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怕什么啊?
我的好公主。
他既然说了还有思考得余地,那就是有戏。
咱们再努努力,未尝不可。
怕的是他一口回绝了,便没有任何余地了。
对了,公主,你可知道这王上究竟什么模样吗?”
瑞雪压低声音说道。
凌霄道:
“这我如何得知?
他成日里都用了面具,想来应当是长得出色之人。
只是不知道为何总是用面具遮着。”
凌霄本也不是什么喜好打听之人,对于这些便没有过多关注。
“这些日子下来,我认识了几个王宫里的小姐妹。
我听说王上的生父也就是上上任国王,被他的弟弟也就是前任国王给生生害死了,谋夺了帝位。
前任国王对其兄长恨之入骨,不仅杀了兄长一家,还将他们脸尽数用刀剑划花。
没想到这孩子命大,竟不知怎么活了下来,如今荣耀归来,这南安国也算是完璧归赵了。”
瑞橘说道。
凌霄听完有些讶然,她早知晓前任国王死得蹊跷,但没想到这新王的经历这么离奇。
“嘘,这些事可不要乱传,没得得罪了王上。”
凌霄说道。
“公主不必担忧,咱们私下说说罢了,奴婢绝不会对其他人说的。
奴婢想说的是,那王上必定是脸上留了伤疤,不便示人,这才时时戴了面具。
并且,他现如今连一个妃子也没纳入王宫。
所以,奴婢觉得,这是咱们的机会。
公主,现在王上后宫空虚,我们不如献上美女,或可投其所好。
万一那王上看上了公主,公主到时候还能离开南安国吗?”
瑞橘说道。
凌霄道:
“那王上看着一派正气,绝对不是什么贪色重欲之人。”
“公主,人都是能够伪装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事实到底如何?
您忘了,当时琪嫔娘娘安排瑞雪跟着你,是什么目的?
奴婢是姿色平庸,不堪为用,否则绝对是愿意为公主做这个马前卒的。
到时候吹吹枕边风,又何乐而不为。”
瑞橘说道。
凌霄越听越觉得离谱,道:
“瑞橘,别再说了,这样行不通!”
忽然听见门口叮咚一声,瑞橘急像门口奔去,却见是只猫儿,蓝眼睛歪着头看着她。
瑞橘放下心来,对凌霄道:
“公主放心,是只猫儿。”
说罢又将门关上。
凌霄正色道:
“瑞橘,无论如何,此事以后休要再提。
一路相处下来,我早就把瑞雪当成了自己人。
她生得一副温婉性子,为人和善,不该被当作什么物品一般来利用。
我之前说过,待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为你们俩寻一门好亲事,务必要风风光光把你们嫁出去。
此言,不是作伪的。
以后切不可再说,寒了她的心。”
瑞橘显然并不十分赞同,但被凌霄这么一说,知道凌霄不喜,便道:
“是,公主。
是我失言了。”
“我并不是责怪你,我知道你一心为我好处处为我考虑。
但是你和瑞雪,都值得幸福。
我虽被当作砝码一般来到此地,但是我不希望你们也一样。”
凌霄叹了口气,拍了拍瑞橘的手说道。
“公主,我只是不舍得你过得这么苦。”
“我哪里苦了,这大好的王宫住着,也没人给我找事,其实想想也并不那么难受......”
说着声音却低落下去。
门口传来轻叩声。
凌霄估摸着时辰,多半是瑞雪回来了,便使了个眼色,让瑞橘去开门。
一打开门,瑞雪端了茶盘走进来,道:
“公主常喝的茶没有了,奴婢擅自做主,换了另一种。
公主莫怪。”
“是吗?
原先常喝也不过是懒得换,你既换了,我正好尝尝别的滋味。”
凌霄笑着接过瑞雪手中的茶杯,轻啜了一口。
茶气氤氲中看见瑞雪明显有些心神不定,她不动声色放下茶杯,有些疑心瑞雪知道了瑞橘的心思,便试探问道:
“瑞雪今日神色不大好,可是受了风寒?”
“没有,公主。
奴婢晚上睡眠轻,昨夜有只猫儿一直啼叫,没大睡好。
到了下午,困顿起来了。”
瑞雪被凌霄点了名,解释了一番。
到了晚上,轮到瑞雪值夜。
凌霄正打算歇下,瑞雪道:
“公主。”
说完跪趴在地上。
凌霄疑惑更深,披了件衣裳坐起来,道:
“瑞雪何故如此?
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公主,奴婢斗胆,想问问公主此前说会替我安排一门亲事,如今可还算数?”
凌霄一惊,心里更觉得自己和瑞橘的对话被她听去了,道:
“算数。
你虽不是从小就在我身边,但咱们的情分也算是历久弥坚。
待我回了京城,你和瑞橘一般对待,我会替你们寻一殷实之家,许你们正妻之位,保你们后半身无虞。
我虽不中用,但公主的名头还算能用。
你且信了我一回便是。”
说着要拉瑞雪起来,瑞雪不肯起。
她道:
“既如此,奴婢心中已有中意之人。
公主可否将我许配于他?
此生,我非他不嫁。”
凌霄心里怎会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心下既松了一口气,又觉得堵得慌。
松得是,瑞雪大约并未听到之前的对话,不过是因为云泽之事而纠结。
堵得是,这是个无法解决的难题。
云泽就是六煦之事,尚无人知道。
他的太监之身,尚且隐瞒着,寻常女子是不可能接受不能够娶妻生子的遭遇的。
但转念一想,若是瑞雪知道之后她仍然愿意呢,她又当如何?
而云泽那头又是如何想的?
这些千丝万缕的东西汇集成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云泽,你不能嫁。”
凌霄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她觉得自己也只能这样说了。
幸而,瑞雪也未多做纠缠,听完后她站起来,道:
“公主,奴婢知道了。”
王上这一想,便已经过去了大半月。
夏日已经来到,风中带着阵阵暑气。
凌霄不知是自己水土不服还是怎的,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大踏实。
常常是半夜惊醒,坐在床边便是一夜。
天色明朗起来之后,她起身梳妆,每每觉得疲惫不堪,找太医熬了几副药,慢慢调养着身子。
一段时间下来,眼圈青黑,看起来人憔悴了不少。
瑞雪最近愈发沉默了些,但做事仍旧细心,凌霄知道需要给时间给她消化,也不说破。
只是云泽下值后来看她,她也无甚心思打扮了,整个人病恹恹的模样。
云泽每日变着花样来给她做些好吃的,凌霄倒能吃上许多。
这日云泽送了吃食过来,见凌霄吃着,道:
“公主最近身子越发憔悴了。”
“是吗?
大约是苦夏,这南方的夏季又潮湿又闷热,一来二去的,身子便有些受不住。
夜里老是睡不着。
太医替我开了些安神的方子,吃了倒有些效果,慢慢调养罢了。
眼看夏季过去了,也就好了。”
凌霄说道,又想了想,道:
“要是能赶在冬天之前回京就好了,我娘冬天的生日。”
云泽陪在她身边的时间多了起来。
他手巧,做什么都好吃又好看。
大约是看着她这副模样很是不忍。
到了夏末的时候,凌霄病歪歪的身子有了一丝起色,瑞橘不知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说新任的王要娶妃子了。
娶的还是前朝知事的女儿。
凌霄想起那个知事极为跋扈,听了听便觉得没什么兴趣了,道:
“既然王上要娶亲,想必又要大办。
我身子好了一些,趁此机会再去问问王上。
这些日子,没有回音我心中焦急,却也没别的法子。
王上一直不给答复,我便再多过去几次。
瑞橘,我想家了。”
瑞橘怎么不知?
公主日日消瘦下来,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她不是大夫没有医术,只能在平时的起居上悉心伺候,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这一次,那内侍没让凌霄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