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晋级手札(清)(75)

方才还面目柔和的皇帝,这会儿已是换上一张冷脸。他不是独断专横的君王,朝堂之上也会多听大臣谏言,可那是涉及国泰民生。如今他不过是升升中意女子的位份,嫔位而已,能有多大影响,至于拿蒙古与太皇太后来压他?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佟贵妃这个常年往慈宁宫跑的人,难道也不清楚太皇太后心底到底有多腻烦宣贵人。否则这些年下来,宣贵又岂会只是个贵人。皇帝意味不明的瞥了佟贵妃一眼,冷淡道,“正巧你在这里,朕还有事交代你去办。”

“圣旨已下,宜嫔如今的位份再住在储秀宫偏殿不合适。你着人尽快把翊坤宫收拾出来,择日让宜嫔搬进去。”

佟贵妃面色发白,皇上那随意一瞥,竟让她有种被看穿的感觉。翊坤宫。翊坤宫的“翊”乃辅佐之意。“坤”自然是指坤宁宫了。皇帝竟一上来,便把郭络罗氏抬高到这个位置。佟贵妃攥紧掌心,背后冷汗浸了上来。她不知皇帝把翊坤宫给郭络罗氏,是早有定夺,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变着法子告诫她。毕竟如今她才是后宫中位份最高,且暂摄六宫的贵妃。这翊坤宫,怎么看也是给她住才合适。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佟贵妃今日算是彻底知晓了。她本想借由宣贵人,让皇帝亲自处置郭络罗氏,哪知道误打误撞,反而成全了郭络罗氏,让皇帝把搁置已久的册封想了起来。还顺便,把翊坤宫给了郭络罗氏。佟贵妃脑子霎时清明许多,不敢再出言劝阻,牵强笑着应下皇帝的话。-晨音由皇帝送回储秀宫时,夜已深了。顾问行觑了眼歪在贵妃榻上与晨音说话的皇帝。心下了然皇帝今夜肯定会宿在新封的宜嫔殿中,不用吩咐,麻溜地端了热水上来,伺候皇帝沐浴梳洗。杪春这个平日里呆头呆脑的小宫女,今日也似突然开了窍。一点不落顾问行之后,手脚麻利的帮晨音时拾掇好,换上寝衣。匆匆行完礼,一溜烟儿的退下了。大概是被杪春几个着急忙慌的宫人闹的,殿内的气氛有些古怪,特别是殿门合上,只剩下她与皇帝后。古人言,“月下观男子,灯下看美人”皇帝坐在拔步床床沿,一双黑眸从晨音未施粉黛的脸上,滑到那截白嫩嫩的脖颈上。蓦然想起当初在坤宁宫,晨音着一身红衣俏立灯下的模样。皇帝喉结微动,目光不自觉又往下移了几寸,落在某处高耸上,右手往床上一拍,哑声道,“来!”

明明是同床共枕几十年,生了三个儿子,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可这一刻,晨音还是莫名有点紧张,大约是她已经许多年都没看见皇帝眼神这般炙热的缘故。晨音的指尖不自觉攥了攥,慢吞吞朝皇帝走去。离床边大概还有三两步的距离,便被等不及的皇帝拽住胳膊,大力拖进怀里。晨音早就发现,如今的皇帝似乎喜欢捏她的后颈。这一次,也不例外。皇帝一手锢在她腰上,一手托住她的脖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指尖细细摩挲着。很痒。晨音下意识想躲,却被皇帝霸道地箍紧不许她逃脱。晨音忍不住小声道,“痒的……”

皇帝漫不经心的“嗯”了声,动作却没有半点松懈,反而把唇直接抵上晨音白腻的耳畔,低低道,“你要习惯。”

独属男子的滚烫呼吸,几乎全挤进了晨音的耳朵里。晨音被刺得浑身一僵。两人就隔着层单薄的寝衣,皇帝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反应——像一只受惊过度炸毛的猫。皇帝脸贴在耳畔,沉沉地笑起来。笑着笑着,细细密密的吻沿着柔软的颈项,自然而然一路往上,移到晨音嫣红的唇瓣上,辗转吸吮。晨音迷蒙双眼,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前世今生,初见他的那个午后。被按在床上时,晨音脑子还有些晕乎。似确认一般,抬手想去摸他高挺的鼻尖。不巧,皇帝正半直起身脱衣服,与她的手错开。“怎么?”

皇帝虽没领会她的意思,却还是自然握住了她的手,爱怜的捏捏她指尖,安抚道,“别怕。用不着手,不会弄疼你伤口。”

这是什么话!他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晨音一腔柔软心思被他气得消散殆尽。等他再覆上来时,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肯配合了。“这时候闹什么脾气?”

皇帝磨牙,一手把晨音摁住,恶狠狠道,“你就是学不乖,看朕怎么收拾你……”

……隔日,晨音睁开眼时,外面太阳已高挂在了天上。外间的杪春与汤嬷嬷听见动静,忙撩开帘子,笑盈盈往晨音泛着春光的颊上扫了一眼,张口便给晨音道喜,恭贺她得封宜嫔与承恩。晨音摆摆手让二人起来。汤嬷嬷手捧晨音今日要穿的衣裳,边笑吟吟地问,“娘娘身体可有不适?”

她倒是对晨音的新身份适应得很快,这称呼都跟着变了。晨音动了动被子两条酸涩的腿,面上依然是一派淡定,摇摇头。“娘娘可别害羞。”

汤嬷嬷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劝道,“若真的不舒服,得上药才行。”

“……”

这个晨音当然知道。但她并不想大清早起来聊这个话题。因为药昨晚已经有人帮她上过药了。“今日宫中可有什么事?”

晨音随口扯远话题。“有啊。”

杪春跟只欢快的小山雀似的,笑着跟晨音说道,“今日一早,便有好几位小主差人送礼过来,恭贺娘娘晋封,还特地递帖子,说是选个天气好的日子,请娘娘小聚。”

至于为何不直接上储秀宫来,大抵是唯恐忌讳“养病”的安嫔。昨夜安嫔被拉回储秀宫后,皇帝便下过严旨,安嫔‘病愈’之前,不得外出。“对了,还有内务府的人也来了,不但把殿中这月的俸银捎了过来,还给孝敬了娘娘许多时鲜的果子,一点都不像素日里扣扣搜搜的模样。”

之前每月领俸银时,杪春免不了要受内务府那些人的冷眼,如今一朝翻身,别提多快活了。“嗯,那人还说,要给按品给娘娘添置殿内陈设。不过汤嬷嬷回绝了,说是过些日子娘娘便要搬去翊坤宫,让他们好生添置翊坤宫便是,眼下这里不必太过麻烦。”

汤嬷嬷正替晨音扣盘扣,闻言朝晨音福了福身,告罪道,“奴才自作主张了。”

“我还能不知道嬷嬷。”

晨音虚托了汤嬷嬷一把,笑着回道,“你做得很好,如今宫中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枪打出头鸟,此时确实不宜过于张扬。”

昨日皇帝让她踩着宣贵人的脸封了嫔,若此时太过张狂得意,难免成为众矢之的。“奴才省得。”

汤嬷嬷点点头,轻扯了杪春衣袖一下,示意她去外间守着,这才轻声与晨音说起另外一桩事,“今日天不亮,安嫔使人悄悄给奴才递信,说是想见娘娘一面。”

昨夜的事,汤嬷嬷从杪春哪里知晓了个七七八八,隐约能察觉到晨音对安嫔态度较往日不同。她虽猜不透晨音的用意,却下意识选择相信晨音。否则,她才没那心思给安嫔传信。“嬷嬷,你安排一下。”

晨音说道,“趁着午后,我去正殿一趟。”

汤嬷嬷颔首,“娘娘放心,奴才会提前把云芝和小松子引开。”

云芝与小松子,便是佟贵妃安插在储秀宫偏殿的人。方才汤嬷嬷特地让杪春去外面守着,正是防他二人。-午后,晨音避开储秀宫众人的眼,独自出现在门窗幽闭的储秀宫正殿。安嫔一见到她,二话没说,双膝一弯,行了个十分重的下蹲全礼。晨音避开,淡淡道,“你先起来,我有话与你说。”

“昨夜多亏妹妹救我性命,可因我愚钝胆怯,不够果断,最后还连累了妹妹受伤。妹妹大恩,我如今这样子也无以为报,还请妹妹受下这个礼。”

安嫔保持行礼的姿势,昨夜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她回来后吓得一夜未眠。把山洞中为何会出现和尚,青桃又是怎么死的,为什么皇上明明没审明白,便直接下旨要处置她们这些人。安嫔把所有事串在一处想,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想明白了。但有一点,她心底倒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今日天不亮,她便迫不及待打发心腹去请晨音了。晨音睨着安嫔,她如今这幅恹恹的脸色,再配上言语动作,整个人瞧着倒是沉静真诚许多。可晨音却十分不习惯这样一口一个‘妹妹’,毫无棱角的安嫔,唇角抽了抽,“差不多就行了,你好生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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