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饿得四肢无力,基本上是爬过去的。
站在红薯地边,她在身上到处摸索也没摸到什么值钱的东西,低眼瞧见手腕上的手链,就把手链取下来。给摄影师要了纸和笔,写道:“路过此地饥肠辘辘,遂不告主人家而取几个红薯续命。然而身无分文,身上只有这条手链算是珍贵之物,虽价格便宜,但于我有重要意义,待我取回钱一定来赎。实在抱歉,望主人家愿意宽宏原谅,小女子感激不尽。”
从背包里将帐篷拿出来撑在她挖红薯的地方,然后吃着红薯又原路返回。
森林太大,其他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为了节省体力,她将步子放慢,在森林乱晃一阵之后遇到了田万钧。
田万钧正坐在大石上唉声叹气,肚子饿得咕咕叫,封矜衿一看就跟自己一个待遇。
“田老师,您也被抢了?”
田万钧演惯了反派,坐在石头上叹气都叹出一股威严之势,又因为饿肚子饿出了一点怒气,眼睛一瞪就瞪出提刀屠村的气势。
“现在的年轻人啊,不中,非常不中。”他看看封矜衿,再看看自己,无奈摇头:“一个弱女子,一个孤寡老人,他们怎么忍心?”
封矜衿笑弯了眼,把包里还剩的两个红薯递过去。
“田老师要抢回来吗?”
田万钧摇头:“不抢了,抢回来还是被抢,我体力也跟不上。就是没吃的,不然当旅游也好。”
封矜衿灵机一动:“您身上有值钱的东西的话可以去多换点红薯,生的不好吃可以烤,反正剩下不到两天的时间,挨挨就过去了。”
田万钧赞同了这个主意,就跟着封矜衿到刚才的地方多刨了点红薯出来。封矜衿说烤就烤,钻木取火用得熟练无比,看得田万钧连连称奇。
红薯烤出来很香,田万钧一边剥皮一边赞扬:“我看你这小娃娃挺能干,谁娶你谁有福气。”
封矜衿承下夸赞,笑着说:“我也觉得。”
两人吃饱了就开始游玩,半点抢卷轴的斗志也没有。
这期节目是苏辙和宴语的主场,他们就不去抢戏了。
一路上摘些野果,聊聊演戏。
封矜衿谈到演戏就有些兴奋,尤其是谈到反派,一边说一边挥动双手:“我超想演反派的。我在家无聊没戏拍的时候,就喜欢把小说中的反派人物都演一遍,觉得超过瘾。”
说来劲了还来个即兴表演,把某部网络小说中的反派角色拎出来演了一遍。
田万钧看完后技痒,就同她彪了一场戏。
临时剧本,临时发挥。田万钧的角色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封矜衿饰演操控这个疯子的幕后黑手。她从容的接过田万钧抛过来的每一句话和每一场戏,演得酣畅淋漓。
等演过瘾,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两人相对而笑,田万钧眼里满是赞赏:“你会大有出息的。”
能得到前辈的表扬并不容易,封矜衿笑得开怀:“多谢田老师的肯定。”
她和田万钧饿了烤红薯,天黑了睡觉,就这么悠哉悠哉的把这集节目混了过去。
最终成功脱逃的是陈泓和苏辙,宴语留下来和大家一起接受惩罚。
《全民星控》的惩罚倒有意思,竟是到当地的农村小学为学生做饭。
地方是属于当地的贫困区,学校里百来名学生大多数是留守儿童。
百来人的饭倒好做,封矜衿负责掌勺,阮曼曼和田万钧打下手,宴语和罗兰则在外面陪学生玩。
阮曼曼低着声音在封矜衿耳边犯花痴:“啊,我的蓝颜,你看,画面多美。”
封矜衿已经不想捂她的嘴了,深深的翻了个白眼之后玩笑道:“你既然那么操心别人的终身幸福,那就看看我,你觉得我跟谁比较配?你说谁我就考虑谁。”
阮曼曼:“你和苏伶啊。”
封矜衿:“……”
“你那么使唤她难道不是因为爱情吗?”阮曼曼正儿八经的问。
封矜衿被噎到了,一个字不答。
等拿到通讯设备和钱,她和田万钧找到红薯的主人将东西赎回来之后,登上微博,才知道阮曼曼能磕她和苏伶的CP简直是丧心病狂。
她的微博私信被轰炸了。
打开来看,全是骂人的脏话。大概看了一百来条她才搞明白她们在骂什么。
默默的改了私信接收设置,回到家,她打开电视决定看一下现在还被火热讨论的《全民星控》第一期。
刚播到她和苏伶在厨房聊天,李半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啊,刚被骂,心情不好,心力交瘁,也不太想接电话。
但她始终不争气,无法放着李半的电话不接。
接吧,两人还能说什么呢?
接通电话,李半低声问:“回来了?”
“嗯!”
“才知道你搬家了,你的东西我给你送过去吧。”
封矜衿实在累了,也不想再去扯感情上的问题,也不太想见他,就半开玩笑的问:“那带离婚协议来吗?”
电话那头持续沉默一段时间,长到她以为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半晌,电话那头说:“好!”
声音又沉又哑。
封矜衿把玩遥控器的手一顿,遥控器就轻轻的摔到沙发上。
电视机传来封矜衿冷淡的声音:“不过现在不是了,我就把他让给你吧。”
两头沉默。
封矜衿心里的复杂难以形容,一时惊涛骇浪一时寂静成一潭死水。
“好,我发定位给你。”
第27章
李半将之前被自己摆放回去的东西翻出来,封存进箱。
走到阳台上给花浇了水,拿上他重拟的离婚协议,走到玄关回头。
屋子空荡荡的,没有人气。
驱车赶往封矜矜的新家。
把车停在新家门外,他坐在车上一动不动,四肢僵硬,思绪停滞。
双手撑着方向盘,头重重的靠在上面,脸颊被手腕上的项链磕得微疼。好在他此刻全身心的重点不在对身体发肤的感知上,所以任凭着脸颊被手链上的四叶草磕出印来也没有挪个位置。
大概两个小时过去了吧,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基本没动过,偶尔挪眼去瞧封矜矜的新家,又很快把眼挪回来。
天空的云被夕阳染红,又随着太阳的下落褪去颜色。
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连忙将头撑起来,接起了电话。
封矜矜问:“你……路上堵车了?”
赶路总不会赶半天吧?
李半的声音沙哑,不太能提起劲,无力的说:“我已经到了。”
封矜矜闻言,出来一起搬自己的东西。
看李半的第一眼就被他脸上四叶草的印子吸引了目光,感觉呆在他无精打采的脸上将他衬得又狼狈又滑稽。
“呃……”封矜矜从后备箱抬出一个蓝色塑料箱,忍住嘴脸的笑,说:“那项链跟你不配,戴着不好看。”
李半一身衣服能抵普通人家一年的工资,手上戴个二十多块的手链的确……
封矜矜也是就事论事,可听到李半的耳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扫了封矜矜的手腕一眼,的确没戴那条手链。
全身瞬间被无力裹挟,于是没力气答话,默默的搬东西。
封矜矜很会生活,新家刚搬进来没多久就被置办得精致,进屋就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只是没有一丝李半的痕迹。
阳台上依然摆着几盆植物,这大概是遗传自她外公,不管家在哪都要种花种草。
跟李半的沉重相比,封矜矜看上去轻松许多。
她拉开餐桌前的椅子,语气不急不缓不咸不淡,就像是敞开来聊一桩从旧街巷尾的老奶奶口中听来的一句闲话,说:“来谈吧。”
李半没有犹豫,但步子很沉重,每踩一步下去都好像再也提不起来。
如果把他的心劈成九瓣,那么其中八瓣在逃离,仅存的一瓣支撑着他面对。
他坐到封矜矜对面,尽量从容的把离婚协议拿出来。
“我不想离。”他那副把台词念得铿锵有力的嗓音像噎进过撒哈拉沙漠的沙子,吐不出来就只能哑着。
“可是……”他顿了顿,直视封矜矜云淡风轻的脸,眼在丝丝变红,费了大劲才把话补充完:“我想,结婚两年,最起码要有一件事合你意。”
之前事事遂他意,封矜矜不开心。
如今遂了封矜矜的意,他感觉自己过不好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