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舒窈给别稚开了一点儿药,先稳定情绪和控制心态,又增加了定期的回访,也不是为了什么,因为她现在没有办法把自己的状态跟其他人说,舒窈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她先充当这个发泄口,她把这一切都与她梳理开来。
这点儿心病,如果别稚没有想过走出来,也没有想过放下去,她就算开再多的药,再努力地引导她,终究是没有用。
大部分情况下,抑郁症患者永远是在跟自己作对抗。
《明月》的戏份刚结束不久,别稚又转到了《杀人》的剧组。
她没跟其他人说这些事,工作是不能因为她生病而停下的,只能不停地不停地连轴转,她一边又一边地欺骗自己都会好起来的,她什么事情都没有。
《杀人》剧组给了她半天假的时间调整,一回来的戏就是场杀人戏,她要在雨夜里,夸张地,肆意地爆发出自己的情绪。
别稚刚回到酒店,进门就看到了江淮北,愣了愣。
“江淮北。”别稚努力笑了下,把行李箱放到一边。
江淮北:“坐飞机很累?”
“没有,”别稚摇摇头,人已经被他抱进了怀里:“昨天看剧本太久了。”
“陪你休息吗?”江淮北问她。
“………”
想一个人。
但也想他在身边。
别稚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用了些力气,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江淮北原本是有个消息跟她宣布,现在小姑娘这样,他隐约地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听说她是看剧本累了,也没有太怀疑,只是皱了皱眉,把她斜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帮她收拾好,也坐到了床边。
别稚的头很快靠了过来,枕在他腿上,用手轻轻地揪着他的衣料。脑袋里想到了舒窈跟她说的话,有没有想过跟身边的人倾诉,她能不能把这些事情告诉身边的人。
她,真的没有那么不堪吗?
“………”
“江淮北。”别稚蹭了蹭他。
“嗯。”
得到他的一声回答,眼眶似乎是更酸了,莫名地就想抱住他,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前:“见到你真好。”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她的心情就是好了许多。
手指微微弯了弯,她悬在空中,又勾住江淮北的手指,没一会儿,他的手掌反握住她的,乐此不疲地,就这么跟她玩起了游戏。
可能真的是旅途太疲惫,再加上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还没有来得及把事情说出来,别稚没一会儿就在他腿上睡着了。
而后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卧室只剩下她一个人。
只有玄关处开了一盏小灯,亮白色的,把阴影全部压迫在她这边儿。
一股突如其来的恐慌感冒了出来。
不受控制的。
让她害怕的。
因为江淮北不见了。
江淮北回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她在哭,手里还提着小许刚买回来的海鲜粥,忽然一愣,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坐到她旁边:“怎么哭了?”
完全说不上话。
害怕,担心,难过,她都说不出口,只能抱住江淮北的后背,轻轻地摇了摇头。
江淮北放下粥,拍了拍她:“做噩梦了?”
“没有。”她否认。
“嗯?”
“就是……起来没见到你。”似乎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儿荒唐,别稚解释的时候很小声。
江淮北轻轻笑了笑,觉得小姑娘回来以后就格外地黏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嗯。”
“………”
过了一会儿,她才松开他,江淮北把纸袋里的海鲜粥拿出来,端在手中,拿出个小勺,喂给她吃:“这家的海鲜粥不错,你尝尝。”
别稚嗯了一声,张开嘴,也不动手,就这么任由他喂着。
江淮北给她擦了擦嘴角:“跟你说件事。”
这几天别稚不在渔市,他的合作已经谈下来了。
他之所以没有之前告诉她,是因为他怕变数太大,不想要两个人空欢喜一场。上午的时候,合同正式签好,尘埃落定,他想当面告诉她的时候,又觉得当时她的心情不太好。
这会儿她吃饱,整个人又黏了上来,自动地抱住他的腰,歪在他身上,心情大抵是好了些,他才准备告诉他。
“嗯?”别稚问他:“什么?”
“跟骆氏谈了个合作。”他摸了摸她额前的碎发:“今天上午签了合约。”
公司最原始的盈利有一大半会分向骆氏,而骆氏则会提供前期的支持和帮助,这么算起来并没有亏。何况,现在除了骆氏,根本没有人敢给他投资。
不是怕他亏损,而是怕他背后的江家。
她的脑袋仍然蹭在他的胸前,他垂眸,用手把她抱到腿上,又想起她之前的担心。
说不上来的,有一点儿觉得,她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自责过,想了想,他抬起手,摸了下她的脸,笑了:“你没有耽误过我。”
“………”
下一秒,他倾过身,吻住她的唇角:“是因为你,我变得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37519484·小朋友投喂的地雷~
感谢浪浪、YIII,两位小朋友投喂的营养液!!!
今天是一只幸福躺倒·念崽>3<
第53章
《杀人》剧组的戏一天比一天沉重。
她饰演的女主角是个不折不扣的病娇, 为了保护心里的珍爱的东西,说谎杀人可爱温柔, 只要自己处于有利的地位, 她可以伪装成任何样子,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执念。
不知不觉间,这部戏马上到了尾声, 江淮北却是第一次到剧组来看别稚。
因为下场戏极其关键, 她站在导演旁边,正在听导演分析人物行为。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女主角很像她自己, 她把生命都寄托在一份执念上,用来隐瞒内心的无助与不安。
她可爱的动作, 期待的眼神,无辜的表情, 全部都是为了得到对方的肯定, 达到自我的期待。
越偏执,越想保护对方,犯的错误也越多。
“盛雪的性格就是这样, ”张导点了下剧本:“你的内心从来都是封闭的,你的生命都只是为了临怀而存在,你的梦想也只有临怀,所以接近临怀的人都会被你处理掉,你不允许任何人越过这条界限。这是你第一次在他面前杀人,被他发现的, 这堵就这么被限制的墙被打破了。”
“你在你最无助的时候遇到的人,你视为珍宝的存在,把你从痛苦中拯救,但就这么被发现了,你试图想要弥补,但这又是你的天性所在。”
张导把戏讲完,别稚拿回剧本,看到了江淮北,走了过去:“江淮北。”
“嗯。”
别稚:“一会儿我还有一场戏。”
“行,我等你。”
别稚又重新返回到摄影机前,完全觉得盛雪就是她。
拥有执念,渴望救赎,又拒绝救赎。
阴沉一点儿也没关系。
无助一点儿也无所谓。
她可以把自己当作是其他人,在现实里扮演的角色,再摄影机前脱下面具,再融入其他的面具,她消耗着,想要换取他们的期待。
江淮北站在监视器后边,旁边放了别稚的剧本,他拿起来,翻开,剧本上标注了大大小小的注释,应该翻过很多次,边缘都有些褶皱。
随手翻了一页,最底部的标识不知道为什么被涂黑了些,胡乱地画着圈,像内心隐秘的心事。
他拿起剧本,背过身去,对着亮光一看,隐约地能看清一行小字——【死掉会不会好一点】
江淮北的心里一惊,回过头,看向在镜头前表演的别稚。
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很少暴露出自己的负面情绪,不是冰冷的月亮,又不是灼热的太阳。江淮北更觉得她像是一朵云,悬挂在空中,不太真实的存在,纯净又虚无。但是因为阳光的折射,温暖又令人舒服。
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有关任何轻生的话题,这些天她的情绪也并没有差到哪里,只不过是休息的时间会久一点儿而已。
“江总?”蔚芋看到江淮北,走了过来。
其实她并不意外,别稚能这么快地走红,说起来最该感谢的还是她。
要不是当时她拉着别稚,江淮北怎么会给她这么多资源,又是超一线的《熙初记》,又是最近很火的直播综艺,现在这部戏,她还压在她番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