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长昱还没来过这里,君瑶失落而沉默,自己找了处干净的地方休息,又在草棚的角落发现了一口锅,她把锅放在身前,漠然看了眼,叹气。
李青林的心随着她的叹息轻轻一沉,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锅,走出去找了水洗干净,架起柴火升了火,烧了一锅水,又将汤药熬好。
两人喝了汤药之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日色西斜,丝丝的冷风钻进草棚里,微弱的火苗被吹得将灭未灭。李青林往里头加了些木柴,宽慰道:“再等等,或许是路上耽误了。”
君瑶蹙眉。明长昱做事很少拖泥带水,若非被什么事情绊住了,绝对不可能让她等太久。虽只是一日不见,可分离已让君瑶很是煎熬。她强打起精神,走出草棚,试图去找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此时,草棚后忽然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君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戒备地往草棚后看了看,除了零星的枯草以及衰败的茶树,什么都没有。
“阿楚!”李青林走到了门边,对她微笑着,“进来,外面冷。”
天幕低垂,四野辽阔,风猎猎吹过。君瑶狐疑地环顾四周,恍然有些怀疑自己眼花了。她慢慢地回草棚,还没进门李青林的脸色豁然一变。
君瑶心头一凜,循着他的视线看去,见一黑衣人突然从夜色中钻了出来。从外形上看,这人高大结实,做农夫打扮,腰间却配着一柄短剑,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
君瑶立刻防备,挡在李青林身前。黑衣农夫的身影缓缓刺破夜色,君瑶看清了他的脸,粗糙有伤,额头与眼下都是伤痕,络腮胡遮住了下半张脸,无法看清眉眼轮廓。
走至跟前了,黑衣农夫才停下,目光远远地落在君瑶身上,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君瑶说道:“过路人,在这草棚休息一会儿。”
黑衣农夫目光微微一闪,又僵直地移开,突然警觉地转身,看向茶园之外。废弃的茶园外来了一群人,各个举着火把,来势汹汹,气势不善。
黑衣农夫立刻转身迎向那群人,君瑶与李青林立刻躲进草棚里。
隔着一段距离,君瑶听见那群人的头领问:“有没有看见两个受伤的男人,一个温雅,一个年少。”
君瑶脸色一白,与李青林对视一眼,随时准备撤离。
然而那黑衣农夫却是淡然地说道:“没有。”
君瑶与李青林高悬的心稍稍一松。然而很显然,那群人并不相信这黑衣农夫说的,有人立刻对农夫拔刀相向,将他团团围住,又另外分出四五人,策马向君瑶的草棚追杀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没说话啦。
此文快完结啦,也不知道下一部该写什么。
新年快到了,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220章 两情相悦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君瑶与李青林猝不及防,几乎只能被困在草棚里等着被生擒,然而就在此时,一队整肃的人马从天而降般,自天地交接处出现,霎那间如星河翻涌,浪潮自海天而来,顷刻就到了君瑶身前,如铜墙铁壁般,为她竖起一道坚固牢靠的屏障。
君瑶目不转睛地盯着为首的人,他策马奔驰,夜风吹起他的衣服和头发,将他化作一道笔直快速的利箭,幻术一样让他落到君瑶身前。她恍若梦中,天旋地转地以为自己还没清醒,直到他把自己抱入怀中,沉着冷静地吩咐人布阵作战,她才喜出望外地抱住他的腰。
在训练有素的军士精锐之前,那些人马不过是乌合之众,他们反映极快,在明长昱的人出手之前,就调转马头快速鼠窜了。
明长昱并没有下令继续追。一来他们的人少,分散出去之后难以集中,二来就算抓住了那些人,也只怕难以查出有价值的线索。明长昱最担心的是君瑶。整整十几个时辰未见,他每一分每一刻都处于焦灼忧虑之中。
他击溃了那帮水匪,那些水匪对地形相当熟悉,溃败后仓皇逃窜。穷寇不值得追击,明长昱一路追查君瑶的痕迹,查到那片树林外,就没了线索。沿着那树林往南,有一处萧家村,那村落明长昱让人查过,村中的人防备外人,若君瑶落入他们手中,恐怕吉凶难测。
但他依旧冒险入了村,暗中查探之后,才知君瑶与李青林已在晨时离开。他策马狂追,追着落日与夜起的星辰,终于追到了此处。这是晋州,不在他掌握之内,唯有此处,他还有把握让她暂时避开危险。
不过片刻,这废弃的茶园再一次安静下来。几颗闪烁的星挂在天际,静静地注视着夜幕里的人。
明长昱的人在草棚外支起帐篷,君瑶早已卸下所有的紧张和警惕,任由明长昱安排。她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帐篷里,脑中什么都没有想,又好像千头万绪,什么都理不清楚。
明长昱让人来检查她腰上的伤,她顿时皱眉,有些不愿。毕竟她是女人,这里都是男人,有些不便。明长昱强硬的把她抱在怀里,双手轻抚着她的脊背,如同安抚一只流浪受惊的猫。趁她乖顺不备,解开她的衣衫,露出腰部的伤,小心翼翼地遮掩了,让大夫查看。
那伤口,最先刺入明长昱的眼中,虽然没有伤及筋骨内脏,却触目惊心。
君瑶一方面不好意思,一方面伤口疼,脸色红白交加。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一动不动地窝在明长昱怀中。
大夫开始给君瑶处理伤口、上药。君瑶倒抽一口凉气。
“我来。”明长昱接过大夫手里的药,说道。
“还是我来吧。”君瑶拽着衣服,将伤口遮掩起来。
明长昱面色微沉:“你这两夜,都和李青林在一起?”
君瑶不明他为何明知故问,点头说道:“是。”
明长昱:“他的伤是你处理的?”
君瑶愣了愣,迟钝地反应过来:“是。”
明长昱轻轻掀开她的衣裳,指尖从她伤口边缘触过,引起君瑶一阵颤栗,在她分神时,明长昱轻轻地为她上药,却有些不悦地说:“他倒是把我的待遇先享受了。”
君瑶不由失笑,心跳也悸然加速,眉眼也染上笑意:“受伤可不是享受。”
明长昱若有所思,眼眸深邃:“的确,若你现在没受伤,你我也算是有肌肤之亲了。”
君瑶觉得自己被他抚过之处,都酥软成一片,尤其心,荡漾着徜徉着,被他的温柔亲近熨帖包裹着。她情不自禁靠在他肩膀上,感受着他宽阔的力量和温和的体温,喃喃道:“侯爷,我……这两天经历了很多事,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在离京生死别离后,与心悦之人重逢,会有如何满腔柔情的话语。明长昱期盼地看着她,双眼与她相凝,深深地睇着她。
君瑶往门外看了看,见各处防守严密,便凑到明长昱耳畔轻声问:“魏含英呢?”
明长昱面色微微僵了僵,依旧耐心地回答:“安置好了。”
君瑶凝眉思索:“那许穗儿呢?”
“也安置好了。”明长昱不悦,有些哀怨地盯着她,轻轻握着她的腰:“你没别的想说的?”
君瑶点点头:“所有的人都在吗?可有人行迹可疑?”
明长昱无奈地笑了笑,捧着她的脸,没有回答,须臾之后,才低声道:“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嗯?”君瑶很是认真,乌黑的眼睛思索着案情的事。
明长昱不许她走神,指尖轻轻抚过她柔软而有些干涩的唇,俯身轻吻她的耳朵:“小幺,我担心你,也很想你。”无论是见不到她时,还是此时此刻已经见到她时,都很想很想。
有人云两情久长,又岂在乎朝朝暮暮?可当他真正体会了,才知此话很是虚假。若当真情深且浓,何止朝朝暮暮,弹指之间,眨眼顷刻,他都想与她在一起。
他孤身一人,虽然依旧可以是明长昱,依旧是定远侯,依旧是大理寺卿,依旧是圣上的臣子,却不是拥有完整灵魂的明长昱。唯有与她相伴时,真情相融时,他才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完整的自己。
君瑶眼眶微热,将脸埋在他胸前,轻轻地蹭了蹭。她眨了眨眼,将泪水搵在他衣服上:“其实我也很想你的,也更担心你。”
她习惯了孤身一人,夜深人静时,辗转反侧时,不习惯有牵挂和思念的人。而自与他相识相许后,他总是在她最需要时出现在身边,即使不在,他也会出现在她的思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