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么?没感觉啊。”
“你光看人家脸去了。”
“那你想换谁?”
“就刚刚那个。”慕有哥翘起二郎腿,摇了摇脚,挑了下眉,“你不觉得他挺合适么?身材,长相,气质。”
“嘁,看上人家就直说,跟我还拐弯抹角的,扯这理由。”
“长得不好?”
“好是好。”沈艺芝幻想一番,“好像是不错。”
慕有哥提了下嘴角,“你去找他问,看他同意不同意。”
“你看上的人干嘛我去?”
“我和他沟通不来。”
“得了吧,你少坑我,我才不去。”
“上次我去的,这次换你。”
“不去不去。”沈艺芝低头刨饭,傲娇地哼哼了一声,“我反正觉得王昀没问题,腿短怕什么,脸好看就行,你爱去不去,我无所谓。”
…
闻川在宁安长大,与慕有哥的老家一个地方。他的妈妈在他九岁时过世了,给他留了笔可观的遗产。不到一年,闻志强就给他找了个年轻的后妈。
小后妈刚来不久,得知闻川手里有着一笔钱,没得手,于是对他越来不好。初二那年,他就被小姨接到宁椿来了。
晚自习到九点四十下课,回去的路上,闻川去便利店买了块面包,留夜里饿了吃。
他家离学校直线距离不到一公里,但是岔路多,弯弯绕绕,前后也得走上个十来分钟。
刚到家,迎头撞上他那准备去上班的小姨,她叫林茹,在夜店工作,三十二岁的人了,还没有结婚。
“回来了。”
“嗯。”他看着林茹一脸浓妆,“今天不是休息吗?”
“给小雅代班,她不舒服。”
“好。”
林茹穿上细高跟,将短裙往下拉了拉,又提了提肩上镶着水钻的包包,“我走了啊。”
“好。”
闻川回了房间,在窗户口吹了会风,又在床上呆坐了会,才去拿着衣服去卫生间。
受伤的手指被包裹的像一个大蚕蛹,他没有听医生的话,随手将它扯掉,露出皱在一起的皮肉,简直狰狞。
他倒没当回事,脱了衣服,照常洗澡。
…
早晨,闻川站在餐车前,后来的两人都点餐走掉了,他还没叫上餐。
“奶黄包。”
慕有哥几乎与他同时说出这几个字。
她看向他,“是你啊。”
老板娘装好一个奶黄包,“最后一个了,你们谁要?”
慕有哥抢先说了句,“给他吧,我要三明治和一杯紫薯粥。”
老板娘冲闻川问,“别的还要吗?”
闻川没接,抛下一句话转头就走了,“我不要了。”
慕有哥捏着十块钱纸币,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什么毛病?
她小跑着追上闻川,把奶黄包递给他。闻川扫了它一眼,没说话,往旁边走走,离她远些。
慕有哥又靠上去,“不吃早饭了?”
他看着前方,没有表情,没有吱声。
“我吃不下的,扔掉就浪费了。”她故意大口啃着面包,手握着奶黄包又举到他面前,“三块钱,卖你。”
慕有哥隐约觉得,他一定会接。
果然,闻川接了过来,从口袋摸出三个硬币给她,把奶黄包揣进了兜里。
慕有哥接下硬币,心里突然有些乐。
“你怎么不吃啊?”
闻川没有回答她,过了几秒,把奶黄包掏出来开始吃。
怪人。
真是怪人。
两人各自吃着早饭,一同走向学校。
慕有哥始终与他保持着一米远,刚入校门,一个漂亮女孩拦了上来,堵住他的路,“早啊。”
是陈雨清,传说中的校花。
闻川绕过她,走自个的。
陈雨清跟在他旁边,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我逛书店看到的,知道你喜欢梵高。”
闻川的目光在那书上停留两秒,最终挪开,没有接,“拿去退了。”
“你就收着吧,又不贵。”陈雨清举着书,始终不放,“闻川。”
“别跟着我。”
陈雨清当然没听他的,依旧紧跟着,“听说你手受伤了,严重吗?”
闻川大步向前走,陈雨清几乎快小跑着,“闻川。”
“闻川。”
陈雨清慢下步子,没再跟上来。
踏入走廊,慕有哥与他挨的近了些,“你也太伤姑娘心了。”
闻川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转身上了楼梯。
她白了他一眼,进了教室,把背包往桌上一扔,冲着后头的同学说:“大哥,桌子往后点,您当我纸片人呢?”
男同学拖了下桌子,“得嘞大姐。”
…
除了文化课时间,闻川基本都待在画室,不管白天还是夜晚,通常他都是最后一个走。
这周末放假,五点就放了学,闻川去画室坐了会,六点才离开学校。
就在回家的路上,他再次遇到了慕有哥。
那时,她正被三个女生堵在一个小巷子里,可光看她脸上的表情,又像没什么事。
那里头有一个女生闻川眼熟,是沈冬楠,陈雨清的好朋友。这位同学的风光事迹,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就在他走到街口的时候,又鬼使神差地折了回来。
闻川停在那巷子口,叫了一声,“慕有哥。”
几个人同时看向他,沈冬楠突然笑脸相迎,“呦,这不闻川嘛,阿清待会过来,要不要一起玩?”
闻川自动忽视掉她,“慕有哥。”
沈冬楠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脸警惕,“你两认识?你们什么关系?”
“没关系。”慕有哥望着巷口的闻川,“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等等。”沈冬楠拽住她的背包带,“他是我朋友看上的人,你最好老实点。”
慕有哥没动弹。
“走吧。”沈冬楠松了手。
她刚走两步,又听到身后警告的声音,“学习这么好,脑子机灵点。”
慕有哥没理她,走到闻川面前,他接到人转身就走,什么也没问。
慕有哥紧跟着他的大步子,“谢谢啊。”
闻川没吱声。
“你家住哪?”
“前面。”
“南桥府?”
“嗯。”
“我家也住那。”
…
虽说在同一个小区,两人家却像是离了十万八千里,进了大门,一个要往东,一个要往西。
遛狗的阿姨嘴里叫骂着,边勒紧手中的牵引绳,边费力地拉着条大金毛从两人旁边走过。
慕有哥暂时还不想回家,跟着闻川后头溜达,“你怎么知道她们找我麻烦?”
“不知道。”
“你不问那些人找我干嘛的?”
“没兴趣。”
“……”她嘟囔了一句,“钢铁直男。”
他自然是听见了,转了个弯,直奔草地而去。
“去哪?”
闻川拿起速写本,往地上一坐,旁若无人的开始勾勒。
慕有哥拽了拽背包袋,“你不回家?”
大师没回答,掏出一支黑水笔,打开本就,二话不说就开始画眼前的景。
慕有哥站了会,坐到他旁边,“我记得你小时候就挺喜欢画画。”
“嗯。”
“记起我了?”
“嗯。”
“你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慕有哥并不指望他能回答,自言自语,“我来这四个多月了。”
“很多年。”
她顿了下,看着他的侧颜微笑了笑,拽了根身边的青草,绕在手上。
“你怎么看出来的?”闻川冷不丁地突然来了这么句话。
“嗯?”
“那只鸟。”
“那个啊。”慕有哥回忆一番,“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没有说话。
“怎么了?”
闻川手下停顿了几秒,“只有你看懂了。”
他将画本翻到前页,将一张黑乎乎的画展示给她,“这个。”
“这是什么?”慕有哥往他旁边坐了坐,细看了看,还是没明白,“是两个人吗?”
“不是。”他没给她看第三眼的机会,迅速地翻走那页画,目光里有些悲凉。
慕有哥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扯了这么多,该进正题了。
“你喜欢汉服吗?”
闻川没有回答。
她又重复问了一遍,“汉服喜欢吗?”
“不喜欢。”
“……”
这没法进行下去了。
慕有哥沉默了会,手里摇着那根草,“诶。”
“诶。”她的脸枕在手臂上,“挺多女孩追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