡淡扫过楚言,不意外地见到了她越发阴沉的脸,心中不快,再看阿雪,便见着了她脸上温暖而平淡的笑意。
好!她决定了,还是继续喜欢阿雪看看好了!
真是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上榜了是准备加更的,但又遇上开学,所以还是暂时保持隔日更
第11章 押送
安陵雪领着钟离云回家,吃了一顿饭后,两人的关系总算缓和了些,矛盾被双方暂时性地隐藏,表面便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只要谁都不去提,那她们都被自己骗着忘了,笑意盈盈地看着身边人,同她嬉笑打骂。
钟离云还在抱怨着刚才在饭桌上阿雪抢了她的豆腐,越说便越不满,作势张嘴要去咬她,安陵雪不动声色,一掌拍开她的脸,又出其不意在她腰间揉捏了一把,果然听到她‘嘶’的一声直吸气,忍不住‘咯咯’笑了出来,钟离云见她笑了,正想开口训她,却后颈一痛,闷哼一声,就往后倒。
笑声戛然而止,她们二人的武功皆属上层,即便遇人不敌,也该事先察觉了个大概。而现在,她们因是已经入了家门,竟放松了警惕。
安陵雪听见声音,马上反应过来,上前,一把接住钟离云,迅速带着她完后跳了一步,体内已调功运息,一脸防备,目光一瞬不瞬,盯着隐在阴影中的‘偷袭者’。
半刻后,“哥?!”
安陵雪一言不发,扶着钟离云进屋,还是那张黄梨木雕花卧榻,安陵雪走了过去,先扶着钟离云坐下,替她查看了后颈,果然红了一块。便转头问道:“哥,你干嘛把人打晕了?”
榻上置了一个小案几,放了一壶茶,几块茶点,安陵风把杯碟扫到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件公文,明黄色的纸上显眼地盖着县衙的印章,按在桌上,推给另一边的妹妹。安陵风见她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又对钟离云照顾备至,兼之之前听到的欢声笑语,皱眉抿唇,眸中多是不解担忧,还有一点隐秘的纠结。
“你先看看,刚下的文书。”
安陵雪确认了钟离云暂无大碍,松了口气,在榻上坐下,翻了两只茶杯,给自己和她哥各自倒了一杯,眸色淡淡的,“我知道,要把钟离云送到长乐京去,对吧?”
“你已知晓?”
安陵雪叹了口气,把怀里胡乱塞得信拿给她哥看,道:“是爹……来的信,告诉我,崔尚书丢了画,大题小作,想要拿我们治罪,不过我们抓住了……她,爹便让我们把人送到刑部,也可以算是将功补过。”
安陵风接过信,大致扫了一眼,点了点头,“说的不错,不过爹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去?我本打算由我去……”
“不行!”安陵雪说话时肩膀一抖,忙扶着靠在她身上的人坐好,再道:“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事,哥,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安陵风与安陵雪分别担任上洛县的县尉,安陵风主吏户礼,安陵雪管兵刑工,一般盗贼犯人,如若罪行重大,需进京交由刑部审理定罪,一般由衙役领班带领一队人押送交接即可。特别棘手重大的,由当地县尉押送,或刑部派人直接来拿人,以免路上遇到意外。
安陵风放在膝上的拳头紧了紧,“阿雪,我有我的考量,这次,你不能去。”
安陵雪垂着半张脸,表情阴晴不定,“哥,你是不是断定这次她到不了长乐京?”顿了顿,又道:“我明白,那个叫容容的小姑娘说了会来救她,那么最好的时机就是在这次押送途中动手,而——如果押送不力,让犯人逃脱,押送官必然难辞其咎,更何况,这次那个崔大人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想借此打压爹。”
安陵雪心累,她不想卷入这些事情,奈何还是被位居高位者任意驱使,无论是崔尚书,还是她爹,都只是在利用她进行利益争夺罢了,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所以,这一次只能由我去。”
安陵风叹了口气,他本想由自己承担这一切,把小妹保护好,可她也是聪明伶俐的,甚至比他看得还要通透。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