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现在为什么会给她打电话？是程慧文让他打的吗？
半晌没等到她回应，那端男人又柔声问了一句：“还在吗？”
他熟悉的声音，他熟悉的语气，再次像突然落下的大雨，砸进了孟柠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湖，带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孟柠突然哽咽着出了声：“哥哥……”
这次轮到对面的男人沉默了，良久，他再次开了口，嗓音有些哑，“别哭了。”
许弈的语气隐隐还藏着几分欣喜的意味儿，不过沉浸在自己思绪里面的孟柠没有注意到，她只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失态了，下意识地对着电话说道：“我刚刚不是喊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不太友好地打断了：“那你喊谁？现在谁在你身边？同学吗？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
孟柠：“……”
孟柠觉得原主的这位亲哥哥今天可能是吃错药了，既然他先不友好，那她也懒得应付他了，反正原主脾气也不好。
“我没有喊谁，请问您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挂电话了。”
她的哥哥永远只有一个，他叫孟熠，而不是许弈。
少女的声音与话语尽数落在姜焰的耳朵里，听起来，她就是在跟最亲近的人闹别扭。
原来她和许弈的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看来她已经……不需要他这个假的家人存在了。
不需要也就不会再主动联系他，也不会再试图对他好，更不会再亲近他了。
心底唯一一块柔软的地方此刻已经结了冰，带着他整个人，再次坠入了黑暗无光的荒原。
姜焰站起身的时候，所有情绪都已经被他收敛掉了。
他异常平静地看着还在打电话的少女，低声说道：“我走了。”
没等孟柠反应过来，他就拿着自己的外套，抬步快速地往别墅大门的方向走过去。
他心里本就清楚，奢想永远只能是奢想，永远不可能成真的。
月亮不可能是他的，他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有月亮。
他明明知道，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饮鸩止渴。
他做的一切都那么可笑。
又何必呢。
孟柠本来余光就一直盯着姜焰，不明所以地发现他要走，她立刻放下手机，追了出去。
她在花园里拦住了姜焰，挡在了他的面前。
孟柠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生气，难道是又想起了以前她对他做过的过分事情吗。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姜焰，你要不要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顿了一下，想到他的房间已经被许燃改成了朝阳的书房，她补充道：“你可以睡我的房间，今天是除夕夜，按照习俗，是要和家人一起守岁，而且我作为……”
孟柠打量了一下姜焰的脸色，见他的脸色没有变得更差，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姐姐，才继续说道：“红包还没给你。”
姜焰紧握着拳，少年单薄的胸腔微微震动，眼眸里幽光浮动，勾了下唇：“我不是你的家人。”
孟柠咬了咬唇，她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声音很轻：“姜焰……”
少女身上只套着件白色毛衣，白皙的小脸已经被寒风吹得泛红，可能是受不了寒，身体还微微轻颤着。
姜焰将手里的羽绒外套抖落开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弯腰，替她将拉链也拉了起来后，又将宽大的外套帽子给她戴上。
“刚刚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才是。”
孟柠站在原地没有动，她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走远，最终消失在冰冷的夜色里。
第17章
国外，陆宅内。
陆颜青呆在自己的书房里，电脑桌面忽地跳出来一封新的邮件，发出“叮”的一声。
他慢慢转身，走到书桌前，指尖覆上鼠标，点开邮件的那一刹那，男人那双桃花眼里顿时弥漫起一层阴霾。
邮件里是几组照片。
其中一组，鲜活的少女手里正抱着一只黑色猫咪玩偶，她抬头笑盈盈地看着身前的少年。
而少年清隽冷白的脸上虽然没什么情绪，但难掩眼眸深处一丝丝柔和的光。
陆颜青眸里的阴霾变深，他修长的手指逐渐用力，掌心下脆弱的鼠标不堪重负，一点一点开始碎裂。
陆颜竹见书房的门半掩着，她便没敲门，径自推开门，走到陆颜青旁边，“哥，爷爷喊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余光就瞥到陆颜青电脑屏幕上的照片。
……这不是焰哥哥和那谁吗？
她哥哥电脑里为什么会有他们俩的照片？
没等她多想，陆颜青已经回过神来。
他慢条斯理地合上电脑，朝着陆颜竹，温柔地笑着：“嗯？怎么了？”
陆颜竹抱住了他的胳膊，轻轻地晃了晃：“爷爷喊你下去陪他下棋，应该是有事要和你说吧。”
顿了顿，她的语气更加软糯：“哥，我能在旁边听吗？”
陆颜青柔声回：“当然能。”
陆颜竹笑得眼睛弯起：“哥哥最好了。”
陆老爷子正在喝茶，看到孙子和孙女过来了，眯了眯眼睛，放下了茶杯，“真打算留在国内读大学了？”
陆颜青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他唇角轻轻扯了一下。
毕竟现在他看中的猎物，眼看着就要脱离他的掌控了呢。
陆颜竹先是有些懵，紧接着眼睛亮了亮，“啊？哥，你今天晚宴上说的话是真的啊，你真要留在国内陪我了吗？”
陆老爷子见陆颜青这个样子，也就知道他已经打定主意了，谁说都不会再改了。
“留国内也好，很多事情也方便了许多。”
顿了顿，他神情严肃了一些，“许家现在有意要让刚找回来不久的二丫头嫁到我们陆家来。等你高考完，你多和她接触接触，看看她符不符合我们陆家媳妇的标准。”
陆颜青垂着眼睫，眸光变幻得厉害，面上的情绪却依旧平和：“好的，爷爷。”
*
孟柠披着姜焰的外套，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进了屋。
姜焰的外套上面全是他的气息，清冽的像薄荷，很好闻，让她觉得很安心。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他真的没有原谅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为什么又要把外套给她，又在今天特地跑过来一趟，送了两个玩偶给她。
孟柠从来没接触过这么复杂的人类生物，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外套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一旁。
算了，只要他不像原文里一样，走上一条不正确的道路，最后变成一个人人都厌恶的魔王。
她就可以如他所愿，不再打扰他的生活。
时针快指向零点的时候，想到他给她的那张祝福纸条，她还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新年快乐。】
隔了几秒，她又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你的衣服我会洗干净后再还给你。】
等了好几分钟，都没等到他的回复。
孟柠有些委屈，【我知道你不想见我，到时候你给我一个地址就好，我让别人送过去。】
发完这句话，她将手机丢到一边，抓起被子蒙住头，刚想睡觉，楼下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孟柠愣了一下。
都这么晚了会是谁来了？
许家人现在都在国外，家里的佣人今天也全部不在别墅里。
她突然害怕起来。
下一秒，孟柠又听到钥匙转动，门被推开在地上划过的声音。
是姜焰吗？
他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将钥匙还回来？
想到这个可能性，孟柠迅速起身，下了床，踩着棉拖出了房间。
“姜……”
她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阶梯下面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没有姜焰清瘦。
少女怔了一下的功夫，那人已经听到动静，将头抬了起来。
孟柠看到那张万分熟悉的面容，眼睛微微睁大，她的唇张张合合，始终没有将“哥哥”两个字喊出来。
“你是……许弈？”
许弈定定地看了她十几秒，眼睛有些红，嗓音也有些哑：“怎么这么没大没小？你应该喊我什么？”
孟柠本来还在怀疑她哥哥是不是也穿到眼前这个人身上了，听完他的问话，就知道自己多想了。
要是她哥哥，看到她的第一眼，应该就已经冲上来抱住她了，而不是像他一样，凶巴巴地斥责她没大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