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门,我看看。”纪寒卿指着其中一间。
“是。”负责人拿钥匙开了,然后道:“少帅,您看,都是我休息的东西,没有藏什么不该藏的。”
纪寒卿走了进去,四处查看房间里的东西,最后停在了衣柜前。
他打开了衣柜,顿时暗室之中,秦木兮看到了一丝光亮从身后的墙面透出。
她心头一紧,缓慢挪动身形,凑到了那一丝缝隙面前,向外看去。
这是她自从离开纪寒卿后,第一次见他。
他穿着一身军装,或许因为她是半蹲着,这么仰视看过去,只觉得他格外高大。
只是,快三年不见,他的面孔比起过往似乎更加深刻凌厉,眼神也冷得骇人。
身上的铁血气息,因为这几年战场里的洗礼,更加浓郁了,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秦木兮突然觉得,纪寒卿或许就是天生适合战场的。
他像一匹狼,即使再难的环境,也能杀出重围反败为胜。
或许,这天下终将是他南城军阀的了,也或许,她终有一天,还是得落入他的手里!
此刻,纪寒卿抬起手,向着衣柜底部的柜门扣去。
见状,烟馆负责人心头一紧,看来想要躲过的,终究是躲不过去了。
可是,叩击声却不是空心,而是实心的声音,令负责人有些惊讶。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秦木兮一直将身子贴在墙面上,所以,纪寒卿叩击的时候,敲到的便是沉闷的声音。
纪寒卿收了手,又看了一眼四周,转过了身。
听到军靴的声音逐渐远去,暗室里,秦木兮贴在墙面,一颗心缓缓归为,整个人也虚脱一般,慢慢从墙面滑了下来。
身侧,贺择承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楼下,纪寒卿坐上了车,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什么和自己擦肩而过,可是,终究还是无法捕捉。
那种失落的感觉,盘绕着他,让他总觉得自己即将要彻底失去什么。
眼见都要到驻地,他却冲副官命令:“回刚才那家烟馆!”
正开车的副官得了命令,马上调转车头。
而就在这时,驻地那边有副官急匆匆跑来,冲着纪寒卿的车挥手。
车里的副官从后视镜看到,停了车,对纪寒卿道:“少帅,陈副官似乎有急事。”
很快,陈副官已经快跑追到了车旁,冲纪寒卿道:“少帅,倭人对东北开战了!北城政府军不敌,贺督军府如今也无将才,所以东北危急!”
第28章 为了他勇敢至斯!
纪寒卿的手瞬间紧握成拳。
他远远地看了一眼烟馆的位置,开口:“马上回驻地,把具体情况详细告诉我!”
此刻,暗室之中,贺择承咳嗽了两声,开口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小兮,是你吗?”
秦木兮点头:“二少帅,你怎么样了?我给你输着液,应该能很快消炎的。”
“小兮,谢谢你。”贺择承明白,秦木兮从那边过来,一路都经历了什么。
他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静柔弱的女子,竟然有一天也能为了他勇敢至斯!
“二少帅,你以前不是说,什么都不要道谢的吗?”秦木兮道:“你救了我那么多次,我能帮到你一次,其实很高兴。”
“战事怎么样了?”贺择承声音有些低落:“小兮,我终究还是不如他……”
“术业有专攻,你留洋四年,学的是医,回来之后,专研的也是医术。他从十多岁起,就在战场上,算下来,已经有十多年。”秦木兮道:“而且,你是救人,他是杀人,你们怎么能拿出来比?”
贺择承第一次听秦木兮这么评价他和纪寒卿,心头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却最后还是吞了进去。
他的战友还不知生死,他的确不该在这里谈论风月。
之后的两天,秦木兮和贺择承都在烟馆之中。
直到第三天,负责人拿了一张报纸放到了二人面前:“二少帅,倭人来侵,我们和他们已经开战了!”
贺择承看向报纸,猛地站起身来。
伤口还未完全愈合的他被扯得倒抽一口凉气,他开口:“我要回北城!”
报纸上说,纪寒卿已经主动发电报和贺老督军议和,他的人此刻也开向了北城,联合全国其他势力,共抗倭人!
秦木兮此刻也嗅到了全国一片抗战的气息,她扶着贺择承:“二少帅,再难也不是这两天的事,等你伤口愈合,我们一起回去!”
楼下,十多名被纪寒卿释放的副官也来了楼上,乔副官脸上还缠着纱布,看到二人,也总算是放了心。
三天之后,贺择承在原地整修,带着残余人马,开往平城。
而秦木兮也一直随着军队,辗转在各大医院。
战事越来越紧张,而终于有个好消息的是,昏迷多月的贺大少帅终于醒了!
身体复原后,他便再次投入了战场。
贺择承重新放下枪,转战在各大医院,和秦木兮一起,救死扶伤。
转眼,又是一年。
这天,经过了连续三天三夜的惨烈战斗,倭人败退,可是国人却死伤甚大。
秦木兮也熬了几乎三天,双.腿不由发虚。
而就在这时,有十多名副官冲了进来,抬着一位重伤将领,焦急地喊道:“有医生吗?少帅中枪了!”
秦木兮顺着声音看去,赫然看到被人抬进来的纪寒卿,他身上的军装被炮弹烧穿了好几个洞,脸上也都是干涸的血迹,而胸口处,被染红了一片刺目的颜色。
心突然紧了一下,整个人正恍惚间,身后,贺择承已经跑了过来,马上吩咐:“快送到手术室!准备取子弹!”
第29章 他的大义,令她刹那心动
秦木兮回过神,连忙给自己消毒,跟着进了手术室。
手术床上,纪寒卿双眸紧闭,一动不动,有副官紧紧按着他的胸口,可还是有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
贺择承已经戴好了手套,吩咐护士准备仪器。
秦木兮拿起剪刀,开始小心地将纪寒卿身上的军装捡开。
随着军装的剥落,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逐渐清晰起来。
新伤旧伤,似乎都是这几年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就在秦木兮的手触及纪寒卿胸口位置的时候,昏迷中的他突然抬动了一下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她的手本能地缩了一下,随即又伸手过去,见他胸口位置的衣服也从伤口上小心剥离。
而就在这时,她只觉指尖不知道碰到了个什么。
硬硬的、环形的东西。
秦木兮的心头涌起一个猜测,果然,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东西!
是她母亲当年留给她的翡翠镯!
秦木兮将翡翠镯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它已经碎成了两半。
应该是他中枪时候,首先打在了翡翠镯上,才穿进了他的皮肉。
可以说,翡翠镯救了他一命。
只是,他平日里都将她的手镯放在胸口位置的么?
秦木兮觉得胸口有些酸胀,心头也不由唏嘘,为什么,他们终于走到了这步田地?
只是木已成舟,她已经不是从前爱他的她了。她已经承诺了另一个人,就不会再变。
秦木兮开始为纪寒卿消毒,一旁,贺择承拿着刀片和镊子,小心翼翼地给他取出血肉中的子弹。
倭人的子弹很可恨,是那种到了身体里还会炸开的,也幸好子弹被手镯挡了一下,炸开的范围很小,否则,此刻的纪寒卿恐怕早已经没了呼吸。
一片片子弹碎片被取出,秦木兮拿着止血钳,一边给纪寒卿处理伤口,一边快速缝合。
“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贺择承冲一名护士道:“去取a型血浆。”
护士点头,没过一会,又匆匆过来:“贺医生,a型血浆没有了!医院这边所有血型的血浆都没有了!”
贺择承蹙眉,思索片刻,道:“我是a型,抽我的血!”
秦木兮闻言,眼睛蓦然发红。
之前,纪寒卿将他几乎逼至死路,此刻,他却全心全意要将这个生命垂危的男人救起。
似乎明白秦木兮所想,贺择承笑了笑:“小兮,他和战士们在战场为了我们抛头颅洒热血,他救的是我们整个国家,也是为了无数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在大义之下,以前的恩怨根本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我是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