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一怔,嗓门也大了:“都说了是汇合处!不是分界线!”
苏星芒没理他,又拍了拍头顶那颗珠子:“神龙分海。”
沈未更急了:“什么神龙分海?这叫二龙戏珠!”
“这个坐标就叫神龙分海啊。”
“为什么总要说是分界线,分海?明明就是两条神龙把黄海和渤海合起来了!这颗珠子说的就是蓬莱阁啊!”
苏星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轻又慢地笑了:“你嚷什么?至于这么激动吗?好好好,汇合处,二龙戏珠,行了吧?”
沈未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是啊,不就是一个习惯说法吗?他急吼吼的是要干什么?
他又远眺了那条泾渭分明的线,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走吧。”
结束了这段旅途,两人回家之后又一头扎进各自的工作。
苏星芒的星阅艺术有各种课程的寒假集训班,他不仅要掌好舵把好关,还要亲自参与小提琴和中提琴的授课。每年春节过后、开学之前,他们还要举办整个星阅艺术所有校区的汇报表演,现在就要紧锣密鼓地进行准备工作了。
沈未则要将拖欠了好几天的更新内容补上,每天写一万多字都不够,而公司所有员工也结束了春节假期,重新开工。积压了多日的工作内容突然全摆在面前,虽然也能做到有条不紊,却也让他完全没了休息时间,他甚至都没功夫去把那几位猫主子狗主子请回家。
两人除了能在同一屋檐下睡觉,几乎没有什么碰面的机会。
一到对着电脑卡文的时候,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沈未就忍不住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重放旅途中那些片段和画面,每次都忍不住微笑或傻笑,笑过之后又总有些沮丧。
旅途中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还同床共枕挤一个被窝了,怎么都觉得感情应该突飞猛进了啊,可为什么回来之后又觉得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是不该这么藏着掖着畏首畏尾的吧?他是不是应该尝试一些简单粗暴的方式?
可过于简单粗暴的方式,又是不是苏星芒能接受的?
想来想去,他竟然很想求助苏瑞霖。
这念头一出来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该怎么追男朋友,竟然想求助一个一年级的小屁孩?!
苏瑞霖这几天去参加足球冬令营了。
苏星芒自从哥嫂出事后就再也没搞过夏令营冬令营,他也没打算让苏瑞霖参加任何形式的营。但苏瑞霖学足球的那个俱乐部,要求比赛队要参加足球比赛的所有孩子都必须参加夏令营冬令营,不然没有足够的全队配合时间,不利于比赛水平的发挥。
苏瑞霖很喜欢参加比赛,暑假的时候苏星芒第一次尝试着让他去参加了夏令营,小家伙表现还不错,提前表示冬令营也想参加,因此这次的冬令营,苏星芒早早地就为他报了名。
现在是冬令营开始的第三天,沈未也不知道他们每天的训练计划和时间安排,也就不敢贸然给他打电话,但到了晚上,小家伙主动打电话来了,一上来就哼哼唧唧委委屈屈:“沈叔叔,我爸跟你在一起吗?”
“没有啊,怎么了?”
那头更委屈得快哭了:“我给他打电话他怎么不接啊?”
“他可能忙,或者在给学生上课吧,你怎么了?有事儿跟我说吧。”
苏瑞霖的哭腔更明显:“我们同宿舍的那个小朋友回家了,今天晚上就我一个人住了,我害怕……”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苏瑞霖一边抽泣一边说,越哭越伤心,也就越发语无伦次:“我也想回家。那个小朋友都能回家住了,我为什么不能回家?小爸不接我电话,你能不能来接我回家……爷爷奶奶都不会开车,他们肯定不会来接我的……你来接我好不好……呜呜呜我害怕,我也要回家……”
第44章
沈未好半天才算大概了解了情况。
这家足球俱乐部胜在教练专业水平高, 但管理非常粗放, 办集训营也不够规范。这次的冬令营,他们并没有配备足够的生活老师,只是聘请了一名保姆, 负责照顾所有的孩子。
由于参加冬令营的孩子年龄不一,有的年龄段不许家长陪住, 有的年龄段又必须家长陪住, 他们在宿舍安排上他们却考虑得不够周到, 和苏瑞霖同宿舍的是个五岁的孩子,是必须家长陪住的,因此原本可以住三个孩子的房间,现在住的是苏瑞霖和那父子俩。
而那孩子因为不能适应营队的集体生活, 刚住了两天就闹着要回家住,家长觉得反正营地离家也不远,就真的跟保姆请了假, 带着孩子回家了, 留下苏瑞霖一个孩子在房间里。
沈未一听就急了, 苏瑞霖也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他自己不能跟家长同住,却要眼巴巴地看着同屋的小朋友有爸爸陪, 这两天本来就够难过的了, 现在还可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房间里过夜,怎么可能不害怕?
他让苏瑞霖去找那个生活老师接电话,苏瑞霖却搞不清楚生活老师住哪个房间。他安抚了几句之后挂了电话, 赶紧拨了苏星芒的手机,果然无人接听,再发起语音通话,响了两声就通了。
“我打你好几次电话你不接,怎么接语音这么快?”
“我刚下课,刚拿起手机。怎么了?”
沈未把苏瑞霖的情况一说,苏星芒的反应也很强烈:“那怎么行?我找他们问清楚。”
苏星芒先打电话给苏瑞霖哄了半天,又找了生活老师,生活老师说同屋孩子的家长临走时跟她嘱咐了,让她多关照苏瑞霖,她也把情况跟俱乐部负责人及总教练说了,两人均表示会另外安排一个小朋友去苏瑞霖房间与他同住。
苏星芒没有俱乐部总教练的联系方式,只能又联系俱乐部老总,但老总显然并不在营地内,对情况根本不了解,完全答非所问。
鸡同鸭讲的苏星芒好不容易让对方弄清楚了情况,对方却轻飘飘地来了一句:“啊,没事,睡觉之前找个孩子过去跟他一起睡就行了,反正总有人陪的啊。”
苏星芒对这样的答复并不满意:“但是孩子现在害怕,他会觉得从现在起到临睡之前都是他一个人在房间,他会很没有安全感,能不能现在就安排一个孩子过去?或者从别的宿舍安排一个家长或者教练过去跟他一起住?只要有人陪他就不害怕了。”
“好好好我来安排。”
对方老总答应得倒是很痛快,但苏瑞霖依然每两分钟就要打一次电话,每次都带着哭腔:“怎么还没有人过来啊?你到底有没有跟他们说?他们到底有没有人叫别人来陪我啊……”
直到下一场训练开始,小家伙终于消停了,苏星芒也终于清静了一会儿,但他依然放心不下,还是又找了那位生活老师。
生活老师态度极好,但调整房间这种事情不是她能做主的,只能一再表示等孩子们训练一结束就及时跟进这件事,若是没有及时安排他人跟孩子同住,她就自己过去陪孩子。
但她毕竟是整个冬令营所有孩子的生活老师,任何孩子和家长有事都要找她,□□乏术的她也不可能随时都陪着苏瑞霖。
晚上到临睡前,俱乐部终于找了一个孩子去跟苏瑞霖同住,但第二天一早,那个孩子就回了自己房间。
人家觉得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还是回自己房间找熟悉的小朋友更好玩。
再次落单的苏瑞霖再次开启了哭哭唧唧不停打电话的模式,哭诉的内容除了无人陪伴,还多了一条肚子疼。
苏瑞霖从小就经常肚子疼,但每次疼痛程度又不太严重,每次持续的时间也不长,多方检查也没有什么器质性的病变,大部分医生都说大概是小儿胃肠生长痛,不用特别治疗。
时间一长,苏星芒也不太当回事,每次苏瑞霖说肚子疼的时候就给他揉一揉。这次听他在电话里哭,他也觉得他应该很快就会好,只说让他休息休息,到训练的时候可能就不疼了。
后来却是生活老师给他打的电话,说苏瑞霖上午没去训练,她带他去冬令营所在学校的校医处看了,校医说是肠痉挛,给他开了一张脐贴,让他上午先别剧烈运动。
生活老师还把苏瑞霖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又给苏星芒发了他坐她床上看书的照片,说:“您放心,他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儿了,下午应该可以参加训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