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秦顾对视了一眼,这怎么回事啊?
秦顾摇摇头,不知锦衣卫的态度怎么突的变了。
杜烨然靠在入门的一颗大叔上头,见他二人终于回来了,出声调笑道,“我当你们两个人直接回京都了,可算是回来了。”
秦顾看向杜烨然,脸上带了几分笑,出声喊道,“舅舅。”
舅舅?
沈容疑惑的转脸看向杜烨然,只见那位被秦顾称为舅舅的男人,正懒散的躺在树上,身形修长,看上去三十来岁。
这人是秦顾的舅舅?那也就是秦顾母亲的弟弟了?
想起来,她好像很少听秦顾说她母亲的事,只知道宫里如今的那位皇后娘娘是后来立的。
秦顾的母亲孝元皇后去世以后,圣上立了郑家的那位贵妃为后。
原来殿下还有一位舅舅?
杜烨然见沈容打量他的眼神有些陌生,不免一愣,随即又想到自己与侄子都好些年未见,更何况是沈家这小子。
他跳下来与沈容打招呼道,“哟,沈家小子,不记得我了?你的弓箭我还教过呢!”
沈容心里一惊,脑子转的飞快,刚想开口回答,却被秦顾抢了先。
“舅舅,明德见你时候年纪尚小,您去冀州以后多年未回京都,她一时记不起也是正常的。”
沈容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秦顾,殿下这话听着没什么,只是她确实是不记从前的事情,他这么一说倒像是知道什么替她解释一般。
杜烨然自然没想那么多,他心里叫沈容一箭射杀的人,“沈家小子,带我去看看那尸体去,你这部下拦着不让看。”
沈容有些尴尬,“这事儿不急,还得等一个人。”
“等谁?”
苏滨白。
沈容在心里默默回答。
尸体上古怪的很,因此她倒想起苏滨白来。先前坠崖的时候,也是在株洲城遇到的苏滨白,算算时间,这会应该能找到他。
白说之领了沈容的吩咐后,带着唐家两兄弟就开始满株洲城的找。
沈容说找医术最好的,于是他们便一个医馆一个医馆的去问。
三个人凶神恶煞一样的,大晚上将人家医馆的门砸的砰砰响,开了门就问人大夫是不是株洲城医术最好的。
这些大夫吓都吓死了,就算是医术好的也纷纷摇头,叫他们再去别家。
就这样,白说之三个人几乎将整个株洲城医馆问了个遍,没一个说自己医术好。
天微亮,株洲城的早餐摊开始支了起来。
三人累的够呛,寻了个早餐摊坐下。
此时天色尚早,早餐摊几乎没什么人。
三人挑了一个位置坐下,身旁另一桌有人在吃面。
唐景山喝了口水,问道,“白哥,这些大夫都问遍了,可是都说自己医术不精,这可怎么回去向大人交差?”
身旁吃面的声音一停,那人转脸看了看这三人,见这三人身上还有血迹,凶神恶煞的一时没出声。
白说之摇摇头,脸色沉沉,“大人既然说要医术最好的,说明株洲城定是有的。”
早饭端了上来,白说之和唐景山低头吃了起来,只唐鸿文看着对面吃面的那人。
唐景山有些奇怪,他顺着唐鸿文的视线看向那人,问道,“弟弟,你在看什么?”
唐鸿文轻轻嗅了嗅,冷着声音道,“他身上有药香味。”
说罢白说之唐景山放下筷子看向身旁那桌,气氛倏地安静起来。
大早上出来吃碗面的苏滨白咽了咽口水,停下吃面的动作,转过脸看着三人,讪笑道,“三位有何贵干?”
三人起身走向苏滨白身边,白说之将右手搭在苏滨白肩膀上问道,“您是大夫?”
白说之力道大,苏滨白险些被他这一巴掌按下桌去。
他含着面点点头,刚想站起身却被唐景山一巴掌压回去。
唐景山压着他左肩问道,“想必您医术不错?”
苏滨白自然不会自打招牌说自己医术不精,他硬着头皮点点头。
三人对视一眼,唐鸿文将人架起来,“烦请大夫跟我们走一趟了。”
他们找了一晚上,没一个大夫说自己医术好的,连不错都没有。现在终于遇着一个承认自己医术不错的,三人觉得,就是你了。
因此,大清早不过出来吃碗面的苏滨白,面还没吃完就被白说之几个人强行扛去了郡守府。
沈容看见被唐鸿文抗着进来的苏滨白,目瞪口呆。
白说之解释道,“事情紧急,我们便......择了个方便。”
那边苏滨白被一路扛来,险些将肚子里那半碗面都吐出来。
沈容咳了几声,苏滨白果然在株洲啊。
她走上前去,客气问道,“大夫,如何称呼?”
苏滨白看了一眼这位上来与自己客套的人,这郎君生的倒好,只是些许女气,样貌精致了些。
再定眼一看时,苏滨白看出了些花样,这位大人倒有些意思。
他面色不显,这些人非富即贵,且进来时看了一眼,这地方像是株洲郡守府。
株洲郡守府?苏滨白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显。
他装出一副悬壶济世慈悲为怀的模样,苏滨白不欲计较。
“在下姓苏,各位如此焦急的寻找大夫,可是有病人急救?”
病人倒没有,死人倒是有一个。
“苏大夫跟我来吧。”
沈容领着苏滨白进了郑新觉尸体所在的屋子。
杜烨然和秦顾已经在里头等着了,沈容说等一位大夫来就行,刚才出去便是接这位大夫。
苏滨白进门一瞧,屋子正中央停了一具尸体,上头盖着白布。
死人?
死人找大夫来干嘛?
苏滨白不明白沈容要做什么,他就算是神医也救不了死人啊。
沈容掀开白布,此刻尸体已经有些腐烂,不像是刚死了几个时辰的。
杜烨然看着有些惊奇,按理说,尸体应当不会腐烂的这么快才是。
可是郑新觉的这具尸体却已经开始腐烂了。
秦顾微微眯了眯眼,皱着眉看着这具尸体,认出此人是郑家支系的子孙,郑新觉。
沈容指着这具尸体看向苏滨白,问道,“苏大夫以为,这具尸体大约死了多久?”
苏滨白上前几步看了看,沉吟道,“看样子有些时候了。”
沈容点点头,随即笑笑,“不瞒苏大夫说,这人不过死了几个时辰罢了。”
苏滨白有些震惊,他转头看向尸体,不可能啊,刚刚死了几个时辰的尸体怎么会腐烂成这样?
“按理说,是不可能的。”他低头想了想,看向尸体,“此人如何死的?”
沈容说,“被我一箭射中。”
苏滨白看了看沈容,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秦顾和杜烨然,心道果然不是寻常人。
“请让我看看伤口。”
沈容动手将郑新觉的尸体翻了个面,指着肩胛骨处道,“这儿。”
苏滨白皱眉看着伤口,心中奇怪。
这伤口根本不会致死,若只中了这一箭的话根本不会丧命才是,他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待他凑近几分,伤口处的血几乎已经干涸,但依稀能看出血的颜色并不正常。
他用帕子沾了些血,对沈容说,“请随我来。”
几人随着苏滨白出了屋子,外面阳光大亮,苏滨白将沾了血的帕子展在阳光下,那些血迹被阳光照射,逐渐被腐蚀。
苏滨白转身看向沈容道,“若伤口只是那处箭伤,并不致死。但要命的是这尸毒。”
“尸毒?”沈容问。
苏滨白点点头,“此毒来自南疆,正常人中了这毒没什么反应,但若是身上受了伤流了血,便会激发体内的尸毒。伤口处流的血便带着尸毒,且颜色诡异。”
沈容想起之前看到的那些虫子,猜测那便可能是尸毒。
这毒竟然来自南疆?
那会是谁给郑新觉下的毒?
杜烨然看着苏滨白,这人年纪不大,见闻颇广,医术瞧着也不差,姓苏?
杜烨然出声问道,“苏大夫是江南苏家的后人?”
这一声问的突兀,苏滨白也愣在原地。
苏滨白反应了几秒,没想到竟然有人直接认出了他,能一下知道江南苏家的,果真是宫里的人。
苏滨白此刻正了脸色,恭敬地行了礼,“草民苏滨白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北行视察谁人不知?
苏滨白看着这个从刚才就一言不发的男子,周身气度尊贵少有能比,虽没开口,却让人觉得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