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有的。”慕容白低声说,“这次回宫了,朕叫小全子交待下去,更衣这事儿,就你们俩包办了。”
唐莘脸儿一红,刚想嗔上几句,转念却想到慕容白自然是为了自己方便。
“全公公说,还是跟宫女一处规矩的好,免得有闲话。”
慕容白拢住唐莘正在系带字的手,“把你跟宫女在一处,朕反而要日日担心。你这些日子在江湖上浪荡惯了,不是你被人家坑死,就是人家被你揍死。”
自己在他心里就是这个样子?唐莘诧异,不免要反驳。
慕容白将她的手放下,轻声说:“你看,系错了。”
到底是全宝儿进来,把慕容白收拾停当,天还没亮,就去上了早朝。
他最后那句话,却让唐莘生了一早的闷气。也不知是气慕容白,还是气自己,居然连个袍子都穿不对。
她倒也没闲着,全宝儿让她把大殿打扫一番,又去了趟御膳房,改了茶点的单子。慕容白心血来潮想喝甜豆花了。
上一世唐莘夜闯了御膳房好几次,闭着眼也迷不了路。她轻车熟路地往回走,直到听见一阵丝竹之声才突然发现自己走错路了。就是因为她路太熟了,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宜春宫外边。
唐莘还记得这曲子,当年还是采女的褚家女,擅长歌舞。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曲子了。
“唐妹妹,听说你文武双全,若是不献艺助兴,我们大伙儿可不放过你。”
唐莘在宫墙外听到一曲终了,忽然一个婉转动人声音从墙内飘出,她认得这声音,这是右仆射家的林采女,她前世的小姐妹。
其实她入宫前已经和林采女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只是远远相望,大概这冒牌货跟她真的十分相似,还真是蒙混过关了。
“那好啊。妹妹我从小练武,那就舞剑助兴。手下只有这柄木剑,大家见笑了。”
唐莘心里一惊,虽然知道有这一号,但是真的听见她的声音,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本来自己前世的交情,如今是她的交情。唐夫人还真是精挑细选,这人不仅长得像唐莘,居然也是个会武功的。这就勾起了唐莘的好奇心,想着看看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提了一口气,一口气攀到宫墙上,十根手指扒在墙头。若是被里边的人看见,大概也只能看见半张脸。唐莘倒是没仔细想想,光天化日之下,就是被墙外边的人看见,也不能不说清楚啊。
那一方院子里,那冒牌唐莘正将一柄木剑舞得上下翩飞。唐莘看她舞了一路,才开始稍稍方心,总归不是朱家镖局的功夫,也不是沈檀的,如果是熟悉的路子,她大概会开始怀疑自己还是不是自己了。
说来好笑,她这才发现自己担心什么。面对一个太像自己的人,真主难免质疑混乱,怀疑人生,更何况唐莘这种重生人士。
那女子身形与唐莘有**分相似,面容唐莘看不真切,但轮廓至少也像了六七分。唐莘还有功夫觉得好笑,若是两年后自己真的从了慕容白,怕是会有传言,说当朝天子专门喜欢这一类的长相。说不定还会编排当朝天子暗恋翰林夫人,所以专门找了貌似翰林夫人的女子入宫。
唐莘在墙上差点笑出声儿来,别人也就罢了,那冒牌货可是会武功的。她敛了气,匆匆从那墙上跳下来。才想到,若说慕容白迷恋翰林夫人倒也不对,她长得跟她娘又不像,却是跟哥哥唐冰如同双生一般。慕容白岂不是要传出断袖异闻了。
唐莘拍了拍脸,她居然也还笑得出来。也不知道她当年若是没死,在宫里到死能混成什么样。纵使举案齐眉,到底意难平吗?
事到如今,慕容白总是有过这心思去认识她唐莘一场。日后哪怕一场水月镜花,她得到的,比起上一辈子,早已多的太多了。
这么一想,唐莘就觉得,哪怕就是现在死了,也没白重来这一场。可是唐莘不能只想着自己,她娘还不知怎么样了。
唐莘将全宝儿交待的事儿都办完了,慕容白也下朝回来了。总算等他吃过了点心,唐莘对慕容白使了个眼色,待他将众人屏退,总算是得了空,提出要去唐府看看。
这事情在情在理,没有不应的道理,慕容白二话不说地允诺了。唐莘心满意足地舒了口气,慕容白却给了她一个更大的惊喜。
“师父从图伦国回来了。”他将一封信递到唐莘鼻子底下,“快马加鞭送来的。本来飞鸽传书大概还快些,大概是想说的太多了吧。”
唐莘把信接过来,手忙脚乱地拆开信封,忙不迭地开始读了起来。
那信一半儿是沈檀所写,将图伦国的风土娓娓道来,简直让人身临其境。也不知道他使了什么办法,苍家父女居然没有为难他。他倒真像是去图伦国玩了一圈儿一样。
“师父真不愧是师父。”
“图伦国钱庄十有八九都是他沈家的,苍敛知道他是谁,能拉拢自然会拉拢。”慕容白淡淡地说。
唐莘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地感叹到:“这么说来,图伦国的银钱命脉,倒是握在我大燕手里。他们居然敢跟我们打仗!苍敛是不是傻?”
慕容白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说:“哪里是大燕,明明是沈家。何况哪个国家能纵容一个私家钱庄独大?”
唐莘静静地给慕容白斟上茶水,大殿内闷热又沉静。殿外的夏蝉叫的让人心烦意乱,唐莘觉得,沈家不是跟图伦国官府也有勾结,就是岌岌可危。无论怎么说,都不是好事。
慕容白发觉唐莘出乎意料的安静,怕她想到了别的,心里一慌,大手轻轻地贴在她后背上:“你别怕,沈家不乱来,朕便不会动它。师父又不是沈家,一个旁支而已。师父与我有恩,总不会不顾忌他。”
唐莘本来没想到这许多,慕容白让她安心的话,倒使她发起愁来。
所以说,太过单纯的生物还是不要去劝的好,自己本来是可以想得开的,若是用心开导,反而会让她担心些有的没的。
如果慕容白知道唐莘想得是什么,一定会恨自己多嘴多舌,又或者高估了该货的情商。
那信的另一半儿却是来自燕十七,唐莘匆匆看了一眼,捂着嘴对慕容白说:
“那老和尚的事情有眉目了!”
作者有话要说:
猴儿姥爷,很久很久在火车站也被人叫住过,跟姥爷叙旧。。。
然而姥爷一脸雾水。。。
好神奇的世界
第52章 天是灰色的天
燕十七本来是在办许家的案子。那天吃饭的时候,她翻到几年前一桩旧案。那卷封记载了数年前许家的一桩绑票事件。被掳走的是许念康的侄子,也就是那天她们见到那妇人的亲生儿子。匪徒也曾递了书信,要求若干赎金。所求钱财不多不少,恰恰是许家能够给的了的。那许氏夫妇依言将赎金埋在山上某棵大树底下,便归家盼着儿子归来。
可是过了数日,这夫妇二人却什么也没等到,这才慌慌张张地报了官。
当时许念康在西域倒卖货物,人并不在龙须沟,加之又是那孩子的亲叔叔,倒也没怎么被盘查。加之边境不稳,战火又起,那案子就这么被搁下了。
刘仲礼不是贪官昏官,可叹哪个府衙没有几桩悬案。这事儿在许家算是痛彻心扉,然而线索渺茫,于是在平谷府衙的卷宗中,也就是那么几笔罢了。
从此许家再开枝散叶,这丧子之痛,也就渐渐被人淡忘了。
然而也就是那寥寥几笔,却被燕十七精灵的眼睛捕捉住了。几经打探,她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了事情的原貌。许念康的买卖作的并不怎么样,那番说是去西域,可是据一同做买卖的人说。他前次经历沙暴,已经丧失了大批的货物。所以等他再去西域,早就有人在背地里嚼舌头,说他没了本金还偏偏硬撑。
那日她在死去的许念康的房内发现几颗谷粒,客栈中人多手杂,若是旁人也未必多想。但燕十七作为一个捕快,心下便留了神。直到那日,在许家见到许家人遛的鸟,燕十七不动声色地将那谷子带了回去。果然与许念康客房中发现的是同一种谷物。
她便将许家夫妇拿来拷问了一番,那许家的妇人,没多久就招认了。原来,初时她因为悲痛过度,还没有怀疑。可是听得关于小叔子买卖的一些风言风语,她便暗暗留心,左右试探,越想越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