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煞(40)

作者:若水未央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说完这句,秦嬗顿时秀眉一凝,“我哪里是在吃醋,我是在教你要信守承诺。”

“是是是,”孟淮无可奈何,只能哄着她,“公主说的对,是我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况这是诛心,我觉公主有点过分了。

公主想要虐的是前世的驸马,可惜这一世不必公主改造,驸马他本就是个好人,虐都虐的不理直气壮,所以才很纠结(但我觉得很带感啊!

两人之间的这个矛盾,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剧情还得走,明天继续~

第36章 上任

“是是是,”孟淮无可奈何,只能哄着她,“公主说的对,是我错了。”

秦嬗本满是傲娇,听孟淮这般恭顺,瞥了他一眼,端起药来,一勺一勺与他喂下。孟淮本不习惯公主如此“体贴”,然她一脸“给我好好听话”的神情,他只能就范。

乖乖吃完了药,秦嬗把自己的手帕塞到孟淮怀里,“擦擦吧,再养几日,不着急上路。”

孟淮拿着那手绢出神,秦嬗问道:“你怎么了?”

“我那儿已有公主许多手绢了。”他如实回答,秦嬗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手绢不算什么,会量体裁衣才是厉害呢。”

孟淮将榻上那件衣裳叠好,放在枕旁,缓缓道:“这是阿姐送给我的,很是珍贵,我以后会小心收藏,不拿出来穿了。”

秦嬗正拿笔写字,挑眉问他,“真的不穿了?”

“不穿了。”孟淮肯定地说。

秦嬗转头,“随便你。”

孟淮默默躺下,闭目养神,耳边听秦嬗又问:“昨晚你真的不记得了?”

“回公主,真的不记得了。”

“……”

秦嬗总觉得被人套路了。

躺在榻上孟淮睁着眼睛,空洞地望着素色幔帐,心绪难平,他与秦嬗相互拉扯有什么用?是他的过错吗?还是秦嬗的错呢?

其实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共处一方屋檐下,孟淮不想活得这么剑拔弩张,为此他没有纠缠不放的道理。

眼皮发酸,孟淮合目,再次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现下已经恢复了些气力,可以自己坐起来,等掀开幔帐,吓了一跳。

秦嬗竟然还守着屋里,可能是太过困倦,人趴在书案上睡着了,油灯如豆,将她熟睡的影子映照在白色的墙壁上。

孟淮披衣走近,弯下腰去看秦嬗在忙什么,却见竹简上的内容并不成章法,只是写了些随笔,譬如弋阳郡的地形、气候、人情,或是蝗害发生的规律,习性,又或是本地土豪乡绅的姓名之类。

他的翻开的动作很轻,但竹简相碰,难免有声音,秦嬗轻眠不一时就醒了,她托腮打哈欠道:“驸马,你是弋阳郡太守,本地迫在眉睫的问题,我都给你列出来了。”

她双手敲桌面,问:“你看完了吗?若是看完了,与我说一说吧。”

估摸时辰,此刻应过子夜了,孟淮本想劝秦嬗休息,但看她身子疲惫,精神却很好,不便扫兴,握拳咳嗽两声,柔声道:“公主知我若上任,肯定看不到实际情况,便在此地逗留几日,收集民情,做到心中有数。”

秦嬗微笑着表示赞同,“接着说。”

“依公主整理,弋阳郡问题有三,一是政令不通,阳奉阴违,二是豪强把持,吏政浑浊,三是蝗害肆虐,民不聊生。”

“嗯,不错。”她轻启朱唇,继续追问,“那你说这三点问题,哪个最重要呢?”

孟淮盘算,蝗害肆虐,是因为为官者怠政懒政。豪强把持官场,是因新政落不到位。新政不通,是藐视朝廷,虚与委蛇,这才是万恶之源。

他道:“怕是吴王自视甚高,充当豫州的保护伞,既搅乱了当地的政治,又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秦嬗本闭目养神,忽地睁开眼睛,心道孟淮这两年在宣室真没白待。

“你说的不错,”秦嬗道,“那驸马觉得我们该怎么办呢?”

孟淮皱眉道:“现在不知吴王仅仅只是个贪图权利的地头蛇,还是有更大的图谋,他毕竟是皇帝的叔叔,是公主的叔祖,不好直接拿他开刀…”

他说到这里,沉思了一会儿,而后道:“不如公主派人暗中打探一下豫州地界的勋贵族谱,查看吴王一脉的组成,哪些可以为我们所用。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听完孟淮一席话,品品他不徐不疾,娓娓道来,真有了几分前世翻云覆雨的影子。

可能是睡眠不足,秦嬗脑子里嗡嗡作响,她伸手去翻日历,孟淮见状,帮她把万年历拿过来,捧在手心里,轻声问:“公主,你要找什么?”

秦嬗没有回答,往后翻了两页,直至看到“九月十三”,抬眼道:“驸马,你还有两天就十六岁了。”

原是这个,孟淮展颜,“是,后日是我的生辰,多谢公主记得。”

秦嬗深吸一口气,定定地看着他,须臾,她道:“驸马才思敏捷,不出几年,必将是我朝的栋梁之才。”

“公主说笑了,”孟淮谦卑至极,他道:“不论我日后如何,我都只是公主的驸马罢了。”

秦嬗心里有些复杂,经过今夜,她能明显感觉孟淮之才绝非常人,潜龙在渊,若要他永远臣服,切莫蓄水养之。

秦嬗起了防备之心,便不再与之对策,她佯装睡意袭来,伸手揉揉太阳穴,孟淮识趣地扶她起来。

房门打开,值夜的宫女从迷蒙中惊醒,提着灯笼引着秦嬗往隔壁房去。

秦嬗走了两步,突然在楼下看到一道黑影,好似有人在暗中窥视。

秦嬗退回来,装作替孟淮整理衣襟,附身在他耳边道:“驸马,有人在监视我们。”

孟淮身子一滞,想往下看,秦嬗伸手拦住他的脸颊,手指轻柔地摩挲,低声道:“别看,你我装装样子,且看他们要做什么吧。”

#

弋阳郡,安县。

安县是弋阳郡治所所在,吴王府邸也在这里。

天光大亮,吴王坐在藤椅上,一手捧着木盒,一手往水池里撒了一把鱼食,平静的池面突然多了十来张嘴,五彩斑斓,互相争食。

弋阳中正官项蒙手里拿着密报,花白头发透着些许凌乱,布满川字纹的额上渗出了汗珠,他道:“王爷,才从驿站得的信儿,那宜春公主可精着呢,迟迟不进城,就是打探消息呢。”

吴王身材极其高大,但他年过花甲,不常习武,身材发胖,如今金线蟒袍穿在身上,如一座大山一般坐在藤椅上,他将鱼食交给身旁小厮,拍拍手,懒懒道:“着什么急。新来的太守年纪小,而公主,她只是个女人,能成什么大事。”

“可是,可是…”项蒙还是担心。

吴王在豫州纠集一帮当地宗族乡党,卖官鬻爵,堵塞门路。

可魏帝的新政是官吏经过地方举荐,须由中央复核,且官员必须有“一经一艺”,才能任职。这几年,豫州推荐上去的人高官甚少,政绩也不突出,怕不是上面听到了风声。

吴王见不得项蒙这小家子气的样子,他道:“若不是鲁王那小子出事,皇帝也不会派人来,不过黄口小儿,不足挂齿。”

项蒙正要辩驳,吴王不耐烦道:“行了,我知道你害怕,你把近日那些闹事读书人都看管起来。”

前几月,正是评定人才举荐的日子,按照惯例,弋阳还是一些勋贵子弟推荐到了长安。但一帮读书人揪着魏帝的新政不放手,聚众闹事扬言其中有猫腻,项蒙正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

顺着吴王这话,项蒙请令:“要不,把他们…”

他将手打横,在脖子上一抹。

“胡闹!”吴王拂袖,指着项蒙的鼻子道,“你是父母官,不是江洋大盗,这叫草菅人命,知不知道!”

项蒙被骂的狗血喷头,直不起腰来,吴王继续道:“那几个书生要是现在不明不白死了,不是把祸水往你自己身上引吗?”

吴王平静片刻,吩咐道:“看管好那些书生,莫要他们闹到太守府衙去。另外,譬如书院或慈济堂等地方等,将郊外破庙里的他国流民都收拢起来,做做样子。”

项蒙正要去办,吴王叫了声等等,他又回来垂手听训,吴王道:“我虽是刺史,但并不是弋阳直接的管理人,有些事不好出面。但你作为弋阳的中正官,主管官吏选拔,人才评定,是二把手,需拿出官场老人的气势来,切勿自乱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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