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巍扑哧一笑,伸出手来,使劲拧了一下傅酒酒的耳朵。
婚礼的台上部分终于结束了。
苏巍和傅酒酒在酒店大堂里坐了约有一刻钟,杜茹梅才姗姗来迟。
她换了衣服,把小礼服换成了较为简洁的套装,妆也卸了一半,看上去比刚才更为清丽日常。
她往苏巍和傅酒酒对面的沙发上一坐,先是叫服务生过来,点了一杯美式咖啡,这才开口问:“你们找我想要了解什么情况?”
苏巍说:“是这样的,你的丈夫任刚说,案发当天,也就是前天,3月18号晚上7点到9点这段时间,他在一家叫红白蓝的酒吧和你谈离婚的事情。我们想向你核实一下这件事情的真实性。”
杜茹梅不假思索:“是啊,那段时间我们在一起。红白蓝是我闺蜜开的酒吧,酒吧正在装修,那天晚上我闺蜜去医院照看她母亲,我正好去临江市找任刚谈离婚,所以就顺便帮她看一下店。”
傅酒酒问:“冒昧地问一下,那天是周五,你们为什么不周六谈呢?”
杜茹梅哧地一笑:“警花小姐,你也看到了,今天我有一场婚礼要主持,人家的终身大事,难道我不需要提前一天准备的吗?”
苏巍问:“那为什么不在白天去找他谈呢,比如午饭时间?”
杜茹梅耸一耸肩:“我是有这个打算啊,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我还去他们公司看了一眼,结果公司门也是关着的。直到晚上六点才打通电话,他告诉我说他们白天公司出去团建,手机锁到了储物柜里,才看见未接来电。”
苏巍问:“能问一下,你对你婆婆的看法吗?”
提到这个婆婆,杜茹梅立刻眉毛倒竖,眼神也变得恶狠狠的:“那个死老太婆,谁杀了她都是替天行道!”
苏巍刚想进一步追问,只听见老阿姨的声音:“就在那里,就是那两个人!”
扭头一看,刚才在婚礼台下遇到的高阿姨,正和另外一个老阿姨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过来。
两个老阿姨走到他们面前,那个素未谋面的阿姨把手狠狠地在桌子上一拍:“你们是什么人?是任刚那个坏东西派来的说客吗?我告诉你们,想复婚,没门!你们回去告诉任刚,让他赶紧签离婚协议,要不然我们就法庭上见,这个婚,我们离定了!”
杜茹梅站起身来,尴尬地说:“妈,别闹了,这两位是隔壁市的警察同志,和任刚没有关系。”
听到杜茹梅说傅酒酒和苏巍是警察,杜妈妈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她的举动更加出人意料——她突然握住了苏巍的手。
她握着苏巍的手,声泪俱下地说:“警察同志,你可要帮我们做主啊,那个任刚可把我女儿害惨了……”
杜茹梅拉开母亲:“您别在这儿丢人了,两位警察同志找我有正事,您快和高阿姨离开吧。”
高阿姨搀着杜妈妈,两个人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直到目送两人走出酒店大堂,杜茹梅这才松了一口气,又坐回到沙发里,窘迫地笑了:“真对不住,家里父母年纪大,是法盲,让你们见笑了。”
傅酒酒说:“你妈对任刚意见很大啊。”
杜茹梅点点头:“主要是因为上个月的一件事。”
苏巍感兴趣地问:“方便讲一下是什么事吗?”
杜茹梅叹一口气:“我和任刚闹离婚有快半年了,自从提出离婚,我就搬出家,离开临江市,回到了永定市的娘家。我结婚前是个电台主持人,婚后就辞职去做全职太太,现在婚姻破裂,就想找个工作。所以回到永定市后,就在电台找了份工作。”
“任刚一直是不想离婚的。但是我没想到,他会做出那么不体面的事。”
“什么事?”
“上个月,他跑来了永定市,跑去我工作的单位大闹,一开始他跪下求我,哭着说自己不想离婚,被我拒绝后干脆撒起泼来,质问我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当时整个大厦里的人都跑到大堂来围观,搞得很难看。那时候我还在试用期,经过这件事,台里领导觉得影响太坏,又怕任刚以后再来闹事,试用期过后就没有和我签约。”
“我妈觉得任刚害我丢了工作,又丢了我们全家人的脸,所以对任刚恨的咬牙切齿。”
傅酒酒听得咋舌:“真看不出来,任刚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个人,竟然做的出这么戏剧化这么drama的事情。”
苏巍沉吟片刻:“或许,是因为任刚太爱你了,不能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所以才性格大变,做出来这种不体面的事情。杜小姐,方便透露一下,你们是为什么离婚的吗?”
杜茹梅嗤地一笑:“还不是因为他?如果是婚姻是一根平衡木,那任刚,就是一个走不了平衡木的人。”
第87章 斯德哥尔摩(8)
杜茹梅和任刚的相识,是缘于大学时期的一次校际联谊。
杜茹梅本不是临江市人,只是大学考到了临江传媒大学的播音系,而任刚却是土生土长的临江人,他读大学没有离开本市,而是考入了临江理工大学。
听到这里,傅酒酒和苏巍错愕地对视一眼。
临江传媒大学、临江理工大学……在李刚那件案子里,被李刚报复杀害的几个人,恰巧也是来自这两所大学。
杜茹梅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异常反应,自顾自说下去:“两所大学都在文海大学城,距离只有一条街,算得上是邻居。传媒大学女生多,理工大学男生多,所以两个学校之间经常有校际联谊,我和任刚是同一年入学的,但是我们认识的时候,却都已经毕业了……”
那一年,杜茹梅已经成为临江市某电台的主持人,她主持一档音乐节目,小有名气,算得上是“优秀校友”,所以那场校际联谊,她也是以优秀校友的身份参加的。
可巧的是,任刚也一样。
大学毕业后,任刚没有选择去做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而是和同学一起创业,投身电商大潮,几年下来竟然颇有成就,去参加联谊的时候,他的公司刚刚拿到一轮融资,正在朝着二轮融资迈进。
两个人的相识很上世纪90年代日剧风:原来任刚的合伙人之一,恰巧在和杜茹梅的大学室友谈恋爱。
联谊结束后,在各自朋友的邀请下,任刚和杜茹梅一起去了学校附近一家老字号小酒馆喝酒,在饭桌上,两个人惊喜地发现,对方的口味和自己是那么相合。
后来,任刚又私下约了杜茹梅几次,半年后,两个人就正式在一起了。
身为一个电台主持人,杜茹梅过往的感情生活当然不是一片空白。
且不说初高中时候那些未能言明的小情愫,也不说大学时候一段因为对方出国留学而结束的初恋。
就在任刚追求她的同时,她还有另外几个追求者。
但杜茹梅一个也瞧不上,那些追求者,不是台里那些自视甚高以被喊“X老师”为荣的油腻中青年,就是一些家里薄有资产、自己不务正业、天天在外面拈花惹草处处留情的小开。
而任刚就不同了,他和自己一样年轻,长得英俊,爱长跑爱健身,十分自律,同时又是个自己创业的青年才俊。
而且他温柔体贴,只要有空就会来电台接杜茹梅下班,就坐在电台大厦对面的咖啡馆里,每次杜茹梅和同事们一起走出大厦,一眼就能看到坐在对面的任刚。
不得不说,这极其韩剧的一幕,在当时极大地满足了杜茹梅的虚荣心。
恋爱一年后,两个人打算结婚了。
到这时,杜茹梅才第一次见到未来的婆婆陈燕秋。
见面是在陈燕秋的家里,也就是陈燕秋被发现死亡的美浓小区那间老房子里。
初次见面,杜茹梅对陈燕秋的印象还是可以的。
一个朴素的中老年妇女,做事勤快麻利,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做菜也很好吃。
除了过于嘴碎和过于宠爱儿子——一顿饭下来,她旁敲侧击问了好多杜茹梅的私人问题,主要集中在她的过往感情和现在与男同事的相处上;同时,她又旁若无人地给任刚夹了好多次菜,一口一个“宝宝多吃点”,仿佛任刚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尽管对这两点稍有不适,但杜茹梅还是找到了理由说服自己:陈燕秋一个人把儿子养大,母子之间感情比一般家庭浓烈也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