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有很多贵族为了笼络他,都给了他不用行礼的特权。我哥哥(我最厉害的哥哥,他总是保护我)也给了,他劝我也给,苦口婆心的说了一大堆大道理,从微观到宏观的逐一向我解释,假如我给了帝槐这个不用行礼的特权之外,我会有什么好处。
但是我就不!
我不仅要让他给我行礼,我还要挑剔他行礼时候的姿势不够标准,故意找事惹他生气。
【12】
不过他从来不生气,总是一副逆来顺受,任我搓圆捏扁的样子,很好欺负。
现在,我总算是认清楚了他的本质,不敢再挑刺了。
【13】
除此之外,由于他之前就是我的死对头(虽然这只是我单方面认为的),为了嘲讽他,欺负他,我还特意想了一个专门用来称呼他的外号,现在,这个外号再也没有被我使用过。
【14】
我觉的我很不争气。
身为一个王子,我怎么能够害怕一个平民呢?
我应该开始刻苦学习,然后超越帝槐,这样子他就永远拿我没办法了,而且,假如我那么做了,我就可以一直欺负他,天天欺负,直到我腻了为止。
我抱着这个想法,努力了半个星期,最后放弃了。
真的,学习好累,我撑不住了。
……还是睡觉吧。
【15】
为了抵抗对帝槐的害怕之情,我抗争过,但是没有用。
在和内心的恐惧做斗争的时候,我毫无悬念的得到了惨败的结果。
我曾经试图克服内心的惧怕,为此,我还特意没带随从,在楼梯拐角(一个阴森森的楼梯拐角)堵住了帝槐和他的朋友(或者是追随者?手下?)。
我本来只想堵他一个人,然后在他行礼的时候装模作样的挑剔他一番,就算自己过关。
可惜现在,他还带着他的一众爪牙,敌众我寡,难度又上升了好几倍。
【16】
但是,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我抬起下巴,鼓足了勇气开口:“帝槐……”
但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不该和他有眼神接触的,他那双深紫色的,像是魔鬼一样的眼眸像是深渊一样夺走了我所有的勇气。
于是,我剩下的话就堵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也不敢往外说了。
【17】
我害怕极了,但是更多的是羞耻和对自己这么不争气的怒火。
帝槐还在行礼,因为我没叫他起来。
他单手抚胸,微微低头的姿态既谦卑又恭顺,可我已经看透了他的本质,我知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耳根因为紧张而滚烫,红晕漫上了脸颊,我觉得我的脸火辣辣的。
虽然不知道我现在看上去是一个什么样子,但毫无疑问,一定非常不得体。
【19】
于是,我迈着尚受控制的脚,转身走了。
或者,说的更贴切一点,落荒而逃了。
第62章 我的名字是罗森塔尔
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恶心交杂的不适中,言耳睁开了眼睛。
他的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粘稠的维生液还挂在他颤抖着的睫毛上,他使劲的眨了眨眼,企图把这该死的障碍物从他的眼前移开。
假如可以的话,使用手来协助进行这项“驱赶”活动会是一个不错的决定,但是此刻,他浑身疲软,像是一条离开了水的金鱼,就连动一动手指都是一件难事,更别说抬起手臂了。
于是他继续眨眼,想要看清周围的情形。
他太专注于这件事了,以至于都没发现有一个人靠近了他。
直到一双有力的手把他从休眠舱捞起来。
言耳不习惯和别人肢体接触,但是他现在虚弱的甚至连一只刚出生的小猫都打不过,只好对这个人的行为听之任之。
柔软而富有吸水性的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脸,那动作温柔而细心,柔软的毛巾带走了顽固的停留在他睫毛上的维生液,还在他的耳廓里小心的转动。
言耳眨了眨眼睛,头痛感和恶心感依旧存在,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否被塞进了洗衣机,直到现在才被人“拿”出来。
他的视力已经逐渐恢复,光线印上了他的瞳膜,然后,一张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张脸至少可以让上百个女孩们尖叫。
言耳想,他的脑子里迅速的闪过了另一张同样出色的面容,恶劣的心情顿时铺天盖地的向他压过来,他微微转动手腕,在上面空荡荡的感觉传来后,他才想起来,他的智脑似乎被他扔了。
随即,一个优雅的,几乎听不出任何口音的声音响了起来:
“欢迎来到拉斯塔星,先生。”
与此同时,那张脸上也勾起了一抹微笑,对方的声音和微笑一同响起:“我的名字是罗森塔尔,乐意为您服务。”
罗森塔尔?
这个陌生的名字让言耳有些茫然,他刚准备说些什么,一阵恶心感就窜上了他的喉头,让他不得不暂时放弃所有的思考,开始呕吐起来。
刚刚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的大脑又开始闪现白光,等到这场漫长的煎熬过去后,一条带着清香的吸水巾将他的下巴擦得干干净净,随即,一杯温水被送到了他的唇边。
言耳想伸手接过水杯,但是虽然已经开始恢复,却仍旧颤抖不已,让他看上去活像是个帕金森患者的手臂让他不得不打消了这个想法。
他低下头,就着对方的手开始喝水,他喝的又快又急,温热的液体滋润了他的喉咙,等到干渴褪去后,他有点费劲的抬起头,看向那个自称为罗森塔尔的人,决定向对方道谢。
可惜的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对方说:“先生,请恕我冒昧,根据检测,您的体脂率偏低,虽然骨骼年龄昭示着您已经成年,但是您身上的肌肉分布并没有达到成年男子应有的标准,因此,我建议您,从明天开始多加运动。”
对言耳来说,这番冗长而又带有官方气息的话语完全可以浓缩成一句话,那就是:
你这个小白脸,我劝你从明天开始好好运动吧!
头痛让他的情绪变得不太稳定,自然也没法清醒的保持礼貌,从小被娇惯出的坏脾气再加上那张让他心烦意乱的面容不停地在他的大脑里闪来闪去,即将说出的“谢谢”立刻变成了恼怒的“闭嘴!”
对方并没有理会他的这句话,反而直接把言耳整个人打横抱起,语气依旧优雅有礼:“我认为您现在需要洗浴,鉴于您的体力不足以让您独自完成这项活动,我很乐意为您服务。”
服务什么服务,我不需要你的服务!
言耳正要发脾气,一阵剧烈的头痛突兀的席卷而来,让他不得不安静了下来,全心全意的和那该死的头痛对抗。
他没注意到的是,这里已经不是他原先的豪华舱室,这里处处透露出一种破败的痕迹,刺眼的灯光,老旧的金属墙,还有那十几个已经开启了的休眠舱。
罗森塔尔收起了手上的试剂,脚步规律的带着这个浑身湿漉漉的人类离开了休眠室。
他脸上的微笑依旧标准,但他漫不经心的眼神却和这个微笑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显得十分怪异。
只是,现在唯一有机会发现这一点的人正在和头疼对抗,而且,这段被刻意诱导出的疼痛,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老天……”
言耳喃喃着,他觉得自己的大脑现在就像是一个果酱罐头,一个小孩正拿着勺子在那里面翻来倒去。
“能给我来点止疼片吗?”
靠坏脾气可不能让头疼消失,言耳决定来点实际的:“我很抱歉刚才冲你发脾气……对不起。”
他认错认得挺快的,也不觉得丢脸,因为对他来说,道歉只不过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手段而已,再加上的确是他先做出了不恰当的行为,所以他道歉道的很爽快。
不过,在他说出这段话后,一直在回响的,均匀平稳的脚步声停下了。
言耳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时,那张被他高度评价的面容突然在他眼前放大,对方低头靠近了他,“你是这是在向我道歉?”
“……呃,我想是的?”
那股一直折磨着他的头疼此刻突然消退了许多,虽然还有些轻微的疼痛,但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难以忍受了。
言耳的大脑开始慢慢恢复运转,然后,他盯着对方那双金色的眼睛,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你的眼睛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