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晋级手札(清)(16)

皇后是想让自己三不五时的提醒着裕亲王,皇帝对他一直是看中的。切莫因为偏执己见造成的后果,怨怼于皇帝。

皇后这是在为皇帝留后路啊……哪怕,她明知道裕亲王就算存了怨气也绝对不敢对皇帝发,却还是一心一意想要维护皇帝。

不,她也许并不是在维护皇帝,而是在维护自己的夫君。心心念念只有一个,所作所为只为一人,不因他的身份、地位。

青梅竹马,恩爱夫妻。

晨音突发奇想,若她有幸拥有过这般干净又透明的心,哪怕后来有千万人把心捧到她面前,她也是不屑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

晨音注视着皇后清亮的眸,微微一笑,那些压在心底的怨,消散得七七八八。

“娘娘放心。”

——

素心苑。

晨音到时,福全正喝药。

见到她,福全连忙摆手,赶苍蝇似的让小太监把剩下的半碗药端走,小太监一脸为难。

晨音赶紧阻止,“王爷,我不急,你还是先喝药吧。”

福全不在意的回道,“不用,这伤在腿上,敷药就行。我身上又没什么问题,少喝一次应当无妨。”

“您这何止少喝一次,原本一日三次的药,被您减为一日一次,就这样,您还隔三差五耍赖少喝半碗……王爷,若皇上问起来,恐怕第一个要治奴才照顾不周之罪。您就当可怜可怜奴才,把药喝了吧!”小太监名唤喜乐,与福全一同长大,因生了张白白净净的娃娃脸,看起来稚嫩得很。

什么叫耍赖,他只是觉得身上有药味难闻!

福全横了喜乐一眼,右手虚握抵在唇边咳了一声,有些尴尬。

晨音莞尔,“既然如此,王爷更应该把药喝了。”

福全没吭声,主动拿过药碗,一饮而尽,喜乐颠颠儿的捧着空碗出去了。

晨音看了眼拧着眉的福全,想了想,从袖子里取出个青色荷包递过去。

“是什么?”福全以为是线索,飞快打开,鼻间闻到一股甜腻。

“这是皇后娘娘给我的梅子糖,酸甜可口,王爷尝尝吧。”梅子糖是晨音从出云居出来时,皇后硬塞给她的。

福全唇角往下掉了掉,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小姑娘是把他当孩子哄么,吃了药还要吃糖。掂掂手里的荷包,还给晨音,“我不爱吃甜。”

晨音不接,笑着说道,“梅子糖,应该没那么甜,王爷尝尝吧。”

盛情难却,福全一脸为难的从里面挑了个小的塞进嘴里。这次,唇角直接拉平了,连带眉头也蹙成一团。小姑娘没骗人,确实不甜,因为它酸啊!

福全眯缝着眼看见晨音在笑,又忙不迭的把表情收起来,竭力维持亲王的仪态,隔空把荷包抛给晨音。

半晌,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真不理解你们姑娘家。”

第15章

前后两世加起来,晨音这还是第一次见以温和著称的裕亲王‘变脸’,唇角上挑,眉目盈着笑意,顺手递了杯茶过去,没什么诚意的道歉,“王爷莫恼。”

福全一口茶灌下去,才勉强冲散嘴里的酸涩,笑哼一声,“本王看你就是故意的。”

晨音淡笑不语。

她一袭浅蓝衣衫背门站着,跳跃的光影洒落肩上,衬得整个人越发柔和淡然。

福全眯了眯眼,望着她发间那朵栩栩如生的鹅黄绢花问道,“你今日是遇见什么好事了?”

这些天,他没少与晨音打交道。在他眼里,晨音几乎等同于‘少年老成’四个字,虽聪慧过人,但灵气不足,素来板正着脸,身上仿佛套着一重枷锁。

今日,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笑容多了,人也鲜活几分,还敢与他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晨音把荷包塞回袖子里,抬头对上福全带着疑问的眼,一片坦然,简单说了李贵人被算计一事。

“王爷,还有三日祭祀典礼便会结束。按如今的情形推测,对方近日必有异动,我们是不是该准备收网了?”

福全哑然片刻,“你在高兴这个?”

“嗯?”晨音脸上闪过一丝迷茫,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反问道,“这难道不算好事吗?我近来可是提着佐领府百余口的脑袋跟随王爷做事,如今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说起来是本王疏忽了。”福全颔首,视线扫过晨音还带着稚气的脸。小姑娘太过少年老成,很多时候,他几乎完全忽略掉她的年龄,把她当做大人对待。

仔细想想,一个虚岁十余岁的小姑娘头顶巨大压力里外忙活,必是极辛苦的。

福全目色柔软了三分,温声道,“你放心,不论此事结果如何,本王必保佐领府免受牵连。还有,你若有什么心愿,也可以一道告诉本王。”

单单一句承诺,却比真金白银珍贵万分。

晨音脸色微妙,一打瞌睡便有人递枕头的感觉太好了,她还真有事相求。

“多谢王爷,晨音定当尽心办事。”不说别的,为了福全这句话,她也得把‘鬼’给捉出来。

见她又板正起脸,福全无奈的摇摇头,正了精神,与她说起接下来几天的布控。

两人配合这些日子,还算默契,也都不是多事之人。半个时辰后,便商讨得差不多了,晨音起身告退。

福全唤住她,“格格且等一等…..”

晨音收回脚,面露疑惑,“王爷还有事?”

“罢了,你先回去吧,凡事小心。”

门悄然合上,隔绝了那抹浅蓝。

福全顺手拿过床头的书,见上面不知何时染了药渍,眉头蹙起,正要叫喜乐进来问话,门已经从外面推开。

人未至,声先到。

“二哥,我来看你了。”福全是顺治爷二子,放眼天下,能这般称呼他的只有两人。一是当今天子,另外则是眼前这位锦衣玉带的少年人——顺治爷第五子,恭亲王常宁。

“来就来罢,大呼小叫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在这里躺着?”福全把书推开,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常宁摸着锃亮的脑袋瓜嘿嘿一笑,“火气不小啊,可是那位格格传了坏消息来?”

常宁是福全的亲弟弟,两人又同住在素心苑,福全与晨音内外配合着“捉鬼”一事自然瞒不过他。

只是,每次晨音都是趁着众人去祭祀时悄悄来寻福全,所以常宁至今还未见过她。

福全不答反问,“五弟,你最近除了去祭祀典礼,可还有其他事?”

常宁扯着唇角摇头,“二哥你莫不是有事想找我帮忙?”皇家长大的孩子,多半习了一身察言观色的好本事。

“正是。”

——

如此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转眼到了祭祀典礼最后一日,御驾一早便去了皇陵。

晨音若无其事的去花厅处理庶务,抽着管事回事的间隙,捧了杯茶慢慢抿着,突然听见外面有吵闹声。

钮钴禄氏身边的丫鬟采青跌跌撞撞冲了进来,高声喊道,“格格,大事不好了,福晋高烧且腹痛不止,明姑姑说可能是产褥热,请您赶快过去!”

晨音脑子一蒙,杯子里的茶水倾斜洒出。见采青还在扯着嗓子喊,猛地把杯子掷在桌上,“胡说八道,还不快把她拖下去!”

秀珠年纪尚小,反应不及。倒是有几个管事的婆子机灵,忙用汗巾捂了采青的嘴,把人连拖带拽的拉了下去。

晨音扫了一眼花厅众人变幻的脸色,沉声敲打道,“采青神志不清,满嘴胡言,诅咒主子,其心可诛。先把她一家子都关起来,等御驾回銮之后,再行重处!你们也记好了,谁若是敢胡言乱语半句,她一家的今日,便是你们的明日!”

众人唯唯应是。

直到晨音走远,花厅里的人才敢抬起头来,面面相觑,却不敢流露出半句议论来。

这些日子,大格格处事的手段他们都看在眼里。任由采青一家往日在奴才中风光无限,怕是也再难翻身了。

——

正院。

晨音推开欲言又止的丫鬟,直接跑进内室。明姑姑守在床边,正替晕过去的钮钴禄氏擦汗。

见到她,明姑姑直挺挺的要往地下跪,晨音一把捞住她,冷声道,“先说我额娘的情况,什么产褥热,我半字不信!”

若晨音真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不懂妇人生育之事,可能在花厅听见采青说‘产褥热’三个字时便慌神,被吓住了。继而自己主动把钮钴禄氏流产一事抖落出来,正好中了幕后之人的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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