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姑娘也在场,她对这个救了自己的大侠很是崇拜,得到父母同意后,她捧着个什么小物件,凑到了谢清霁身边,抬手将那小物件递到了谢清霁面前。
是一只小锦囊,绣着平安两个字。
许小姑娘小声道:“谢谢您的大恩大德,我没有什么能回报的,给您绣了个小锦囊,里面放了我以前求来的平安符。”
她有点不好意思:“我绣得不好,您不要嫌弃……若不是您出手相助,我和林哥哥就要生离死别了。”
谢清霁道了谢,伸手接过,听见她最后一句话,却是心中微微一动,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冒昧问一句,你和林小郎君,很……相爱吗?”
这问题不会影响往事走向,于是许小姑娘很快回答了他:“是呀。”
十六岁的小姑娘,提及心上人,眼里都是亮闪闪的光,脸颊红扑扑的,泛起羞意:“我们一起长大,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
她看见谢清霁神色,反过来好奇地问:“您有喜欢的人吗?”
谢清霁又缓又轻地摇了摇头。
许小姑娘便一本正经道:“喜欢一个人很快乐的,您以后有机会可以试一试。”
她到底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性格再活泼,和一个大男人讲这么多,都已到极限,捂着红扑扑的脸就扑回了母亲怀里。
谢清霁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朝许老爷他们微微颔首,道了声“安心”,便出了院子,一撩下摆,弯腰进了早就备好的大花轿里。
谢清霁御过飞剑,乘过马,坐过司暮的马车,还是第一次坐……出嫁娘的大花轿。
他躬身进了花轿,只觉入目皆是绯红,很不适应地眨了眨眼,才慢慢坐下。
谢清霁手里还搭着一块红绸,那是新娘子必需的盖头。
他垂眸看着那花里花哨的刺绣,实在没勇气往自己头上盖,只能尽量拖延到实在不能躲过的时刻。
他很担心一会儿酒中客还要和那纨绔拜堂,那大概会成为他不可抹去的噩梦……好在没有。
不知为何,纨绔家今日显得很慌乱,大红轿子被送到纨绔家停下,那纨绔也没出来接人。
只有个婆子见谢清霁盖头也不盖,就自己下了轿子,哎呀一声,急急忙忙走过来,一把扯过谢清霁手里的红盖头,抖开就往谢清霁头上盖。
一边盖一边语气不善地道:“我们家少爷现在忙着没空搭理你,你先到他屋里等着——你可懂些规矩!不要惹是生非!”
那婆子推推搡搡地将他塞到了一间布置得极为喜庆的屋里,交代了一声别乱来,便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谢清霁独自一人在房间里,懵了。
他毫不犹豫地将红盖头掀了,随手搁在一旁,还想将红衣脱下……秘境抖了抖。
谢清霁忍了。
他深吸一口气,在屋里四处走了走,想推门出去……秘境抖了抖。
谢清霁再忍了。
纨绔这屋里乱七八糟的,谢清霁转了两圈,便目不忍视地皱起了眉。
他打量了一会,没见着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正欲去窗边开了窗透透气,眼角却瞥见了桌角边躺了本书册。
谢清霁眼力极好,一下便认出来上边的字。
秘戏十八式。
这是何物?
是什么招数秘籍吗?
那纨绔竟还看这些,难不成是被揍怕了,想练几招去对付酒中客?
横竖闲来无事,秘境又不许他离开。
谢清霁弯腰,捡起来这本书册。
这本书册很薄,只有十几页,里面画着各种人物图,看样子被翻过不少次。
谢清霁翻了三四页,立时皱起了眉头。
这,这是什么东西!
刚开始还算是正常,一男一女跌坐在地,衣衫凌乱摆了个奇怪的姿势。
也不知是什么功法的起手势。
谢清霁沉思了片刻,没想起来哪门哪宗的起手势是这样的。
他便继续翻下去。
结果越翻越奇怪。
那一男一女身上渐渐就没了衣衫,姿势越来越诡异,还交缠到了一起,扭曲成一团,面上神色极为痛苦。
谢清霁一松手,这薄薄的画册就重新落回地上。
他神情不太好,有些凝重——这是哪儿传来的邪门功法!竟让人看着走火入魔似的。
等以后回了飘渺宗,他要将这事告诉司暮,让他查一查,再好好告诫一番宗门里的小弟子们,可别让他们下山历练,胡乱学坏了……
谢清霁正思忖着,忽然听见身后窗台传开撬窗的声音。
他下意识回头,恰好那窗被人撬开,露出一张好几天未曾见着的面容来——是司暮。
谢清霁心头不知不觉泛起一点儿欣喜,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面上带起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他欣然喊了声“司暮”,抬步正要朝窗边走去。
却见司暮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见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
尔后撑在窗沿边的手一松,扑通一声,就从窗外跌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一抱呢个抱一抱,抱着我的小福泥上花轿
第49章
谢清霁愣了一瞬,赶紧去窗边看人。
纨绔这屋就一层, 那窗也不过半人高, 所以是窗台上生钉子了还是烫手了, 司暮怎么就摔下去了?
谢清霁到窗边探头望去。
司暮摔了个结实, 刚坐起身来,就看见谢清霁错愕地看着他。他干脆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抬手要谢清霁拉:“小师叔, 拉我一把。”
他方才撬开了窗准备翻进屋去, 手腕刚聚力双腿刚腾空, 就看见一袭红衣的谢清霁回头冲他一笑。
自入了秘境,没了灵力,他们之前在面容上做的伪装便尽数失效。
故而现在大家都是原本的面貌。
素来冷清如雪矜贵不可攀的人, 乍然披了一身红衣,那视觉冲击力, 堪称震撼。
偏谢清霁对此无知无觉,翩然回眸时, 唇边还噙起一丝浅淡的笑。
那两片形状优美的薄唇, 在红衣的映衬下, 似乎都殷红了几分。
染上了属于尘世的颜色。
司暮被那一眼望得乍然失神, 手和腿都不听使唤了,扑通一声, 就摔了下去。
谢清霁一手捞起沉甸甸的袖子,另一只手朝司暮伸去。
嫁衣的宽长衣袖连带着谢清霁原本的衣衫都被卷了起来,露出半截素白如瓷的手腕。
司暮毫不迟疑地握住, 稍一借力,便一跃而起,毫不停顿地一手撑着窗台,翻身跃入。
谢清霁微微偏开身子,给他让了点位置。
见司暮安然落地,便下意识想松手。
司暮却握紧了,揽着谢清霁清瘦笔直的腰身,轻轻一带,扣进怀里。
他垂眸,沉沉地笑了声:“第一次。”
谢清霁懵:“……?”
司暮慢慢道:“第一次见小师叔穿得这般……艳丽。”
嫁衣宽松,并不合身,方才一番大幅度的动作,更是拉扯得肩头处滑落了一截,露出里面的白衣。
司暮视线微沉。
离得太近了,谢清霁有点不自在,稍稍退了半步,又想到身上这件被迫无奈套上的嫁衣,更显赧然:“是不是很难看……秘境不许我脱。”
他低头看了眼衣衫。
其实这嫁衣并不难看,新娘子的嫁衣又有哪里会有难看的呢。细线穿着珠玉,金线绣着同心纹,针脚细密,每处细节都极为精致。
可惜穿在了错误的人身上。
别说司暮没见过了,他在认得司暮以前,也没穿过这么色调夺目的衣衫。
看起来大概很奇怪吧……又丑又糟糕。
谢清霁越想心情越低落,特别是听见司暮毫不掩饰地一声充满肯定的“嗯”之后。
他轻轻挣脱司暮握着他的手,低头解嫁衣的系带,心说就算是秘境再抖他也要脱掉这衣衫。
简直是……太丢人了。
他心里急,解系带的动作便也跟着急了些。
然而嫁衣繁琐,那系带也很复杂,谢清霁刚开始系得时候是按着普通方式系着的,不成想现在那系带居然……自己打成了一个死结。
谢清霁越急,那系带便系得越紧。
到最后他无措地捏着两根系带,头也不抬,只闷声道:“……你让一让,我去找个剪子来。”
蔫哒哒的。
如果是小狐狸,大概现在小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也许还要委屈地抱一下大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