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宠妻日常+番外(15)

作者:空水木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自侠姬走后,殷嫱便从齐宫中出来,如今住在传舍之中。韩信的聘金是金千斤,殷嫱也只筹备了金两千斤的嫁妆,媵臣妾带的不多,殷嫱和殷姬都不太喜欢用奴籍的人。

商战之后,紧赶慢赶筹备了数日,上巳终到了。临淄的天气不错,阳光和熙,微风徐徐,正是祓禊踏青的时节,齐国男男女女们聚集到水边,相看心上人,里里外外都热闹得很。

殷嫱没空出门,一早上就开始沐浴,沐浴后,接着又被人拉着换衣上妆,一日忙碌,眼见着就到了黄昏,又被拉去拜别祖先,没有宗祠只拿牌位顶上了。

紧接着又被拉着到筵席上训诫,殷轸说了些“毋违君命”的话,听得殷嫱神游天外。范氏则啐他,拽着殷嫱的手:“嫱儿自幼要强,女红、蚕事、庖厨这些普通女儿学的,你都不喜欢。你学商事、通剑术、爱游猎,你要当后子,你不嫁人,都随你。——阿媪也不劝你如普通女子一般,我的嫱儿哪里是普通女儿——王后又怎么了你要不高兴,和离了,也有家……”

殷轸苦着脸:“夫人,女儿还没嫁出去呢,你怎么就——”

“嫱儿——”范氏这坚韧妇人望着殷嫱,眼圈竟开始发红,殷嫱反握住她的手,妇人的手不大,但是却温热有力,直暖到人心口里了。

或许这就是母亲吧,在并不宽松的环境给以能给的纵容。

她轻轻唤了声:“阿媪。”

范氏含笑温声道:“诶。”

昏礼并不兴热闹,反而显得肃穆。傧相赞礼的声音在室内清晰可闻:“新婿到——”

殷嫱的父亲迎了出去。这些日子恶补礼仪,她知道,诸侯的昏礼,诸侯并不会亲迎新妇,只让臣子迎人回去,从那之后,诸侯不亲迎也就成为一种礼数了。

曹参走了,也不知是谁代替韩信来迎。

她正思索着,只听外间有人道:“子婿信拜见外舅。拜见外姑。”

她听得发怔,抬眸借着空隙向外打量,只见殷轸在阼阶而立,来人朝他顿首,殷轸正扶,只见那人一身精致的玄纁冕服,腰悬组绶,配剑不离身,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窥视,他看了她一眼,冷峻的面目上露出了些笑意,如赤阳破云,冰消雪融。

殷嫱垂首躲开了他的目光。

韩信。怎么……来的是他。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女傧相许负绵延不绝的歌声入耳,歌声里,只见新妇眉目低垂,盛装灿若春华。这样的女子嫁过门啊,一定使夫妻和乐家庭美满。

第16章 十五、东方之日(修)

连殷轸都愣了愣:“大王,这不合礼法吧”韩信反诘:“哪朝的礼法”

当然都是前朝的礼法。

殷轸立刻笑得跟朵花似的。迎韩信进门,韩信拜雁后,便执殷嫱手陪她聆听殷轸同范氏的训诫——“戒之慎之,夙夜毋违命”之类的场面话,又给殷嫱赠礼,折腾了一会儿,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出门时,侍者在前执炬引路,韩信牵着殷嫱的手,送她上墨车,殷嫱沉默了许久,在上车前终于开口问道:“怎么亲自来了”

“明媒正娶的新妇怎能不亲迎”韩信甚至少见地开了回玩笑,“若不亲迎,你不肯上墨车怎么办”

“那就不嫁了。”殷嫱的话半真半假,随即抿唇而笑:“说笑呢。”

韩信握着她手臂的那只手这才松了,无可奈何地刮了刮她的鼻尖,殷嫱只是笑。

这一场昏礼颇为漫长,大约人定时分,赞者把剖开的两块瓠瓜之间系上红线,这才退出寝室,只留下殷嫱和韩信。

殷嫱对着面前的瓠瓜发怔。和后世的交杯酒不一样,先秦的合卺酒杯是由一个瓠瓜(葫芦)切做两半,两半系上红丝表示一体。瓠瓜味苦,而酒浆甘甜,合卺便是取夫妻同甘共苦之意。

同甘共苦……

殷嫱想笑,可真扯起嘴角,却一点嘲讽的意味都不带。相互扶持,同甘共苦本就是最美的愿景。

“伯盈。”韩信将那一半推到她手边,殷嫱接过,举杯共饮,酒液醇香,入口清甜而回味微苦,酒精的刺激让她清楚地感受到她的脉搏的加快。

“信。”

韩信霍然抬首,殷嫱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个称呼了。他看起来很欣喜。

殷嫱微笑,用婉转的楚语说道:“我都想起来了。”

瓠瓜跌落在几案上,发出有些沉闷的响声。殷嫱悠悠道:“对着东皇太一立誓盟诅,说好了死生不弃,我怎么会反悔呢”

合卺的酒只有一瓢。韩信却拉着殷嫱就着合卺的瓠喝了许多,殷嫱怎么劝也听,她无奈地想:明日他胃疾犯了有得他难受的。她也被拉着灌酒,到后来也就随他去了。

酒是个好东西。

能让人放下忧虑和戒备,殷嫱和韩信对饮着,忽而笑道:“还是抱阳的招魂有用,她和阿萝这些日子费了不少心思。”

韩信笑了笑,没有回答,却是默认了。

“真劳烦他们……还有汉王,那么远也记得惦记你我的境况。”殷嫱牵着话题走,她想最后试探一次,韩信对刘邦的态度。

“怎么总在提旁人的事。”韩信拔下她头上的笄钗扔在一边,解开了她的发髻,于是丝发像是瀑布一样流泄下来,披散在两肩。手穿过她丰盈的青丝,轻轻扣起她后脑,唇印在她的唇上。

酒气扑面而来,在唇齿之间传递。殷嫱的脸颊烧红,殷嫱身子僵了僵,却没有抗拒,她想她大概是醉了。

韩信摁着她的头颅,指腹摩挲着她隐在发间的疤痕,殷嫱就是因为这道疤痕,让人担惊受怕了许久,仿佛那就是吸食血肉为生的水蛭,令人生畏。

殷嫱颤抖了一下,终究被搂着压倒在榻上。灼热的气息和细细碎碎的吻落在颈间和发间,殷嫱恍惚间听见有人说道:“会好的。很快就会好起来。”

东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我即兮。东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闼兮。在我闼兮,履我发兮。①

天色尚早,东方只见几缕暖色的阳光,月也尚未隐去。在榻上静眠的妻子神色恬静,容貌姣好,像是艳丽的朝阳,皎洁的月光。

殷嫱没有睁眼,她一向睡得浅,其实已经醒了。只是这样抵足而眠的亲昵,她实在不大适应。

韩信在她眼睛上吻了吻,小心翼翼的,轻得像是微风拂过,微痒。

殷嫱的眼睫微微颤动。

“醒了”韩信何等警觉,殷嫱只得睁开眼,四目相对,并不带**。犹带着点困意,和微不可查的羞赧:“嗯。”

她想起昨晚,不禁别过了头。

“我要走了,十日后。”韩信扳正了她的头颅,齐国已下,下一步应当攻楚,他制定的既定战略,也该到尾声了。

新婚燕尔,却要离开,真是叫人……不舍。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面颊上,殷嫱连他说的是什么也没听清,不禁想后躲,一动就发现腰酸腿软,身子全然不听她使唤,差点跌下榻去,昨日她……果然是喝多了。

韩信拉了她一把。

“在修武尚且——如今怎么还……”言语未尽的调侃包含的信息量让殷嫱微惊,怪不得昨晚没觉着怎么疼。

她抬眸剜了他一眼,随即意识到他先前说的,心中一时竟有些复杂:“你刚说要走,这么快”

“哪里快”

韩信笑了笑,握着她腕子的手紧了紧,话锋一转,又道:“此行夺下了楚国,天下一统,最紧迫的就是匈奴。匈奴单于冒顿(mo du)一世枭雄,必为汉之大敌。到时候……咱们就去祁连,去北海……”

殷嫱微怔。

“伯盈”

“好。”殷嫱垂下眼帘,轻轻应了一声。

攻打匈奴他难道不明白,他攻下北地,大半个天下——魏、代、赵、齐,刘邦怎么可能还给他机会立下军功他才是比冒顿更危险的大敌。

祁连雪,北海游,也终不过是……空许约。

他对政治不敏感也就罢了,她还跟着犯傻,都被带傻了。殷嫱蓦得嗤笑出声,她垂下眼帘,没有注意到韩信目中复杂的神色:“你就这么确定能亡了匈奴”

韩信目中忽得绽出一股夺目的光彩:“为何不能”话语之间却包含着极其强烈的自信。

胜败兵家常事,这话别人说出来,少不得要被人嘲笑。可是韩信,历经大小百余战,战必胜,攻必取,至今未尝一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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