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真的错了(25)

作者:糖若生花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身前萧翊没有作声,她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躬身往殿外退去。

“谁准你走了?”凉凉的声音传了过来。

孟镜收回还没来得及跨出去的那只脚,回头望去,却见萧翊一手拿着奏本,一手端着茶盏凑到唇边轻呷,眼神也没有从奏本上离开。

她顿时认怂,揣着袖子慢慢走到角落里自己的案前缓缓坐下。自离京之后,她又回到了这一方小小的领地上,案上册子摆放整齐,砚台以及案面纤尘不染,应是有宫人打理过的。挽起袖子将墨研好,又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来,翻开册子,所书的最后一页的日期还停留在一月之前。

萧翊前往阆州是隐秘,明面上还是去了皇陵。

她提起笔,认真地在册子上写了起来。

一时殿中静谧无声,萧翊放下奏折,斜斜地往殿中角落瞥了过去:细碎日光从窗口抖落在她的案上,她微微弯着身子,淡蓝色的衣领下露出一段白皙的脖子,神色认真而温柔。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微微弧度,萧翊收回目光,从案上拿起一本新的奏折缓缓批阅起来。

殿中偶尔有宫人进来添茶加香,上午的日光温暖而惬意,孟镜一手撑着下巴,手中笔还端端正正地握着,脑袋已经如小鸡一般轻啄起来。

萧翊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刚进门预备着为他添茶的宫人下去。宫人一开始不明所以,直到殿中角落传出微微鼾声,她心里一跳,赶紧躬身退了出去。

殿外李即将她拦住,不动声色地瞟了瞟殿内,问:“里边……什么情况?”

宫人小声道:“睡着了……”

“皇上睡着了?”李即问,没等宫人答话,已经甩着浮尘要去殿里侍候萧翊午睡了。

“总……总管您不能去……”宫人拽住李即的袖子,将李即拖了回来。

“放肆!”李即轻声斥道,“皇上在殿里睡着了凉你担待的起?”

“不……不是皇上。”宫人结结巴巴地说,也不敢放声,唯恐声音传进殿中,“皇上吩咐了,不要进去。”

“……”

里头有人睡着了,除了皇上还能有谁,不是那位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孟大人么?还吩咐不让宫人进去……

天爷!

“咱家原本纳闷儿,这孟大人除了一张稀罕了点儿的脸之外没有什么过人之处,怎么就能得到皇上的青睐呢原是如此……原是如此……”李即喃喃道,心里一时慌乱,把心里对皇帝的那点儿猜测通通说了出来。

宫人恍然大悟,“总管这么说,奴婢明白了,怪不得皇上后宫空置,原是……”

“原是什么?”李即自知失言,拿起了总管的架子狠狠瞪了宫人一眼,又压低了声音,“言多必失,谁给的胆子编排皇上?!”

“奴婢知罪。”宫人赶紧闭嘴,捂着嘴巴退到一边,心里却翻江倒海,自知此事非同小可,不敢同他人多言,只得自己烂在肚子里。

后来,当孟镜入主宫中,从朝中官员一跃成为一品淑妃宠冠天下的时候,这段往事便由宫人们的口口相传成为宫里宫外女人们闺中一大谈资。当然,这是后话了。

孟镜是被谈话声从梦中惊醒的。

醒来时迷迷蒙蒙不知身处何处,甚至堂而皇之地在案前伸了个懒腰,待意识到处境不对的时候,她表哥长枫竟一脸愕然地瞧着她。

她赶紧坐直身子,把自己面前被睡皱了的册子用手捋平。

“沈侍郎。你继续说。”萧翊的声音把长枫凌乱的思绪拉了回来,长枫躬身继续禀道,“阆州流落的百姓已经安置妥当,臣想不若免除阆州两年赋税以使百姓修养,另外……臣恳请皇上下令让户部统察全国人口,以防各地如阆州钱济之徒一般欺上瞒下。”

“嗯。”萧翊看着长枫呈上来的折子,“侍郎所奏,朕已知晓,明日早朝会当朝宣令。”

“谢皇上。”长枫躬身。

“若无其他事,侍郎就退下吧。”萧翊放下折子,抬头看着长枫。

长枫瞥了眼角落里垂着头的孟镜,抿唇道,“孟镜她……实在是……无状了些,还请皇上勿要责罚,若要怪罪,亦是长枫不教之过,请皇上……”

“沈侍郎是沈侍郎,孟镜是孟镜。”萧翊原本微勾的唇角落了下来,“孟镜殿前无状,朕自会责罚;况且若朕真的追究不教之过,也应当是追究孟国公,甚至沈相,与沈侍郎何虞?”

长枫:“……”

虽说天意难测,但萧翊却绝不是那般阴晴不定的君主,今日这般却是为何?

长枫想不通,孟镜却知道的一清二楚。无非是她先前摸了老虎屁股,惹恼了他,这股气还没消呢,表哥这时候撞上来,自然被当成了出气筒了。

孟镜耸拉着眼皮,也不敢说什么,只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角落里。幸而长枫见萧翊也没有要责罚孟镜的意思,及时地止住这个话题,出宫去了。

这日日暮出宫,李即特意将她送到殿外,并嘱咐了一堆让孟镜摸不着头脑的话。譬如他家圣上这人面冷心热,要是对谁好起来那一定是一等一的好,还望孟大人多加珍惜,勿要寒了圣上的心。

孟镜虽然莫名其妙,但仍然摆着一张笑脸,连连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皇上对臣的恩宠,微臣都记在心里,半点都不敢忘。”

李即一脸欣慰的目送她走出殿外。

孟镜如芒刺背,脚步匆匆地跑出李即的视线。出了宫门,瞅见自家府邸的马车,还有坐在马车前的平儿。

孟镜飞快地钻进马车,里面一人手肘支着脑袋闭目养神。孟镜撩开帘子将脑袋探出帘外,轻声道:“你怎么不告诉我表哥在里头!”

平儿一脸无辜地握着缰绳看着她:“我以为表少爷同公子约好了……公子你不知道吗?”

孟镜翻了个白眼,再回头时,马车里的长枫已经坐正了身子,腾出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孟镜坐过去。

孟镜慢腾腾地坐到马车一边,长枫也不介意,孟镜想了想问:“表哥,阿晋今日……没来么?”

“为兄令他先回去了。”长枫道。孟镜心知长枫留下来特意等着她少不了又是一通训斥,此时乖乖垂着头,双手交握放在膝上,一副做错了事的孩子模样。

“今日为兄走后……皇上可有责罚?”长枫温和地问。

孟镜猛摇头,“没有没有,皇上治下十分宽宥,半分苛责都没有……”

“有时候我在想,姑姑让你入仕究竟对不对。”长枫叹了口气,“姑父虽然早逝,可孟家恩威犹在,即便二房三房的那些人有些欺压,只要国公仍在,我父亲仍在还有……”长枫顿了顿,改口道,“只要沈家在一天,你和姑姑都能一世无虞,当初又何必非要博这功名。”

孟镜知道长枫的意思。自入朝供职以来,长枫对她的诸多关怀与照料她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孟家的那些堂兄堂弟们,大多等着看她和母亲的笑话,对孟家家主的位置虎视眈眈。

第24章 委委屈屈李总管

自小,孟镜对于兄弟姐妹的概念淡薄。这一个月下来,孟镜体会到从前不从体会到的来自兄长的关怀。

润物细无声,这就是亲情吧。

“孟镜知道。”孟镜垂下头去,眼角有什么东西炙热滚烫,顺着脸颊滚落下去,滚烫的泪珠子砸在她的手背上。

“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你长大了。”长枫摸了摸她圆圆的脑袋,笑着说,“你只需要记着,在这朝中,你并不是一个人;有什么难处记得告诉父亲告诉为兄。”

“嗯。”孟镜点头。长枫原本憋了一肚子的大道理要同她讲,现下看来,什么都不必说。很多时候,再多的道理都比不上一句“别怕,还有我。”

车轮滚滚,在温暖的黄昏下,行过宫阙街巷停在孟府门前。

孟镜同长枫告别后跳下马车,并吩咐平儿把长枫好生送回沈家。

站在门前,目送着马车行到街巷看不到的拐角,孟镜迈着欢快的步子,一路哼唱着小曲儿回梅园将一身官服换下,这才去同她的母亲沈氏请安。

母亲还未睡下,正绣着一方帕子,孟镜替母亲将针穿好,递送到母亲的手中。

母亲询问了一些在御书房的境况,孟镜挑了一些好的回答。母亲放下手中的绷子,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前几次你大婶婶来替你做媒,说她娘家的姑娘有一个到了适婚的年纪,娘这才想起我的姑娘若在平常家里,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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