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下手的邸报,项蒙忙端着呈上来。北北
吴王拿着邸报与项蒙道:“劳工营没出什么事,逃田的倒是很多。”
项蒙道:“每年每地都有,也不足为奇吧。”
“每件事背后都有原因,你觉得没有,那是还不到时候,你说如果这些他国异族的流民冲击劳工营,算是谁的错?又是谁得益?”
项蒙冷汗出了一层,劳工营关押的都是征伐各国时反抗激烈的罪犯,都是重兵把守,且与各县驻军离的很近。即便要暴、动怎么可能被流民随便攻破。
但他如果要说不可能,吴王肯定要反驳没有什么不可能,更异想天开的,他会以为这是孟淮策划的。
然用膝盖想想,孟淮就这么个不满十七岁的黄口小儿,整日仰公主鼻息生活的少年郎,手边一个信任的人都没有,唯有个娇滴滴的青楼出来的小情人,且小情人还被赶走了。这么一个废人,他就能策划得了这么大的事?
若真是他,项蒙愿意把脑袋揪下来当球踢。
吴王懒理项蒙此刻心里在想什么,他道:“我记得西县附近就有个劳工营,关了不少燕人,其中有个武士,曾是燕皇的亲卫是吧?”
“好像是的,他武功确实厉害。所以,” 项蒙想了想,“所以一直都用铁链拴着,看得可紧了。”
吴王思忖半日,吩咐道:“我写张条子,你拿给驻军西县的参将沈涛,让他把这个人提出来,本王有用。”
项蒙有些为难,鲁王的事出了之后,豫州各地驻军紧急换防,本来已经打好关系的各位将军都被换走了。
新来的沈涛很不好糊弄,到现在都没拉拢成功,且每次去他都一脸冷淡,项蒙不愿去碰这个硬钉子。
但吴王有令,他还是亲自跑了一趟,将这名叫阿萨的武士领了出来。
本以为阿萨是个威猛异常的高手,但此次一看,他已经头发花白,瘦得皮包骨头,身上都是伤痕,想必是被折磨地不轻。
相传他曾经保护燕国小王子和公主逃跑至纳鲁河,连续斩杀魏国将士上百人,如入无人之境,最后连续中了数箭,体力不支,终被抓获。
这个劳工营的燕人不少,约有五十人,武士居多,还有几个密炎司出来的,阿萨在他们之中的威望很高,听说他被提走了,还以为是要执行死刑,众人蠢蠢欲动。
项蒙一路出来,都被各种带着杀气和恨意的眼睛盯着,他颤颤巍巍逃出来,命人将阿萨关进笼子里,一面转身来对沈涛道谢。
沈涛挎着刀,眉头都没动一下,鼻子里嗯了一声。
他就是这样的人,项蒙哪会自讨没趣,也不跟他多客气就带着人走了。
项蒙走后,沈涛的副将低声埋怨,“阿萨不会真的被杀了吧?他死了剩下的人不得疯了?”他回头瞥了营地一眼,那些燕人就跟饿狼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外面。
副将道:“这几天外面有流民闹,里面别也闹起来,到时候里外夹攻,我们可就麻烦了。”
他能想到,沈涛哪能想不到,他沉思片刻,道:“那是要犯,吴王作为刺史既然提走了,就是他说了算。至于我们这儿,加强戒备,拴着铁链的罪犯搞不定,没吃饱饭的乞丐还搞不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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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蒙不明白吴王提阿萨来做什么,等他回来了,吴王已经下了帖子,邀请秦嬗和孟淮来王府宴饮,他项蒙作陪。
孟淮接到帖子的时候,正在看邸报,他有些担心,摸不准这是不是场鸿门宴。
秦嬗倒是很有自信,她对着铜镜精心打扮,道:“与其在这儿忧心揣度,不如去看看好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孟淮心中没底,临出门时将墙上那把剑挂在腰上。秦嬗见了失笑道:“带这个做什么?还是玉剑?”
南雍贵族为应那句“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极喜欢用玉来做装饰,又为了显得潇洒从容,便用玉剑来彰显自己的风度。这个时尚流传到北方,久而久之,故而也有贵族赴宴佩戴玉剑的习惯。
玉剑是配饰,不算利器,进入宫廷或王府不会被查看收缴,但好歹是个重物,也可以防身。
“驸马真的多虑了。”秦嬗道:“我是公主,他是亲王,我是孙女,他是叔祖,论爵位,论感情他都不会也不能对我做什么的。况他就算要向我发难,也没证据啊。”
“再说了,”秦嬗欠身去看孟淮,“驸马不是不擅武艺吗?”
“即便不擅武艺,也得未雨绸缪,万一有什么事呢。”
秦嬗听他如是说,歪着头笑道:“你担心我”
孟淮的心跳又不可控地重重跳起来,半晌,他点了点头,“嗯。担心。”
秦嬗抿嘴,嘴角弯弯,等马车的帘子放下来后,猛地欺身过来,孟淮吓了一跳,脖子下意识地往后靠。
还没吻上去,孟淮已经被秦嬗独有的香味紧紧包裹,喘不过气来。
可等他晃过神来,红唇在距离一寸的地方停住,眼睛亮晶晶,水汪汪的正看着自己,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以为我要吻你?”
孟淮吞咽一口,答不出话来。
“但我现在不想吻你。”秦嬗坐正了身子,眨巴眼睛,“等回来,我再吻你。”
“……”
孟淮捂着烧红了的脸,不知该说什么。
成功调戏了一把驸马,秦嬗的心情格外好,直至走进王府,察觉其中守卫比以往多了许多,秦嬗的心條地沉了下去。
莫非,今天真要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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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射箭
“宜春来了。”
吴王在花园中设宴,早早地便准备齐整,招呼秦嬗和孟淮坐下,各色菜品一趟接一趟端上来,场中歌舞开场了。
舞池里柳肢摇曳,秦嬗却有些发怔,吴王见了,哈哈笑了,“宜春不必紧张,今天的舞姬本王往丑了挑,驸马看不上的。是不是,驸马?”
孟淮借故离开了一会儿,现刚回来,听到这问话,面皮扯了扯,算是回应。丝竹班子演得尽兴,孟淮将声音压在悠扬的乐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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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策他们没能进来。”
秦嬗身子一滞,恍惚间听到吴王在叫她,她愣怔着看过去,吴王靠在软椅上,懒洋洋道:“吃菜啊,这是我从乐昌带回来的厨子,你们夫妻两肯定没吃过。”
孟淮加了一块鱼放在秦嬗的盘子里,秦嬗拿筷箸去夹,刚把鱼肉送出口中,只听吴王冷冷道:“这条鱼尤其不听话,在池子里不安分,专咬其他鱼。昨天本王喂它,它竟然还敢咬我?如此不听话,不如吃了她。”
秦嬗含着那块鱼肉,顺着吴王的手指看过去,“喏,就是那块青石板。”
吴王道:“本王把它捞起来,扔在地上,看着它气绝而死的。”
咕噜。
鱼肉在秦嬗的喉中一滚,干涩涩地咽了下去。
孟淮的神色也有些紧张局促,项蒙这时笑道:“哎呀,王爷难得宴请,该是要好好乐一乐才是…”
不等其他说什么,吴王用筷箸敲了敲面前的瓷盘,“没错,今天确实要乐一乐。”
他欲要站起来,刚一动手,许多人过来有扶着他的,有给给他整理衣服的,好不威风的排场。吴王走到几人前,也就是方才舞姬跳舞的地方,背着手道:“玩什么呢?”
项蒙道:“王爷说玩什么就玩什么。”
“我这么大年纪了,对什么都没兴趣了。”说是这么说,吴王真的仰头眯着眼睛想了想。
秦嬗看他那拿腔作势的样子,禁不住鼻子里嗤了一声。
吴王回身过来,问她:“宜春有点子?”
“没有,”秦嬗抬起眼皮,淡淡地道:“叔祖是有话跟我们说吧,你不必搞什么花头,直接说便是。”
项蒙捏了一把汗,想着他与秦嬗还有交易的情分在,赔笑道:“公主…”他还没说完,吴王示意他闭嘴。
项蒙闭上了嘴,坐在一角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时有下人给吴王递上来一张大弓,那弓是柘木做的,看起来有八石。吴王道:“我曾与先帝奔袭梁国,啊,就是宜春的母国。”
吴王双脚张开,试了试弦,只听蹦地一声,秦嬗打了个寒噤,好像有根箭射进了心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