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背包，拿出自己的手，手上还有一个细白骨瓷碗，碗里有一个同样材质的精致汤匙。
“？？？”
“医生？”袁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看来让他清醒的是这个奇怪的脏碗，上面还有米粒结痂呢！
他问：“你……醒了吗？”
“嗯，你怎么在这里？”申漾正色道，看了看周围的家具摆设后，他站起来，这里不是自己在一医院的宿舍，也不可能是袁华的住处。
因为这里是一个“家”。
他问：“这是哪里？”
“你不记得了？”
“等一下，让我想想。”申漾拦着袁华不让他开口提醒，自己开始好好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中午和袁华一起吃饭的事他还记得很清晰，下午两台手术的事也很清晰。然后呢？他接了个电话，张泽皓喊他聊十分钟……申漾一惊，立刻拿起背包翻找，还好档案袋还在，他松了一口气，碗也在。
张泽皓给他一碗饭。
给他一个选择。
一个他无法立刻给出答复，也无法轻易做出决定的选择。
然后呢……
申漾想了想，然后有个急救，病人是一个月前和他相亲的叶夕夕，而叶夕夕的紧急联系人却是殷宁。
申漾恍然，看着眼前的布局，沙发由两部分组成，每一部分都比一张单人床还大，面前有一个茶色的小茶几，房间的入口处有个酒柜，酒柜边是个小小的吧台设计，旁边有两张高脚凳。
沙发的另一边是阳台，阳台边挂着几件外套，其中一件是自己放在办公室里备用的休闲外套。还有一件是袁华昨天一直穿着的外套，第三件他不认识，确定没见过，可第四件……是殷宁那件像标志一样的长大衣！
“！”申漾又看了一边布局摆设，自己的鞋在玄关处，旁边那双看起来和自己的鞋一样尺码的大头鞋，显然是袁华的，那么另外两双略小一码的又是谁的？！
“想起来了吗？”
“这里是……殷先生的家吗？”申漾在揣测，语气却很肯定，他确定这里是殷宁的家，只是……他问道：“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把证据打印出来，交给来调查的警察了……”
“然后呢？”
“……”申漾重新坐下，按着太阳穴以缓解头痛，好一会儿才道：“你还记得骆黎吗？昨天我们见过的那个抱着孩子的漂亮女人。”
袁华点头，示意记得。
要想不注意到那样的女人，其实挺难的。
“我做了个梦，梦见骆黎变成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还对我笑——”申漾说着，有些失神，惴惴不安道：“可我从来没有梦见过女人，也从来没有梦见过女人变成男人！还是别人的妻子！我怎么能梦见别人的老婆变成男人，还对我笑呢？这不道德！”
“……”不！道！德！
卧室里，殷宁和骆骁目瞪口呆，都瞪大眼睛看着彼此，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先不说他是把梦和现实弄混了的事实。虽然梦见别人的妻子这种事……本身确实不太道德，可是……梦了就梦了，自己反省就行了，反正没有别人知道，谁还能管梦里的事对不对？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如此忏悔的把这种话说出口！可他们能感觉到，申漾是真的在为此震惊自责。
他对自己苛刻得……出人意料。
“……”袁华满头大汗，那是两个人，两个人啊！骆骁是骆骁，骆黎是骆黎啊！你就没有做梦，你是真的看到了啊！
然而他想了想又觉得还不能让骆骁出来，省的更刺激他！
袁华赶紧又道：“那你记得我们怎么来这里的吗？”
“……我断片儿了……”申漾不敢相信，失神呢喃道：“真奇怪，我怎么会断片儿呢？以前好歹都能坚持到回宿舍里啊！”
“……”因为我抓坏你的衣裳，把你留着坚持回宿舍的那点儿精力耗干了。袁华心慌慌，暗下决心，就算打死他，用针扎他手指，用辣椒水泼他，他也不会把这话说出口。
“你就是断片儿了。”袁华道：“然后殷宁就带我们回他家了。他还让他爱人做饭给我们吃，只让我们睡在他们家沙发上。”
“是吗？那得谢谢他。”申漾还是有一点不清醒的样子，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听见闹钟又响了，他从背包里拿出手机，关掉闹钟，把手机放在面前的小茶几上，又呆坐了一会儿。
殷宁不坏，经过叶夕夕的事情后，他更加确定殷宁是个可以相交的人，他绝对没自己想得那么差劲。申漾暗道，那自己在不清醒的时候，潜意识里会相信他，选择跟着他回他家……也不算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申漾看着袁华，不安的问。
“没有。”袁华摇头，偷偷往旁边走，把他扔飞的毛衫捡回来，悄悄放在沙发上，坚决道：“没有！”
“……”这个答案申漾相当满意，他满意的点着头又问：“昨晚那个病人……跟殷宁是什么关系？”
“？”袁华怔，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没有跟我说。要不咱们问问他？”
“算了，有点尴尬。”申漾喃喃道：“你说他爱人做饭给我们吃，可叶夕夕的紧急联系人却是他。万一那个叶夕夕是他在外面养的小三怎么办？总不能直接对他爱人说，你丈夫骗婚，是个人渣，他和男人出轨了，你要赶紧跟他离婚！”
“……”袁华无语，心说你想太多，可申漾这话说得超级认真，他是真的在苦恼这个问题！他巴了巴嘴，没有说话，只默默的看着他认真的苦恼。
同样无语的还有一直躲在卧室里偷看的两个人。殷宁哭笑不得，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人渣”这个词会再次落在自己头上！他安抚的摸了摸骆骁的脖子，示意自己真的没有渣！
不过……申漾对待这件事的真挚态度实在超乎他的预想。
“可我怎么看都觉得殷宁的爱人是个男人。”申漾指着门口的四双鞋和阳台的四件外套，更加苦恼了，郁闷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一脚踏两船，他是个混蛋……”
“……”他没有渣，也没有混蛋，即便他明明有客房却让我们睡沙发！袁华想说殷宁昨晚根本没有过问那个病人几句，反倒是跟骆骁打电话的时候柔情似水，他不可能道貌岸然的一脚踏两船。
然而，自己为什么要帮殷宁澄清误会解释清楚呢？
袁华挠头，确定自己没有这样的义务，便打断申漾无意义的揣测，问：“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叫叶夕夕？”
“相亲认识的。”申漾下意识答了，赶紧捂了一下嘴，掩耳盗铃的看向别处，他假装自己没说过话。
他是同性恋，他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这件事，迄今为止来问他，和他对暗号的人，他都据实已告。可他不会做一个牌子挂在自己身上把自己标榜成一个异类。没有人会这么做，甚至有些人会刻意回避这个事实，这也是社会规则的一种。
所以别人并不知道这件事。
袁华这个别人并没有问过他，他们之间也从来没有对过任何关于性向的暗号。那自己又何必主动说起自己和男人相亲的事呢？！
“相亲？”袁华却不依不饶起来，看他此地无银的模样，他认定申漾心虚，更恼火了，他怒道：“你为什么要相亲？什么时候的事？”
“怪了，我都三十岁了，”申漾当即也恼了，反正已经摊开了，他不再遮掩，不客气道：“相亲找个人过日子有什么问题吗？”
“……”袁华无言以对，好吧，三十岁的单身去相亲确实没问题。
他只好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十月。”
“……”那就是自己回来之前喽？队长说翻旧账，死得快，所以说……他一定不能追究。袁华又忍了忍，咬牙切齿的命令道：“以后不许去了！”
“要你管？”申漾嗤了一声，越想越气，他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管他相亲还是不相亲！他带着小脾气嘲道：“你这人忒不讲道理了！”
“相什么亲？”袁华喊道：“有空去相亲还不如吃饭睡觉——”
“顺便再打个豆豆？”申漾吼吼直笑，讽道：“你又不是我的谁，凭什么管我是相亲还是吃饭睡觉打豆豆？”
“……”卧室里殷宁和骆骁被客厅里两个大嗓门一声比一声高的争吵闹得各自捂着嘴不敢笑出声，为什么他们吵架会商量打不打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