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蝇聚集最多的地方,是那张干净的床褥。君瑶走上前,挥手将苍蝇赶走,随即将干净的床褥掀开,露出那床带着浴液气息的褥套。
当时查看这褥套时,她便觉得奇怪,褥套上尚且盖着床单,为何还未染上浴液香?只怕是浸了血,凶手用香味掩盖血腥味吧?
苍蝇被赶走后,很快又飞回来,几只率先落在了褥套的某一处。君瑶再次将苍蝇赶走,拎着灯盏靠近,俯身仔细查看,果然发现这处有一块污迹,只是这污迹与褥套的颜色十分相近,乍看之下难以发现。
“这是……血迹?”君瑶双眼一亮,几乎掩不住欣喜,看着明长昱说道:“这或许就是赵无非被害的地方!”
先前苦于找不出赵无非被害的现场,虽说也查出零星的线索,却没有丝毫头绪。可如今查案的方向似乎明朗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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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醉翁之意
君瑶几乎一扫周身的疲惫,只想顺着所有的线索一查到底。
明长昱挥开四处纠缠飞旋的苍蝇,带着她出了房间。离休息室不远就是办接风宴的雅居。
“赵无非在离开雅居之前,一直安然无事,之后就莫名醉了。我怀疑有人在他的酒水中做了手脚。”明长昱说道。
君瑶曾有过这样的怀疑,其后又自我否定了。当时赵无非喝的酒,与同桌的人出自同一壶,为何单就他一人醉了?何况赵无非喝醉,或许还有其他隐情,这个隐情,是导致赵无非装醉的原因,只是如今还未查明而已。
就算有人在他的酒水中做手脚,当时首尾两桌去敬酒的也不少,每一个人都有动手的机会。
明长昱也会如君瑶那般推测梳理,但与此同时,也会着手大规模快速搜查线索。他最不缺的就是人手,所以在有此怀疑时,就安排人排查。接风宴当日的餐具已经清洗过,酒水也全都倒掉,剩下的也是没有问题了。就算有人带了可疑之物入宴,只怕当场就销毁了,岂会等着人去搜查?
故而接风宴雅居,是唯一可能残留着线索的地方。
君瑶一入雅居,就见两人正俯身跪地搜查,几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这些人明面上是隋程的人,其实是明长昱安排的,恐怕当真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君瑶也乐得清闲,就靠窗而坐,回忆着接风宴的点点滴滴。筵席全程,除了严韬和顾恒子离席之外,其他人都一直留到最后。而严韬和顾恒子,曾多次与赵无非推杯换盏,这两人是否有机会下手?
其次,刘坚在击鼓传花时,特意为难严韬,此事是否与顾恒子所暗示的科举会试作弊有关?
韩愫之死,是否也能与这桩桩件件联系起来?
河安案件的源头,到底是什么?
正思索着,忽而听到有人说:“侯爷,有发现。”
君瑶立即回神,见一人俯身指着地毯。她立即上前,俯身跪地弯腰,借着明亮的琉璃灯光,依稀看见柔软的地毯绒毛间,有淡淡的稀少的粉末,稍一呼吸就会被吹散似的。
搜查的人用柔软的绒毛笔轻轻沾取,将粉末转移到纸上,轻轻包好。
“这么小一撮,能查出是什么吗?”君瑶有些担忧。
明长昱将粉末放到鼻尖闻了闻,说道:“有淡淡的药味,或许能查出配方。”
果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君瑶暗暗松了一口气。
查过雅居,还需弄清楚画舫底层艺女的入住情况。君瑶独自去了后院,让人通传之后,见到了燕绮娘。明明才在祭河时见过燕绮娘的风采,此时再见她,却隐约觉得她有了些许改变。
因刚休息好,燕绮娘素妆淡抹,眉眼清柔,面色如兰,少了平日的娇娆,更添清美风致。
“楚公子,”燕绮娘请君瑶入座,含笑道:“方才正好让人备了晚饭,您来得巧,不如多留会儿一起吃。”
君瑶客气道:“多谢,我只问两句就走,不耽误燕姑娘休息。”
说话间,若丹殷勤地端上茶点,无声看了君瑶一眼,乖巧地坐到一旁摆弄阮琴,琴声不成曲调,音点三三两两,也不扰人。
君瑶开门见山,直说道:“花灯节当晚,燕姑娘带着几个姐妹跳祭河舞,舞后便留在舫中休息,不知当时几个姐妹,各自住的哪间房。”
燕绮娘静了静,才说:“当时上船的大约有七八个人,在上船前我就告知她们自行安排房间,所以我也不清楚她们如何入住的。”
一旁调琴的若丹抬头,回忆着说:“我知道,除了嫣儿之外,大家都是三人或两人住一间。”
燕绮娘轻轻点头:“是,其实到了船上之后,姐妹们依旧有些紧张,一群人都聚在出船舱里安心准备,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谈起当时的情况,若丹比他人更兴奋。她是第一次跳祭河舞,从上船起便一直跟在燕绮娘身边,生怕行差踏错半步。舞后,她随着燕绮娘重回画舫,偷偷往嘴里塞了好几颗饴糖,才平复好紧张的心情。入睡时,依旧十分兴奋,窝在燕绮娘身边,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燕绮娘耐心温和,听她唠叨,最后竟是若丹自己先睡着了。
若丹拨弄着琴弦,难为情地低眉。
君瑶见她熟练地拆下琴弦,用一根木柱按上新弦,木柱轻拧,松弛的琴弦缓缓绷紧,轻轻一拨,铮铮然似玉石之音。
“这是上弦用的木棍?”君瑶好奇。
“这个?”若丹将半截手指粗的木棍递给君瑶,这木棍底端接着铁管,末端长锐,首端圆润。
若丹说:“这是上弦器,用它给琴换弦方便些。”
君瑶颔首,心思有转回案情上:“祭河时,百鸟起飞盘旋,奇景难再,十足震撼,迄今还能听到街头巷尾的人津津乐道,不知是怎么办到的?”
燕绮娘抿唇而笑:“这就是出云苑难得拿出手的绝技了,轻易不能为外人道的。”
“不知谁会百鸟朝凤这样的绝技?”君瑶问。
燕绮娘蹙眉,似有些为难,说:“这绝技十分神秘,会的人也相当谨慎,他来出云苑时,就与管事的说话,绝对不能透露半分,否则就算出云苑毁约了。”她轻叹一声,“请公子见谅,我们靠技艺生存的人,一不愿被人看轻,二不愿以色以技侍人,这些小要求,是我们这些风尘里打滚的人,唯一的尊严底线了。”
君瑶没再追问,又随意闲聊了几句才离开。若丹有些不舍,紧随而出将她送出门。
两人沿着花红柳绿的游廊缓步而行,君瑶问:“往年祭河时,有百鸟朝凤这一出吗?”
“没有,”若丹摇头,“我入出云苑之后,也从来没听说过谁会这样的绝技。”
“祭河当晚,你一直与燕绮娘在一起?”君瑶问。
“是,”若丹有问必答,“上船后,我们几个姐妹都在一起,没分开过。”
“嫣儿呢?”君瑶记不清跳舞的具体人数,也不知他当时是否在放花灯的小船上。
“也在啊,”若丹不假思索地说。
这么说来就奇怪了,每一个人都不曾离开过他人视线。君瑶轻叹一声,转念一想,难道赵无非的尸体,不是从画舫上抛下河的?亦或者,先前的推测其实没有证据,都是纸上谈兵?
她凝眉,说道:“你再将当晚的情况说一遍吧。”
若丹说:“当晚我和燕姐姐一起离开出云苑,坐了轿子去襄河,上船后几个姐妹在一起说笑。随后几个衙役将祭河花灯放好。”她顿了顿,说:“燕姐姐怕我们饿着,招呼我们一起到她房中吃点东西。吃过之后,吉时就到了,我们就一起上了小船。”
“吃东西时,所有人都在吗?”君瑶问。
“我……记不清了,”若丹摇头,“应该都在吧。”
得知了每个人具体的住房情况,君瑶与若丹告辞,离开出云苑。
明长昱的马车停在街角,人多热闹,与其他人的几辆马车混在一起。君瑶上车后,还未说话,突然腹中发出一阵“咕噜”声。
自午时与李青林吃过饭之后,她就没再进食。如若不是明长昱突然叫她过来,她也会想办法吃过饭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