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疑地望你想说又复迟疑……”
他住在她家里的时候,闲来无事,将柜子里的CD都翻出来听了个遍。她买的CD大多是粤语金曲,混杂了老歌、新歌,只是她从未听他唱过,而且唱得还不赖。
一曲终了,鼓掌的鼓掌,起哄的起哄,她却置身事外。
“从来不知道你粤语歌唱得这么好。”
魏邵天转过头来,“很意外?”
宋瑾瑜摇了摇头,安城大半人都识讲粤语,他是魏秉义的义子,这一点并不出奇。
他笑,“我还有很多闪光点,等待你发现。”
酒局到这,只剩喧闹。宋瑾瑜跟郑鸿飞打过招呼后,便提前离场,提包下楼。魏邵天随后追着她出去,一刻也不多留,甩下整晚赔笑的一干人等。
走到楼下的宋瑾瑜才发现,黑色奔驰车正横停在她的车后,拦住了出路。
她停步,看着罪魁祸首慢悠悠地朝她走来。
“我没有心情和你玩游戏。不如你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魏邵天兀自点头,“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想怎样……你陪我一晚上,也许我就知道了。”
“魏先生招一招手,有的是女人排着队上-门-服-务,恐怕你找错人了。”
“没找错,我就想买你‘上-门-服-务’,说的够不够清楚?”
她甩给他一个白眼,“痴线。”
魏邵天舔了舔牙,横在她面前,笑得迷离,“再骂一句,我喜欢听。”
“麻烦你有病就去看医生,我是律师,帮不到你。”
“去过了,医生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来了。”
他根本没有要挪车的打算,长臂往后一撑,抵在车门上,低首去抿她身上的气息,“我已经忍了一个多月,再不来见你,怕是要住院治疗才行。为了社会长治久安,我还不能倒下。”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魏先生念念不忘,要摆这么大的一个鸿门宴来为难我?”
“不过是想还你一份谢礼,让你能从这些达官贵人手里多接几个活儿,靠自己的本事挣钱。”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的字音,“不是连这都不领情?”
“谢谢魏先生的好意,也恳请你往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我最讨厌裙带关系。”
魏邵天好不得意,“我们什么关系,怎么就叫裙带关系?”
交过几次手,宋瑾瑜已摸清了他的脾气,知道和他逆着来行不通,于是大大方方拉开后座车门,“那就劳驾魏先生送我去一趟办公室,我有东西要给你。”
能把他当司机使唤的人,整个安城也只有她一个。
魏邵天将车停在办公楼下,不急不缓地跟她上楼,仿佛胜券在握。
请坐泡茶,这次她服务一流,也算答谢他给她介绍肥羊。魏邵天在沙发上坐下,环顾一圈,装点的还算满意,钱没有白花。
宋瑾瑜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林小姐要我转交你的。”
他稍有诧异,“她找过你?”
宋瑾瑜将文件放在桌上,平心易气道:“林小姐是个好人。”
恐怕在她眼里,除他之外的人都是好人。魏邵天冷眼看了看上面的签字,“她说了什么,让你轻易倒戈?”
“我只是站在女人的立场上发表评论。”她话锋一钝,“还有,既然你早打算威逼利诱对方律师,又何必多此一举,花钱雇我来谈判?还是魏先生从一开始就对我没有信心,怕我搞不定你的案子。”
她是后来通过徐毅鸿才知道,原来那个周律师最开始到警局报过案,说自己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后来又主动撤销了。一个从澳门过来的律师,能在本地惹上什么仇家?自然就要问问面前这位阴损的魏先生了。
“我只是想节约时间,离个婚耗上一年半载,我等不起。”
显然,这个回答并不足以让她信服。他该知道,她聪颖过人,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最擅长的就是识辨人心。他平日跟女人插科打诨用的路数,在她身上不起作用。
“在这世上,我不相信两种人,女人和律师。因为这两种人会知道你最多的秘密,有时候,信任才是最致命的。恰好你两个条件都符合。”
宋瑾瑜觉得讽刺,“你不信我,却信我会救你?”
“信不信你,和信不信你会救我,是两码事。”
明晃的白炽灯下,她的神色中显露出一丝紧张。今天她化了淡妆,晚上的红酒给她的双颊添了一笔绯红色,这下冷光打在皮肤上,又有别样的溢彩。他装作不看她,其实早已将她衣裙包裹下的浑玉璞金在脑中都意淫过一遍,细致到每一寸纹理。
有没有人告诉过她,其实她最不擅长的就是演戏,简直比他还要烂。
他们独处的时间越久,她越发坐立难安,魏邵天适才说道:“你和我不一样。我是坏人,你是好人。好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你说对不对?”
宋瑾瑜自嘲,“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
“我早就迫不及待要挖掘你坏的那一面了。”
办公室里静的诡谲。她望向他,又垂首沉默,复又望向他,仿佛在心里做了很大的决定,一开口,话题就跃了十万八千里。
“跟了你,是否就要做泰安的阿嫂?”
魏邵天忍俊不禁,“你不想,我也不会逼你。”
她又问,“既然你不喜欢林小姐,当初又为何要做那些浪漫事,穷追不舍?”
他大概能猜到,林晞语都同她说了些什么。
“我现在不喜欢她,不代表我当初不喜欢她。”魏邵天答得举重若轻,“我那时还是个穷光蛋,所谓的浪漫,很多只是她自己的幻想。”
原来男人不爱一个女人时,可以将过往浪漫的罪名都安在她的头上。
“可婚姻意味着承诺和责任。”
他并不否认,“我对她唯一的承诺,两年前就已兑现了。除此之外,我从未给过她任何承诺。”
她的眼中此刻有一汪清泉,清澈甘冽,“那你又能承诺我什么?”
上帝让亚当和夏娃住在伊甸园中,让他们修葺并看守这个乐园。
上帝吩咐他们:“可以吃园中各样的果子,只有善恶树的果子是不可吃,因为吃下它必死。”
亚当和夏娃因为蛇的引诱,而偷食了禁果,于是他们拥有了智慧,知晓了廉耻,也明白了善恶之别,世界也为此颠覆。
因为人的僭越,伊甸园变成了失乐园。
上帝将他们赶出了伊甸园。从此,上帝失落了人,人也失落了上帝。
魏邵天想了想,“我承诺你,学做一个好人。”
第19章 我知道
他带她去了全安城最大的夜场,头顶天字牌,也是他最常出没的据点之一。
他是夜行动物,当然也只有黑夜与他身上的气息最般配。
宋瑾瑜面色镇定,目光仰仗他宽厚的背,一步一步迈入这个失乐园。
时间还太早,未到夜最深的时候,自然也不够火爆,两边吧台上一边一根钢管,中间是一座舞池,形形色色的男女贴面共舞着,配合着震耳的电子乐,红色的水晶球灯打在他们的表情上,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他们走过的地方,一路都有人清场,将牛鬼蛇神拦在栅栏外。魏邵天带她上了二楼,一间能够俯瞰整个吧台舞池的包厢,齐宇正好从里面出来,刚要开口,就看见了他身旁的人。
齐宇表情有些为难的凑上前,“天哥,阿南在里面。”
魏邵天没什么表情,转头问她:“要进去吗?”
宋瑾瑜知道,这扇门背后,是她最憎恶的世界。
跟着魏邵天这几年,齐宇是见过世面的,当然知道这种血腥的场合不适合有女人在。
“宋律师,我们刚从巴西请来两个舞女,身材叫一个绝,一会儿就登场了……”
魏邵天别起袖子,正准备推门,宋瑾瑜伸手环住他的一只手臂,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
既然来了,千里迢迢到了炼狱山的洞口,没有道理不进去。
魏邵天有些许的诧异,很快就淡了下去,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大门推开,漆黑的包房里只亮着暗蓝色的顶灯,地上蜷缩着一个人,宋瑾瑜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叫做阿南。
“天哥,是他们逼我的……我老婆你知道的,三天不打针就寻死要跳楼,我不去做帮手,就是看着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