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回脚步虚浮地回了钟家的宅子。只见门口站着一列佩刀的侍卫,领头的皮笑肉不笑站在那儿,一看就是个宦官。
这下他实在撑不住,脚一软踉跄两步,身边的人眼疾手快将他给扶住了,“钟老爷小心!”
领头的宦官目光动了动,朝这边看过来。
“这位就是钟老爷?”宦官笑起来,落在钟回眼里阴测测的,好似催命符。
他硬着头皮,“是……正是……”
那宦官笑容一敛,“国君诏令,盈州钟氏钟回、钟虞接旨——”
国君诏令,这可是国君亲自颁下的旨意!周围众人哗然,紧接着便一个拖一个地跟着跪了一地。
钟回更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草民接旨。”
是下达给他与次女的诏令啊!肯定是次女女扮男装顶替兄长的事败露了!
这个孽子,为何不早点以死使钟家脱身!
“国君诏令:盈州钟氏女久负美名,柔嘉淑顺,风姿雅悦,丽质轻灵,甚合寡人之意,悦寡人之心。着即册封为夫人,速速赶赴都城行册封大典。”
宦官话音落下后,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下一刻,众人齐齐倒抽凉气,捂着嘴不敢出声。
——钟家那个病怏怏的二姑娘要被纳入国君后宫了!这可是国君即位后的头一位!
一时间各色目光投向钟回,后者脸上却并不见喜色,反而满脸苍白满布冷汗,“这……这……”
“国君念及其兄妹情深,特许钟大人亲自前往盈州接钟二姑娘入都城。钟老爷,您就放心吧。”宦官意有所指。
电光石火间,钟回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他顿时面露狂喜,嗓音颤抖地高声喊:“草民接旨!”
诏令落在手上,钟回正要在旁人的搀扶下起身,那宦官忽然又开口了,“慢着。钟老爷,国君还留有一道口谕。”
钟回脸上喜色犹未收住,他满脑子都是女儿要做宫妃,他很快便能迁往都城,还能捞个官职。因此在看见宦官脸上陡然变得刻薄的笑意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位公公请说。”
“国君的意思是,既然钟老爷年岁已高,那便留在盈州养老,此生再不必前往都城一步了。”
钟回如今也才年过不惑,何来年岁已高一说。众人听到后头都过快或慢地明白过来——这意思,怎么那么像要将钟老爷软禁在盈州?可他女儿都要做宫妃了啊!
众人的议论像针一样扎在身上,钟回脑子里嗡嗡作响,最后瞪大眼,眼白再一翻,便直挺挺栽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
准许“钟韫”前往盈州的消息不仅送往了盈州,同时也在朝会上宣布了。
只是朝臣们此时都无暇顾及。
一是钟氏女为国君第一位宫妃,给予此等殊荣并不难理解,也不难接受。
而二才是主要原因——
邺国国君得知次子被重伤且押入牢狱的消息后,终于传来回讯。
邺已联合晟国,不日便要出兵。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感冒,鼻子难受不说,还又困又乏力,每天码字到后面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感冒给我速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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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哭什么?
“陛下, 邺国使臣称若不释放公子缓并赔罪献礼,他们便要出兵讨个公道。且近日来,邺、晟两国之间有不少国明或暗的交互往来, 恐其两国将联手生变。”
王座上的人闻言一声冷嗤,嘲讽道:“自不量力。”
“陛下,公子缓一事可大可小,如今邺两国眼看即将联合, 郦国态度不明, 我们何必要应下这场战事呢?”
有武将立刻出来反驳:“瞎子也看得出如今四国之中我弈国实力最盛, 何需畏惧邺、晟?”
“寡人心意已决, 无需再啰嗦。”离尤目光狠戾,“他要来送死, 就尽管来。”
至此众人心里便都清楚,这一仗, 在所难免。
议事过半, 离尤忽然凉凉一眼瞥向执掌礼仪与王庭事务的奉常与宗正,“前往盈州接人的事准备得如何。”
“回禀陛下,已参照礼制准备完毕了。”
闻言,离尤捻了捻佛珠,看向台阶下队列之中的某个人,“既然如此, 那钟大人明日便启程前往盈州。”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那人抬眼对上他的目光, 轻巧地眨眨眼应了一声是。
冕珠缝隙间,她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格外狡黠。
他指腹原本摩挲着佛珠上雕刻的经文,然而此时却仿佛触及的是一片细.腻娇.嫩的肌.肤,她眨眼时会有羽毛似的长睫轻轻扫过,还有皮肤上斑驳的泪痕。
手里的佛珠顿时让他格外嫌弃。若是有什么办法,能时时刻刻将她的手握在手里把玩就好了。
“……陛下?”宗正壮着胆子又喊了一声,“陛下?”
王座上的男人大半张脸都被冕珠遮挡看不大清,这样一来就仿佛是在……发呆?
宗正出了一头的汗。
魏班离得最近,见状轻轻咳嗽一声。
男人搭在王座扶手上的那只手忽然一抬,仿佛被“惊醒”,接着便匆匆又捻起佛珠来。
离尤心里有些懊恼,懊恼之后就是烦躁,“何事?”
“陛下,”宗正松了口气,“盈州距离都城往返照常来说需要半月,若顾及女子身体娇弱,那便要花上更多日子。这样一来,册封典礼需定在什么时日为好?”
照这位宗正所想,陛下再一问他日子的好坏,他便将算好的良辰吉日一一报上供君挑选,若日子选的近,那就得再快些筹备了。
谁知国君却道:“此事推后再议。”
站在殿中的钟虞一愣,她抬起头看向玉阶上。推后再议?为什么?
“陛下?”
“往来至少半月,邺、晟两国却已有出兵之势。”离尤勾了勾唇,“开战之后,寡人打算亲征。”
满朝顿时哗然,朝臣跪了一片,“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陛下乃千金之躯,如何能做亲征这样危险的事!”
“好了,住口!”离尤拂袖而起,冕珠碰撞间满脸不耐,“一群老东西,整日便只知啰嗦!”
站在队列最前的魏班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立刻镇定下来——这的确像是国君会做出的决定,既然说出来便代表再无转圜余地了,但他身为丞相却不能不劝。
“陛下,请听臣一言。弈如今实力的确强盛,十有八.九凌驾于另三国之上,但毕竟邺、晟已联手,不可掉以轻心。战场上万事风云变幻,既然无十分把握,陛下又如何能以身试险?”
离尤面色不变,唇角下撇盈满戾气,“寡人心意已决,魏相不必再多说。”
钟虞还有些发愣,元公公便已高声问众臣还有无要事启奏,但显然朝堂之上现在最为重要与要紧的就是亲征的事,这事离尤又不想再听。
她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离尤大步离去,冕珠下露出的小半张脸上尽是冷厉之色。
……
“钟大人,请。”
钟虞轻轻颔首,踏进离尤的书房。
他正执笔在纸上写下龙飞凤舞的大字,察觉她进来的动静后姿势未变,一掀眼深邃的双眼沉沉地盯着她。
“陛下。”她微微一笑。
离尤一扔笔,“过来。”
钟虞走到他身侧,被他一把揽着坐到还算宽敞的座椅上,上身紧紧靠上他肩与胸.膛,差一点就要吻上男人线条锋利的下颌。
温热的呼吸轻轻扑上他耳侧,离尤后颈一紧,重重攥紧怀里人的手,心里的焦躁才平息下来。
“陛下——”钟虞刚轻轻喊了一声,男人就已蓦地侧头吻了下来。
她一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手去攥他衣襟。唇.齿被撬开,他的吻如同平时行事一样强势且粗.暴,她手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离尤呼吸粗.重,狠狠咬她的唇,抑制不住脱口哑声道:“寡人真想把你这双手砍下来。”
砍她的手?
钟虞顿时清醒了。但转念一想,他要是真的准备把这个念头付诸实际,大可以在还不知道她是女人的时候就直接让人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