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催泪瓦斯对我不会再起作用了。”
“你好呀，赵樵声。”女匪徒米妮在环形沙发的另一边坐下，扬手示意服务生过来，喊了三杯烈酒。
她义眼的金属片从眼窝一直延伸到眉骨，看上去像是一幅朋克眼镜。
身高最高，也是最强壮的莱萨尔坐在了米妮身边，靠着椅背环抱双手，贴着仿真皮肤，却在关节处露出金属色的右手发出机械的摩擦声。
最后一位卢正勋默不作声的拖了张椅子，在弧形沙发的缺口处坐下，挡住了坐在沙发上的人——主要是赵樵声的出路。
三名匪徒坐的位置，带着很明显的压迫和威胁。
在对面三杯烈酒的对比下，低度数的鸡尾酒简直就像是毫无劲道的甜水一样。
赵樵声也是一样，在对面三人的对比下，显得特别的精致乖巧。
米妮勾起饱满的红唇：“别担心，我们没有恶意，也不会轻易对同事出手。”
赵樵声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越过她的肩膀，往门口看去。
三名匪徒的到来仿佛是个序章，几句话的时间内，又陆陆续续有不少人走了进来，白天清冷的水吧突然间多了大批客人。
被高额悬赏吸引来的猎人大部队到来了。
猎人们也都知道匪徒不好惹，故意保持了距离，却又非常在意他们掌握的讯息，远远近近的关注着。
赵樵声：“你们怎么知道我和魏延川认识的？”
魏延川这个名字很容易就能查到，但想要知道他和魏延川的关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而且查到他们现在有联系，和查到他们之前曾经共事，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我们有我们的渠道啊。”米妮口风很紧，她非常有技巧的说，“只要你乖乖回答问题，我们保证不把你和魏延川的事情说出去。”
“你们想知道什么？”
莱萨尔开口：“魏延川的身份。”
想到才就这个问题聊了半天，赵樵声心里觉得有趣，脸上一派平静：“便利店老板。”
“别和我们打哈哈了，”米妮笑得威胁感十足，“谁都知道他不仅仅是便利店老板，我们问的是他另一重身份。”
赵樵声端起酒杯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说话。
第25章
赵樵声的举动是常规的试探，他或许知道更深层的消息或许不知道，不动声色的沉默是不满的表现，他要求对方给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陌生人之间的交流总还是要遵循常规流程的。
卢正勋拖着调子开口了：“我们知道你和魏延川关系很好。”他像是在苦口婆心的劝说，“你愿意来这里见我们，也是不希望他遇到不好的事，能量石很危险，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是什么，让他交出来，反而是件好事。”
赵樵声看着卢正勋，很认真的听他说话，然而他又依次去看米妮和莱萨尔，三人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赵樵声的视线也很平静，是静水流深的捉摸不透。
“我只知道魏延川是便利店老板。”赵樵声慢慢的说着，他将酒杯放回桌面，玻璃碰撞的清响在他话音的间隙中格外明显，“我们要的是能量石，和他在便利店老板之外还有什么身份 ，没有关系。”
赵樵声用“我们”的代称，将自己放在了和对方相同的立场上。
“确定只是便利店老板？”米妮点开自己的终端，“那我想你不介意我们用猎人的手段来和他交流了？”
对于在猎人群体中有一定势力的人来说，赵樵声现在住在便利店里很容易就能查到，他和魏延川在旧时光上的碰面稍微想想办法也能发现。
恶人团三人其实就知道这些，他们其实没抱希望能从赵樵声这里问出和能量石有关的信息来，他们需要知道的是赵樵声的态度，这才是最有价值的。
很多五年期的猎人都还只能称作新手，但赵樵声——他已经非常有名了，没有人想直接和他硬杠上。
于是恶人团来试探他对魏延川的态度。
赵樵声动了下眉梢：“我记得论坛上不建议我们用所谓的‘猎人的方法’。”
米妮笑：“试一试又有什么损失呢？”反正不是他们亲自去。
虽然赵樵声不知道魏延川说便利店安全的底气在哪里，但他相信魏延川。于是面对恶人团带着威胁的试探，赵樵声八风不动：“那就……试试看？”
“好。”米妮拨出了通讯。
通讯响了两声后被接起，视频窗口弹出的第一刻，这头和那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看到的是什么，因为米妮在调整视频窗口，让她这边的人都入镜，而对面的镜头也在晃动。
米妮对对面的状况不满，生硬道：“怎么回事？”
对面的镜头稳定下来，出现的是一张意想不到的脸。
那是一个由下而上的角度，虽然没拍到全身，但魏延川很明显是蹲着的，正低头看视频窗口。
“你好。”便利店老板彬彬有礼的打招呼。
便利店冷色调的照明下，瘦削的魏延川居高临下的俯视，极强的气势隔着屏幕传递了过来，他环视了对面的一圈人，扬着生意人的笑容，冷冰冰的说：“多谢惠顾了。”
恶人团三人在魏延川出现的瞬间就僵住了表情，他们中间神态放松的赵樵声于是显得格外生动。
魏延川的视线于是停在了他的身上。便利店老板装模作样的问：“赵樵声，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当然是站在筹码更高的那一边了。”
魏延川完全无视了渐渐解冻的三人，只对赵樵声说：“你看着办。”
他托起了戴着终端的那只手腕，将属于别人，不受自己控制的摄像头强行转了个向。
贴近地面的视角显得便利店内的货架格外高大，货架上的商品整整齐齐，如同列队的礼仪，顺着它们之间的通道往远处看，便利店门口捆了一排粽子，男女老少美丑妍媸形形色色，全部鼻青脸肿神志不清。
地上空中留有魔法阵的残影，肥啾蹲在货架尽头梳理羽毛，小嘴啄着啄着就啄出几点黑色的火星来。
赵樵声没来得及给反应，米妮一把按掉了通讯：“魔法阵！他绝对不是普通人！”
赵樵声这么回答：“便利店老板哪一个普通了？”
“他问你站在哪一边，”卢正勋的声音因为缺乏起伏而显得阴森，“这就是你的回答吗？站在不普通的魏延川那边。”
赵樵声本就是来给魏延川挡灾的，顺势点头：“我和魏延川认识，不管关系怎么样，和你们比，交情总归要深一点的。”
他当然不能说我和魏延川关系很好，你们不许动他，否则他们就成了彼此的弱点了。在猎人工会这种地方，赵樵声知道该怎么说话：“他身上有利可图是意外之喜，我虽然占了先机，但你们要来竞争我也没话说。但你们这一招调虎离山让我很不高兴。”
说着是请赵樵声来谈一谈，给报酬的交流信息。赵樵声前脚走，后脚猎人们就摸上门去来硬的了。
这不是在耍赵樵声还能是什么？他们还用魏延川的安全威胁试探赵樵声。
就算赵樵声和魏延川不是朋友，被这么耍一道也够憋屈的，何况赵樵声的目的就是要保护魏延川，于是是真的火大。
赵樵声没有大吼大叫大打出手，然而凝而不发的气势更有压迫感。
三名匪徒对视一眼，然后突然一起出手，向赵樵声攻去！
赵樵声在猎人工会中排名是高，但他们三人难道就是泛泛之辈了吗？
莱萨尔用金属义肢将固定在地面上的圆桌向赵樵声的方向掀过去，米妮眼睛一眯，电子眼的透视功能启动，她隔着不透明的桌子，准确的定位了赵樵声，直接瞄准开枪！
面对扑面而来的重物，正常人的反应都是往后躲，所以卢正勋在往沙发后绕，被金属义肢替代的双腿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他要封死赵樵声的退路！
赵樵声的确在躲，但他没有向后，而是向前向下——
掀飞桌子的桌腿向莱萨尔的方向翻过去，于是桌面与地面之间出现了一段空隙。
赵樵声贴着桌面，以不可思议的柔韧顺着它的翻转向下滑，不仅躲过了米妮水平射出的子弹，还有效的靠近了她和莱萨尔，并在一定程度上，让卢正勋的绕背成了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