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赶紧摇手：“不不，我绝对相信你们，我只是在假想当时的情形……”
瓜迪奥拉正在和贝尔萨聊得热烈，这时突然提高声音说：“……这不只是我说的，录像上看来也是这样的……”
一句话提醒了安东，安东赶紧回头，在他的电脑上键入一行代码，说：“我想起来了，‘绿茵人生’模拟器里，所有完成的比赛和任务都有影像记录，让我们来看一下……”
很快，他就调出了一个视频文件，点了播放。
从未接触过“绿茵人生”的人，埃里克森、罗素、马丁、瓦尔迪……大家一起头凑着头，围在安东身后，盯着安东面前的大屏幕。
“天啊，这不就是C罗和卡卡吗？”
“他们在游戏里也是这么个形象？这么逼真？”
大屏幕上出现的“随机任务”，标注着地点是欧洲大陆与非洲大陆最接近的小国直布罗陀——直布罗陀也有足球场，和自己的足球队。C罗与卡卡进入这个随机任务之后，身上穿着的是直布罗陀国家队的队服。
“你们看，这时玩家B上前向我们自我介绍……”
电脑屏幕上，向C罗与卡卡走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棕色头发的软萌少年，鼻梁附近爬着好些雀斑。他的表情略微羞涩，手中捧着一个足球。
“看起来不像……”罗素在一旁插嘴，他早先看过伯纳德那场直播，所以觉得并不像。
安东却肯定地说：“就是伯纳德——这是他十九岁，刚刚高中毕业时的模样。他总是告诉我，他很想永远留在那个年纪，不用长大。”安东说这话的时候，就像是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满眼都是温柔。
旁边托着茶盅的托雷斯听见了，倒是想起一桩事：女王在游戏里，也永远是以一个二十几岁年轻人的形象出现的，不晓得女王是不是也怀念那一段，还未登上王位时的青春岁月。
“是吗？”罗素问，他真心觉得，即便不考虑年纪差异，游戏里的这个玩家B，和他看过直播里的伯纳德，不是同一个人。
旁边人却都在嘘罗素：“嘘——”
因为视频中的玩家B开口，向C罗与卡卡说了一些什么。但是没人能听得清。
伊布熟门熟路地去调节桌上放着的音箱——这个大个子没少用这个音箱播放ABBA乐队的音乐。
可是视频依旧没有声音，看起来像是片源的问题。
C罗在旁边补充：“这时玩家B在向我们做自我介绍。他向我们提起了安东，看，这时我在点头，表示我跟安东挺熟——”
“然后玩家B提到了托我们转达的口讯，我们一开始很吃惊，但是对方在强调，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卡卡，他当时说了什么让我们都觉得这事儿不能怠慢？”
“他说了‘性命攸关’，当时我吓了一大跳——”
卡卡话音刚落，视频上的卡卡果然露出了极其惊讶的表情。
“让我来检查一下片源！”安东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在另一幅屏幕上打开一个程序，飞快地检查起来。
“奇怪……”安东不顾身后围观群众们惊异的眼神，盯着密密麻麻的代码，一目十行地扫下去，“按理说‘绿茵人生’里的所有任务都有视频文件留存，但是这个文件里的音轨数据被人事后删掉了。”
“我看看是谁删掉的……”
站在安东身后的罗素看着满屏密密麻麻的代码只想闭上眼睛，心想：这也能查得出来？
“……是一个自动设定的程序删的，一旦你们离开了这个随即任务，这个视频文件生成的时候，其中的音轨数据就被自动删掉了。也就是说，无论你们和伯纳德说了什么，都不会有其他人听见。”
罗素想：这又何必呢？谁又没事会像安东这样翻游戏里的视频来看？
“……所以他才拜托你们二位亲自来跑这一趟，把这个口讯传递给我！”安东一拖椅子，转向C罗与卡卡，“为此我非常非常感谢……”
若是换了旁人，可能只是打个电话，若是电话没接通，也许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吧？天底下只有这两位最较真的，可以为了玩家B的一句托付，亲自跑来桑德兰，找到了安东。
可能这也正是安东最需要他们这些朋友的时候。
可是卡卡现在还有些迷糊：“这……也是玩家B删除的？”
安东点点头，微笑着说：“是的，他经常这么干，预先写一个程序，等到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程序已经把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了，偏偏我们还不知道是他干的。”
所有人都哑口无言，望着安东，心想这程序猿的世界我们完全不懂。
还是C罗能抓得住重点：“那么，安东，玩家B托我们给你送的这个口讯，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吗？”
安东点头：“谢谢你克里斯蒂亚诺，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早在C罗开口说出“平行时空”这四个字的时候，安东就已经完全明白了：玩家B要给他传递的消息是关于那部纪录片的。
他对这个世界的全部怀疑，都来源于那部看上去足够“真实”却又绝不可能成立的“纪录片”。
玩家B给了他一个提示：如果这部“纪录片”根本来自与一个于这个时空相互平行的时空呢？
两个世界彼此接近，但又各自不同。
各自世界里的人和事拥有大致相同的发展轨迹，但又各自受偶然因素的影响，可能走上不同的分支。
这就是说，可能存在不同的世界，但是眼前的这个，依旧是“真实”的。
伯纳德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获得了另一个“时空”里的纪录片，播放给安东看，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真实性产生怀疑；而玩家B则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虽然他一时没法验证这种可能性是否真实，但是安东的“自我怀疑”却在瞬间被打消了。
可是罗素还有些“不服气”，这位老哥掏出手机，在网上找到了当初伯纳德“直播”受访的那个视频，把音量放到最大，举起来给大家看，同时说：“这位是安东的二弟伯纳德本人，大家都来看看，和游戏里这个玩家B真的很像吗？我觉得并不是同一个人。”
罗素找到的视频里，伯纳德的笑看上去僵硬且冷酷。
罗素的手机音量调大了之后完全是渣音质，安东家的起居室里就嗡嗡嗡地响着伯纳德的声音：“……我意识到，人类最大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来自外部，而是自我怀疑……”
安东听着听着，嘴角缓缓挑了起来。
“自我怀疑”——原来还真是为了这个？
就个性而言，安东其实是个心底始终抱着怀疑论的家伙，他坦白而诚恳的外表很具有欺骗性，而有时他对麾下球员那种孤注一掷的信任也完全掩盖了他这种“本质”，可是安东总是倾向于做好完全的准备，并且时刻怀疑自己是否还有未曾顾及的地方——所以他才被人称为“一向谨慎的安东”。
这是他的本性，无法轻易改变。
如果说“自我怀疑”就是一种“个性”，那么伯纳德日前所做的，就像是当年在南非世界杯时那样，测试性格是否决定命运，具体而言，就是安东的“自我怀疑”是否能直接导向他的“自我毁灭”。
至于伯纳德为什么要这样做，至此安东心里已经大概有数了。
这会儿他听见罗素的话，就跟着点了点头，说：“是的，确实如此，目前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两个伯纳德。”
“两个伯纳德？”罗素实在是无法跟上节奏，挠着后脑问，“安东……你是说，你父母当年生你弟弟的时候，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吗？”
第263章
梅斯伍德路上, 媒体都被远远地拦在了社区之外。记者们自从安东的声明发布之后, 就赶来这里蹲守, 希望能蹲到什么“大消息”。算起来，他们也已经在这里蹲了很久了。
可谁知他们竟然蹲来了一阵阵烤肉的香味。
饥肠辘辘的记者们：……他们这算是“烤肉蹲”？
这是安东隔壁梅森家在院子里支起了烤炉, 开始烤肉, 然后由伊布和埃里克森一起帮着招呼，请这些来到梅斯伍德路的朋友们稍许填填肚子。
因为安东没有参与食材的准备工作，烧烤架上就只有英国人民耳熟能详的那些“基本款”——烤肉烤肠烤玉米，烤韭菜之类的“异域风情”则完全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