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让顾筹说了,让我不必插手,我自是要听我的公子的话的。”于暖说着,站起身来,心情似乎没怎么受影响,“对了,我让你查的大哥的事,怎么样了?”
杨骏顿了好一会儿才从于暖方才的话中反应过来,应道:“属下查过了,和大公子说的并无出入,那日大公子的确在赌坊跟人起了很大的冲突,属下也去那赌徒家里看过,和大公子说的一致,两个人都用利器搏斗过。”
于暖听后,有些机械的点了下头,这么说来是他多心了,只是,赌个钱出个老千,竟然到了要以命相搏的地步了?
“带上屋里的人参,随我去看看大哥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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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连的伤除了不能做些大幅度的动作外,已无大碍,见于暖来了,忙高兴的迎上去,“阿暖,你怎么来了。”
“大哥,伤怎么样了?”
“都是皮外伤,没事儿,快来坐。”于连拉着他坐,才一坐下来就忍不住问道:“我这两日都没有出门,却也听府里下人在说宫里出了大事了?快跟我说叨说叨。”
看于连一副迫不及待的八卦表情,于暖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回。
“这么看来,这一次爹来真的了。”
话落,于连发现于暖正用一种讶异的眼神看着他,“怎么了?”
“我还未说到这里,大哥怎么知道跟爹有关?”
于连拍了下大腿,“这有什么好惊奇的,顾家不管谁出事,最高兴的肯定就是咱爹啊。不用说,那个什么卫仪的死,八成跟爹有关。”
于暖听后,不知怎的,竟有一种被洗脑般的理所应当。
“爹没为难你吧?你和顾公子关系这么好,他没说什么?”于连睁大着眼睛问道。
“有。”于暖应道,将于晋在书房对他说的话都告诉他。
于连听后,搓着手,一脸无语加焦急,“我就知道会这样,我跟你说,爹这回是来真的了,你就算不能阻止顾南辰,也得给他使使绊子了,不然爹一生气,你又得像小时候那样被关起来了。”
“不会了。”于暖淡淡道。
“啊?”于连看着他,半晌才反应过来,拍着自己的脑门儿道:“你看我都忘了,你如今和小时候不同了,结交的公子们家里都有权有势的,而且你这随安第一公子的名号也不是白让人叫的,你要真几日不在随安溜达,那才真是叫人猜忌。”
于暖听而不语。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于连问道。
“爹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不过能不能达到爹的期许,我就不能控制了。”
于连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呵呵笑道:“确实,过场总要走的嘛。”
于暖听后,表示赞同。
于连喝了几口水,又吃了几个葡萄,看似随意的问道:“这几日你和四殿下都做些什么?许久不见你跟我说他了。”
于暖有些疑惑,“我以前经常跟大哥说四殿下吗?”
于连点点头,“是啊。”
于暖思索了一下,他好似是说过几回,只如聊天一般,但委实说不上经常...
“凛玥还能如何,读书、吹箫、作画...”
“按理说,四殿下都快十八岁了吧,怎皇上还未让他出宫开府?”于连闲话般的问道。
一听此话,于暖也觉得奇怪,邵承雍还真是没有一点让邵凛玥出宫开府的意思。
“这四殿下也真是可怜,你吧还能考个科举啥的,他连个科举都考不了,怕不是一辈子都得在宫里读书、吹箫、作画?那和奴才有什么区别。”
“大哥,慎言。”于暖沉着脸道。
于连看了他一眼,打着哈哈道:“抱歉,我就是这么一叙述。”
虽然于连的叙述不好听,但话却在理,于暖脸色未有缓和,“大哥切记慎言慎行。”
“我知道了,这回的事真是意外,下回不会了。”
“既然大哥没什么事,我就先告辞了。”于暖站起身来。
于连也跟着站起来,“阿暖。”
“嗯?”
于连语重心长的道:“你和四殿下走得近,已经被别人看做与他一派,你得保着四殿下才能保着你自己啊。”
于暖拧着眉,忽然道:“大哥好似很关心凛玥?”
于连忙道:“我跟他又不熟,我是关心你。”
于暖无甚表情,只道:“每个人都得自己保着自己,靠别人,靠不住的。”
话落,于暖转身离去。
看着于暖离去,于连捂着自己腰间的伤口,面上担忧之色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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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这样?”
荆如许久不见邵凛玥说话语气这么重了,忙欠着身应道:“是,所以这两日都未有和他取得联系。”
邵凛玥紧紧握着手中的水杯,脸色有些阴沉,“没用的废物,他不是吹嘘自己很厉害吗,怎还不及你万分之一?”
“武功这种事一靠资质,二靠勤奋,若只有勤奋,没有资质,也是没用的。”荆如解释道。
邵凛玥慢慢的喝了一口水,方道:“也无妨,他机灵,也知道怎么善后。”
荆如见他水杯里的水已经没了,道:“主子,您嘴皮都干了,属下给您泡菊花茶吧。”
邵凛玥看他一眼,有些撒气般的道:“我不爱喝花茶。”
荆如劝道:“花茶润肺,最适合夏季喝,您最近劳心甚多,熬夜也多,喝花茶好。”
邵凛玥摆摆手,不再这事上跟他纠结,“你随意吧。”
荆如笑了笑,拿起另一边的水壶往他杯子里倒去,黄色的菊花瓣从壶口滑了出来。
邵凛玥看着,并不惊讶荆如的心思,仍道:“昭阳宫怎么样了?”
荆如放下水壶,“听说乱成了一团。”
邵凛玥看着在杯中漂浮着,颜色极其漂亮的菊花花瓣,道:“头风确实难受呢,难受到一不注意人都会被折磨疯。”
“是的。”
“呵!顾文华的痛苦便是太子痛苦,也是顾家的痛苦。”
荆如跪坐在一旁,恭敬的应道:“自然,皇后是顾家和皇族最关键的联系,若这联系出了什么差错,太子和顾家,都会受到些波及。”
邵凛玥听着荆如的话,就像听着什么动人的音乐一般,极其享受的扬了下嘴角,而后将杯子里的花茶饮尽,“母后如此痛苦,那我该去看看她了,替我更衣吧。”
荆如欠了欠身,“是。”
邵凛玥站起身,荆如将一旁的外袍拿过来伺候他穿上,在蹲下身替他整理衣摆时,邵凛玥忽然道:“荆如,你说,我若没有你,该如何?”
荆如手一顿,扬起俊逸的脸看着他,“主子?”
邵凛玥看了看这偌大的韶华宫,“原先还有几个太监宫女,这几年,就只剩你和我了,洒扫卫生,还有我的衣食起居都是你在伺候,若哪日皇后或者父皇把你也调走了,我岂不是五谷不分,四肢不勤了?”
荆如正要说“不会,无论是谁都无法把属下调走”,但还没有来得及说便又听邵凛玥道:“不,我还有阿暖,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和我日日夜夜相对,探讨这些事的人是阿暖,该多有意思。”
荆如垂首继续给他整理衣袍,应道:“于公子自然比属下更合主子心意,他可是您亲自看中的人。”
邵凛玥摇摇头,“不,他是第一个不顾忌其他而在意我的人。”
荆如双手停顿了一下,心里略沉,邵凛玥却已迈腿而去,衣摆从他手里轻轻滑过。
(二)
昭阳宫
又一破碎的炸裂声响起,将滚烫的药洒了一地不说,还泼了一些到承瑶的裙摆之上,即便承瑶长公主耐心好,脾气好,还有一颗医者父母心,但此刻都有些受不住了,太阳穴被折腾的阵阵作疼。
“娘娘,这药煎了几回了,您不喝,您这病就无法缓和啊。”承瑶看着病床上满面无光的女人,叹道。
皇后强撑着从床上站起来,面容憔悴,行为无状的问道:“承瑶,卫仪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承瑶长公主应道:“皇上已经命人在查了,很快就有结果了。”
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踉跄的走到承瑶面前,“宫里的流言传的这样大,真当本宫什么都不知道吗?”
承瑶端庄秀丽的面容上露出一丝阴色,“娘娘,您胡说什么。”
皇后抓着她的手,“你不用再隐瞒,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