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逐渐消失(4)

然而,就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居然无法蒙蔽小孩的哭喊,只见那小孩扑着身子跌来,还张大着嘴,不是为了呼吸,而是为了呼唤。她十分怀疑小孩会就这么被雨水呛住,这小孩满身的泥泞,看起来像是和人打架过的模样,不对,是被打的模样,那样看起来都站不起来的人儿,别说打架,推一下,可能就倒下了。

“哥哥!”“呜呜~”“哥哥你在哪~”“哇呜!我要哥哥!”

小孩扒着雨帘,擦着被雨水模糊的视线,艰难地奔跑,摔跤,又一只手撑起来,又摔一觉,两只手艰难地撑起来,反正是摔了一跤又一跤。

她不觉味,斜眼看过去,这孩子不是傻吧?或许这孩子连自己身处的位置都搞不清楚,还吵得她不得安静。

而且,这画面,过于触目惊心,坡上的泥土被大雨冲刷不断流下去,这小娃娃可能就摔倒。

之后,雨停了,小孩竟然也蹒跚地离开了,还带着一身的泥和断草。

回想起刚开始小孩说的话,哦了一声,怪不得会说要等人,然后她又忆起方才飞舞过的蓝闪蝶,开始倒腾自己。

听歌时,她看到那“一笑倾城”的舞娘,不得不说这让她兴致突发起来。

恩......是这样的?她把头发散下来,在左右两手边打了个结,丝带飘飘然

好像不太像,她树叶的颜色配不出那么艳丽深暗的颜色,不过,大概就是这样吧。

弄完又郁闷了,也不知为什么郁闷,自己看自己是很好看,那别人是什么反应?她有点在意。

火烧云奔走,又添一场倾盆大雨,她更欢心了,兴致更浓,于是一地落叶化作把透明的伞,撑着向人烟去,正好,下得雨大,行人稀少,她好奇地大量四周,转身看向那高壮的树。

“我......不会走的喔!很快回来的哦!”

很奇怪对吧,就算她真的知道小苗儿里只有她,但她仍相信,小苗儿也是可以对话的生灵,小苗儿也是会想她、不舍她的。

很久很久以前,这周围曾是宫闱,正好是举行宴会的地方。

纸灯迷彩,人声鼎沸,艳火通明。

有名舞娘一曲惊四座,微微鞠上那一躬,再饮上递来的一壶鸠酒,面对含沙射影的唇枪舌剑,她不为所动,却因帝王一字“喝”,决绝地饮了那杯毒酒,此生最后一曲,双眨泛情,望向那美人在怀的薄情帝王。

醉人独舞,投影却成双。

第9章

“红墙秀阁君束发,豪语放诸征黄沙,一娆蝶步送四海,谁舞优伶盼复关,笃笃笃,铁马乃携笼中雀,岁月不知竟流绝,幡然悟,祝君合欢共长久,祝君八荒聚贤良。”

学着那饶舌缠绵的调调,是悲欢,是兴替,她并不觉得这曲子有多好听,但,不自觉地念多了,就耳熟了起来、顺口了起来,拈花儿那样摘取在耳边。

这曲子是激昂的节奏,那女子说是要为君王助兴、破关海、征战天下,其中似乎还有两人间的故事,但她不明。她唱这歌儿,声音特地压骇了些,她亦趋亦步得来音乐,却仿不来舞蹈,而且她的嗓音是从百灵鸟那学的。

歌女肆意在舞台上飞舞的那日,风有点凛冽,台下打鼓、吹弹的乐师发的劲儿有点狠,真有那种澎湃气势,而女子极为有力道舞蹈都精准地踩在拍子上,一切的浩荡只因女子面色流连的柔光,而带着浮沉,小苗儿正好在舞台旁,因那力催的风,而连天散下无数花瓣,未画面填充着绝美。

坐在府外的菱歌,听得见雨滴降落大地,也听到她哼着歌来,天雨可以隔断声音,却把那悠悠绵绵的声,传得好远。

最后一段,望见那高台女子巍巍颤颤,毒已蔓延到五脏六腑,犹如大厦将倾,却依旧坚持为人生完整落幕,她呢喃着下一句是什么来着,秋水含情的剪瞳看向的是眸寒噤冷的帝王

帝王半倚龙椅,漠不关心吻向怀中佳人,冷眼看那摇曳的戏子。

她停下来,正好看见坐在门旁不高的人儿。

“我好看么?”声音像蝴蝶扑翅的空盈,她又悠然想起这问题,侧身移伞,问那人,也不觉得唐突。

坐着的他盯着她好会儿,认真地说:“姑娘好看!”

心情忽飞上眉梢,这让她有点忘形,她撑着伞,继续前进,隐匿于雨幕,回忆起最后断断续续地那段。

“娇蛾怯忘.......誓华发,总角......化蝶.....梦.....成双!”

雨渐稀了,小雨怯怯似丝滑落。

她有意逛逛,但走得不久,在弄巷、在柳桥、在酒楼.......对了,在排着柳树的桥边还同个姑娘擦身而过,那柳姑娘很美,手中有一大枝牡丹花,伫立在那像在等人,曼妙纤巧的身姿,有些腼腆,垂鬟分肖髻的发型。

她看看这柳姑娘,柳姑娘回以抿嘴的友好。

暮雨歇,天青色,空中干净得像被擦干净的玻璃,她就收了伞,等小孩的欢语近了,她也漫步回了小苗儿那。

伞散成一地花瓣,她也变回原来模样。

然而到了热闹的傍晚,又耐不住,变作花瓣,又喧腾腾一晚,第二天睡得不知宵岁,显然是无意飞到酒坛上,浅尝又酩酊大醉了。无意在一间的空荡荡大院转了一圈,静悄悄地,看到其间有个房间点着烛火,哦,是那小孩,看起来是一人在翻书,没多想,一阵风又吹到了墙外。

“人间,逍遥啊!”她入眠树中,红着脸,晕兮兮地叹。

第10章

这几天她像是浑身集了跳蚤,不可耐地挣扎起来

“我可以去吧,可以去吧,又不会被发现吧!”她想,只要不被人发现,去人间逛逛也挺好。

好哇好哇,她自己特别赞同自己的想法,其实刚可以化形时,她是十分胆怯的,之后,不知不觉在不被人发现的前提下偶尔四处玩耍,此刻她也只有极少时间到人间逛..

.....极少时间!

两只秀鞋站在粗壮的枝干,这跳来那蹦去,左右来回窜,皮得不行。

可是,就这么逛又有什么意思?她几乎要走了个遍,嗯.....她盘坐起来,一只手戳着脸,思量,脑中闪过个人影.....那人见过她啊,而且.....而且那院子只有他一个人,反正.....是个小孩,身上那味儿不臭。

看看这人在干什么吧!那个哭鼻子的小孩。

她伸出食指点了点一只刚从眼前飞过的花瓣,打定主意。

“我走咯!很快回来!”她又化作花瓣飘去,但这次是直直奔向那院。

花瓣穿过熙攘人潮,自然地随风起降、盘旋翱翔,一阵风来,犹如大浪,将花瓣掀入那大阁院内,缓缓下沉,打个转,路过那刻着线的、些微斑驳的墙,她停在梅花瘦小的枝丫上,内心愁苦:好.....好像找不到路了。于是她莽撞地四处闯荡。

而那被称作小孩的菱歌在看书,敞着窗,微风吹过额前长长的纤丝,只有翻书声,四周幽静,偶有鸟鸣,这间房的设计正好清晨背光。

今日,倒是清闲。

无心一抬头,就发现两坨圆乎乎的丸子头,突然呈现的脸,吓了他一跳,而那乐呵呵、笑眯眯的眼,又让他不禁脱口“妖”,觉得不妥,酝酿回肠觉得不礼貌便再添了个“精”字。

这人模样不像各类经撰中的妖怪那般丑恶怪异,而更贴切妖美灵精,于是他改口成“妖精”一词

她倒是毫不在意着,连自己不该被人发现都忘了。

终于找到你这小孩了,hihi。

“你在干什么呢?”

“看书。”面对这明摆着的问题,他十分温和地回答,同时也讶异这位不知哪冒出来的姑娘,细看,有点眼熟,是昨日那位。

“看的什么。”继续发问,她双手搭在窗口,探头探脑。

“我也不懂.....”他似是有点苦恼。

真是奇怪,在认真看不懂的东西。她暗自嘟嘟嘴。

他道:“姑娘如何称呼?”

这真是个大问题.......想了想,回忆起那人念的诗句。

“樱.....花?”她是只记得这两个发音。

然后开心地想,没错,她就叫樱花,她喜上眉梢。

“樱花樱花樱花。”她反复惦念这两个字,深怕记不牢,我有名字了呢。

因为一直她都不被人发觉,所以她一直都不需要性命和称谓——而且那五花八门的称呼她都瞧不上。

此时他依旧念书,而某妖正处于兴奋状态,她片刻飞回小苗儿那,说:“小苗儿,我叫樱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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