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樱花挠挠脖根,两手一拍桌,身子往前一伸,“何时,我们成亲啊?”
“明年夏天吧,我们相遇那天。”“有蝉在吱吱叫的?”“是的哦。”
第57章
踏破红尘臻眷,何比良人初识
烽尽故忆藏影,却,未记两相情分
大雪一旦停下,街上就跟炸了一样喧闹,是一种、乱、一种慌,还带着幽深的寂,连平常不见的官兵都整日的巡逻与盘查,每间房门紧锁,深怕摊上麻烦,淌入浑水。
“菱歌,什么是起义?什么什么镇压啊?”甩了甩头,总觉得脑袋里还响着人们七嘴八舌的话,关上耳朵,合上窗都止不住那些人蹲墙角的窃窃私语,而且,好不容易等雪停了,青天白日到外面,不仅人少得可怜,她不能找小孩玩儿了呢,而且,她要买个东西都不方便,才在四周晃了几圈,就被菱歌劝回了院中,嘱咐着到春天都少外出。
他从门缝中试探外头,随即仅仅拉好闩,紧闭好大门,贴身与她轻声细语,“最近比较乱,还是少出去的好。”他独自一人生活了如此多年,第一次,遇见这种景况。
关紧了大门,却依旧关不住外面的声音,隔着层木门,能听闻官兵在外面巡逻。
“是死了很多人吗?”樱花感到周围妖气蠢蠢欲动,“真是令人不舒服的感觉。”她自个儿也是得了些消息的。
“是啊,饿殍遍野。”
夕阳逐渐西沉,缓缓又猛烈地挪向地平线。
她回忆起很久很久,妖怪都不分性别,突然,她就想说这么一句话:“大妖怪说过,所有东西都在变,而看不见的东西却是永恒。”她头疼地捶墙,为什么她身边的人都说那么难懂的话.......
樱花早与菱歌交谈中,将大妖怪的事透露。
他拿着火折子蹲着生火,听坐在堆积整齐的木材上的樱花念叨。
“其实我也不懂什么意思。”
火苗愈烧愈烈,传来米饭独特的飘香。
她吞了吞口水,却还是说:“菱歌,之后,你就不必特意留吃的给我了,我是妖,不会饿,只是贪吃而已。”
“你不吃?”菱歌舀了碗米饭,端在樱花前,“来,吃饭了。”
她只好接过,她已经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而菱歌也明白,家里揭不开锅,但依旧想给她吃食,那她就吃咯,某妖就是如此直接,她可不知道人类的谦让,再说,菱歌也不会对她谦让。
两人的相处都十分直白的。
只是在接过时,樱花列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谢谢!”
深晚,小雪,只剩要刮空房屋呼呼的风,这静落的雪,埋藏了多少活人与荒冢
“樱花,你是不是觉得死人很正常呢?”菱歌暗中眯了咪眼,“我说辞有误,应该问,你是不是历经过战乱、病疫、天灾........”
“.........恩”菱歌又要说些她听不懂的话了,但她只是坦然,“按你们的说法,骨肉相残有的,勾心斗角有的,什么都是有的,也说不出正常不正常,应该说平常,而且,之前,我对你们人类来说,只是看客,连过客都算不上。”
菱歌转了个身,将樱花搂入怀中。
“睡觉。”
是谁耳边响起一句:“世人得不出的答案,你只能自己静静参透。”
第58章
这个冬天,靠着一堆事迹与早已储备好的物资,整日在大院中度过,而她发现菱歌一直在捣鼓一张匾,往那匾上刻着些什么,但他不提,她也不大会问,因为她对一块木头,没什么兴趣,况且,菱歌也没搞什么神秘,瞒着她、吊她的胃口。
人民劳碌而无收获.......
仿佛在春末,事件才平息,巡逻的官兵有所减少,好在,大院内储备的食物充足地挨过这段事件,等事件热度过后,每家每户像冬眠过后觅食的棕熊,逐渐出来,而远方的饥荒仍在继续,并且愈演愈烈,传闻:旱魃为虐,如惔如焚。
樱花能被允许出外头玩耍,可谓放肆地闹腾,冬天没打的雪仗下个冬天再打,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无比没心没肺,连小孩都会有危机感,会聚集在一起十足郑重地探讨议论,而她,只念着玩。
繁茂的枝叶,隐隐遮住那双在枝头摇动的腿,她瞻望远方,一阵热烈的风,吹袭衣衫,整个耳膜是隆隆地作响,那像画了眼线的眼角微微上翘,白色的服饰盈动,许久不见动作。
和多年前的那场动荡的浩劫相似。
路上行走的人面带猜忌,个个变得疑神疑鬼,人心底的黑暗被挖得很开,风中点点花块,送来远方的资讯,她能察觉,一直护着人类世界的屏障正在逐渐张裂。
而她,依旧无动于衷。
当铺来了个很奇怪的人,说是奇怪,举止却又合乎情理,只是穿着未免不像当地人,那一身禁锢的长袍,流动的符咒像一条蛇,无比明显张扬,但这长相俊朗,似曾相识。
那人是来赎回小暖炉的,站在跟前,高出他一个头,十分有压迫感。
菱歌不敢抬头过多打量这人,只是略略一眼,便知道,二者的社会地位相差甚远,两人对话间,他觉得这略带嘶哑、低沉的声音像哪听过,在那人彬彬有礼却略又距离地接过暖炉后,他却不自觉脱口而出,“客人这是去哪儿?”
步伐和那声音一样的轻,悠长:“很远,很远的地方。”
宛若,真,有那么一个地方。
“一个谁都无法陪我到的地方。”积雪的街上,又鸟儿在鸣叫,他盯着那背影,竟泪眼模糊,姗姗落下。
清风过耳。
“一路走好。”自己也不明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嘴角微扬,凉风轻拂过这活生生的俊人,回忆在叮咛作响。
“难道对远行的人,不该说一句,一路走好吗?”他豆大的眼泪不自主顺着眼眶划下,又见到了那精致的车轱辘,车轱辘一圈一圈,那个高大的人又消失不见。
红衣女子问:“你知道,我房间中浮在水面泛荧光的骨头么?”
那男子肤如羊脂玉的背部,是一条又一条连接不绝的、刀刻下的彼岸花,妖冶、绝艳,红衣女子又拿起专门的刺刀,像对待艺术品那样往上扎绽放的花纹,而浸出的血珠沿着旧痕流淌,她另一只手用玉瓶收集这些浓稠液体。
面对这相处许久的将死之人,她些微吐露内心话语,声音嘶哑:“那些是为这份事业献生的人,那些于我,也是份沉重的责任。”
“你不久,也是其中一员。”
菱笙面带微笑。
第59章
每个人都应该有过这样经历,难受地哭过、陷入极度哀怨后,便极容易生病,就像——当悲伤的心境堆积,一步步超过心理防线,会化成一股表面看得见的疾病,传达出来。菱歌当时并没什么,只当奇怪为何会隐隐心痛,就连看见路人相似的长袍白衫时,都会有所触动,以及,为何,自己表现得如此怪异。
或许春末季节的忽冷忽热、或许是空气过于干燥,他强撑几天,终于熬不过,在夜晚阅书时,从起初的双腿酸软到发起了高烧,浑浑噩噩的冷从胃部团卷出,流的汗都已将冬天的棉被湿透,连呼吸都有些使不上劲儿。
梦中没有人,记忆早已被删除的一干二净,他只是独自站在雪地中,背影凉薄,簌簌的降霜将自己掩埋,连不停供血的心脏都冻成了冰块,捧着的茶香,凝成浓淡诗行。
菱歌再睁眼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窗头是一片暖洋洋的日光,沿着墙缝攀爬的蚂蚁接头搬家,而桌上还有那翻乱的纸张,研好的墨已经干涩,额头贴着凉布,十分舒服,刚要起身,旁边的樱花便一把把他按下,使劲儿不让他起来。“郎中说了,你这是生病了,要休息!要休息!”樱花鹅蛋脸沾上不知何处的灰黑色,连一向洁白无瑕的服饰都被玄色缠上,让他瞧着极为不解,这才得病不久,樱花怎地这幅模样,可是被欺负了?
他吐出一口徘徊在心肺的气,有些虚脱地问:“你去做了什么?”
“帮你熬药呢!”樱花声色俱厉,凶巴巴地,好像,每次他生病,樱花都会这般,不过,也是,他自己不照顾好自己,还让樱花担心了呢。
菱歌,有点,想笑。
“有你这么对待病人的么。”内心这么想,嘴上却打着趣,想让樱花不那么阴森森地,菱笙伸手刚要擦她脸上的灰,手就被按回被窝,死死紧紧地,别看樱花只是比几年小树高一点,她力气可不小,可见,樱花这是发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