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块面包吧(32)

还好,四楼而已,大不了再断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刚打开窗,闻志强拿着根铁链子进来,冲着他的背就是一下,闻川身子一抖,直接趴在了窗户上。

闻志强骂骂咧咧地拽住他的衣服往后拖,“还想跑,又学你那短命妈!”

短命妈,短命妈……

三个字在他脑子里转啊转啊转,把人的神经打乱。

闻川倏地挣开他,冲着闻志强的脸打了一拳,他爸人高又状,力气还大,把闻川按在地上踹了几脚,“敢打你老子,生出你这个不孝的东西,抱着那笔钱给你妈烧纸还是给你小姨买棺材!”

闻志强越说越气,大口地喘着气,举起铁链子就甩向他。

“我让你跑,让你跑。”

“你跑啊!”

闻川趴在地上,听着身后皮开肉绽的声音,后妈抱着臂站到他手边,“小川,干什么惹你爸发这么大火,他有高血压,你要把他气死啊。”

“别跟他叽叽歪歪。”闻志强踢了踢他的腰,“钱都哪去了?”

闻川咬着牙,一声不吭。

后妈蹲了下来,抓了抓他的头发,“问你话呢,拿不拿出来?”

闻川仰头看向她惬意的嘴脸,突然爬了起来,将她给扑倒,握着她的脖子把人头往地上撞。

咚——咚——咚——

他红着眼,几斤癫狂的嘶吼着,“不拿!”

“不拿!”

“不拿!”

闻川找机会逃了,手机没有拿,钱也落在房间。

他照着路上的指示牌朝宁椿方向走,不停不休,走了一夜。

后来,有好心的哥哥带他一路,把人送到了家门口,闻川上去拿钱给他,下来时那人已经走了。

家门钥匙也丢了,他敲了半天门,林茹才睡眼惺忪地开了门,看都没看他一眼,回房继续睡,“这么早。”

闻川进了屋,关上门,把闻志强给他买的衣服换下,扔进垃圾桶里。

可他还是觉得碍眼,点了把火,把它们烧掉了。

周一早上,慕有哥在小区门口啃着包子等他,一见人来,凑上前去,“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

“手机丢了。”

“哦。”她把奶黄包递给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早上。”

“欸,额头怎么有伤?”

她抬起手正要撩开他头发,闻川握住她的手,放下,“被车撞了。”

“什么车?”

“电动车。”

“哦。”慕有哥并没有怀疑,“身上没伤吧?”

“没有。”

她突然慢下步子,跳到了他背上,“真的假的?”

闻川皱了下眉,忍着疼,抓住她的腿,“抓紧了,别掉下去。”

慕有哥摇了摇腿,“行了行了,让我下来,你吃早饭吧。”

“不饿,我背你会。”

快到校门口,两人分开,各自去了班级,一同往常。

语文课,刘正提默古诗,闻川呆坐着,冲着黑板发愣,刘正过来敲敲他,“别走神啊,默写了。”

他拿出本子,刘正仍立在他身旁,“不会的话再看看书。”

自打他过了北美,刘正对他是大为改观,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温柔地呵护,细心地照料。

待刘正走远,胖子悄声对闻川说:“你现在就是老刘的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

闻川没听进耳,盯着作业本,听着刘正在教室另一头念着,“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上一句。”

大家纷纷起笔,闻川握着笔在本子上轻划着。

“瀚海阑干百丈冰,下一句。”

“提携玉龙为君死,上一句。”

闻川一个字都没有写,他看着教室里埋头的同学们,忽然变成了一群被圈养的动物,兔子、老虎、豺狼、斑马、鹿……不管你是食肉还是食草,都被主人疯狂的投食。

虎长得像猫,鹿长得像马,兔子长得像狐狸……

闻川默默起身,走出了教室。

刘正自后头唤,“闻川,干嘛去?”

“闻川!”刘正指了指班长,“跟去看看。”

班长跑出教室,跟上了他,“你怎么出来了?闻川?喂!闻川!听见没?”

他的手落到他肩上,闻川突然停下,用力地抓住这只手,眼神幽深又吓人。

“疼。”班长面目狰狞起来,“疼啊!”

闻川看着被自己攥在手心的几根白骨,松了手,继续朝前走。

“你怎么了?”闻川精神不正常,行事怪异,同学两年大家都清楚得很,班长看他这幅模样,忽然有些毛骨悚然,“哪不舒服?还是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话啊。哎,你这人真能把人急死。到底要上哪去啊?”

“回家。”闻川说。

“回家?还没放学啊。你要不先回去跟老刘拿个假条?”

闻川不理他了,班长没办法,只好回班级,反正他没假条,门卫是不会放人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闻川翻墙出去了。

班主任直接追到他家去,进行一番思想教育,又把他那补觉的小姨叫了起来沟通了一个多小时。

等人走了,闻川就把自个关在房间里,任谁敲门都不理。

林茹知道他心情不好,便想着让他自己待着,不去打扰,却没料到这家伙两天不吃不喝不睡,房门紧锁,死在里头似的。

最后,慕有哥带了个开锁师傅来直接把他锁给撬了。

一进门,满屋子的画材味,刺鼻的很。

他弓着腰,一身憔悴样,眼里全是红血丝,不停地画,不停地画,像个精神病。

林茹骂了他一顿。

慕有哥站在门口,听她骂。

林茹夺过他的画笔,直接给掰成两断,“你要不要命了?脑袋画出问题了?你到底想干嘛?怎么突然这个样子?你要急死我吗?”

闻川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朝门口的慕有哥走了过去。

刚走两步,人直接倒了。

夜里的医院很安静的。

病房里熄着灯,慕有哥坐在他旁边,用手机电筒照着做题。

深夜,闻川醒了,盯着漆黑的上空,目光渐渐挪到左侧,看到了唯一的那束光。

房里充斥着死气沉沉的寂静,唯有那笔与纸摩擦的声音,力量轻微又庞大。

他沉默地看了她良久,忽然叫她一声,“有哥。”

“你醒了。”她将灯筒转向别处,免得刺到他眼,“哪里难受吗?”

闻川摇了下头。

“医生说暂时不要吃东西,你要是饿的话就忍忍,等好点弄些流食。”

她见他不说话,趴到他肩头,靠近他的脸,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有点烧,再睡会吗?”

“我想退学。”

慕有哥怔住,不说话了。

“我想退学。”

“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

“我不想考。”

“为什么?”

他不回答。

“你想好了?确定了?”

“嗯。”

“你想好就行。”

“你不生气?”

“是你的人生,我没权利说什么。”

“你生气了。”

她拽了拽他的耳垂,“我没生气,只是遗憾啊,北美啊!太可惜了!”

“我不想上学,很久之前就不想上了。”他无力地看着她,“因为你在,我才又坚持这么久。”

慕有哥心疼地看着他,满脑子都是他背后的那些伤,她并不想刨问它们的由来,既然他没有主动说。

“那就不上了,你这么自我,就算以后去了大学还是自己一个人闷头画,在家也一样。”

“谢谢。”

“你谢我干嘛,你要真想谢我就好好学习,一起去杭州呀。”她看着他的表情,笑了起来,“开玩笑了,你养好身体,开心最重要。”

“嗯。”

她刮了下他的鼻尖,“那你睡吧,我把这题解完。”

“嗯。”

慕有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哀怨一声,“好难啊!解不出来!”

闻川看着她抓耳挠腮的样子,弯了弯嘴脸,安心地闭上双眼。

第22章

慕久国回了趟宁椿陪孩子高考。考完试,慕有哥想跟着他去广州玩几天,慕久国没同意,说生意忙没功夫照顾她,乘慕有哥早上熟睡着,悄悄离开去了机场。

宋致不舍,在机场哭成个泪人,娇嗔着捶打他,“下次又要什么时候回来!再这么久我死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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