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的字最好看啦，我的字好丑哦。”他抿了抿唇，歪头朝戚渊笑，“戚渊，你别嫌弃我的字丑。”
戚渊眼睑半垂，插在口袋的手，手指摩挲在镂空的吊坠上，指尖时不时蹭过珠子。
这鱼真的……
好蠢。
宋鸢练了半节课，总算把自己名字写得工整了。
给几个女孩签了名，他又拿着纸给戚渊，“戚渊，你给我签个名呗。”
戚渊合上书，“你不是会写我名字吗？”
宋鸢往他位置挤了挤，“你也说了我的字没有你的字好看嘛。”
“你写。”戚渊没动，只是抬了抬下巴。
宋鸢看他没再写字的意思，只好趴回桌子上拿着笔按照记忆里的签名，慢吞吞模仿着戚渊的名字。
“戚渊。”
“戚渊。”
“戚——”
“渊。”
宋鸢写名字的时候心里就下意识默念戚渊的名字，他写得很慢，目光却很认真。
等到终于写出满意一点的签名，他把纸给戚渊看。
“戚渊，你看我写的好不好看？”
戚渊只是看了一眼，站起身说：“很丑。”
“你要去哪？”宋鸢看他翻过后排的桌子往外走，转过头问道。
戚渊没理他，插着口袋离开了教室。
宋鸢中午接到了齐筱筱的电话，“筱筱姐，什么事？”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甜，宋鸢脸有些红，只是“嗯”了两声没再说话。
戚渊注意到他瞄向自己的目光，他隐约能听到电话里的声音。
很亲密。
戚渊看着这条鱼脸通红的，把坠子往口袋里一塞，离开了位子。
等宋鸢挂了电话想去追他已经看不到人了。
下午的课宋鸢请假了，齐筱筱那边拍摄需要他出镜。虽然他舍不得戚渊，但是他得努力赚钱以后好养戚渊。
宋鸢在记忆里看到过，戚渊上辈子一直在赚钱。
他大概是很缺钱吧？
宋鸢坐上齐筱筱派来接他的车时，还在想。
“宋宋，在学校过得怎么样？”齐筱筱从后排探出脑袋。
她个子不算高，长相精致甜美，说话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宋鸢对和自己同样发色瞳色的齐筱筱很有好感，“我遇到了我喜欢的人！”
“戚渊吗？”齐筱筱说。
“是啊，他还会写数学题，他好厉害。”
齐筱筱对宋鸢印象很好，听到他聊喜欢的人，还兴致勃勃地多问了两句。
拍摄的任务一直忙到了晚上，宋鸢和齐筱筱说了一声就自己走了。
宋鸢能感受到鲛珠一直想回到他的身边，所以刚忙完就顺着感应去找戚渊了。
路边的灯很亮，宋鸢哼着不知名的调调，想到可以看到戚渊他就开心。
鲛珠的感应越来越强，宋鸢终于找到了戚渊的家。
是一座很漂亮的大房子。
他按了门铃，等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眼睛到处看了看，干脆从树枝伸进院子的树上爬去。
他可以从树枝上跳下去，然后进去找戚渊。
戚渊刚出来就看到坐在树上的鱼，他感受到珠子的温度不再那么烫了，抬眸看了过去。
“晚上来我家做贼？”
宋鸢看到他很开心，挥了挥手说：“戚渊，我下不去了。”
戚渊：……
“怎么上去的怎么下来。”戚渊双手环抱在胸口。
宋鸢抱住树干，双腿在空中晃了晃，“我跳下去你接住我呗。”
“宋鸢，你是不是觉得我脾气很好？”戚渊真搞不懂这条鱼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宋鸢瘪瘪嘴，“戚渊，帮帮我嘛。”
戚渊站在原地没动，他打量了一下树的高度，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戚渊，你别走啊。”
“戚渊。”
“戚渊……”
宋鸢看到他进屋的背影，眼眶一下红了。他的情绪向来敏感，在人类世界他不懂的东西很多，唯一信任的只有戚渊。
可是戚渊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
草坪上掉下了好多颗珍珠，月光照在上面散发着柔和的光。
宋鸢吸了吸鼻子，他忍住想哭的冲动，他得赶紧下去把珍珠捡起来，要不然戚渊会发现的。
到时候他更不能接近戚渊了。
宋鸢踌躇着要不要直接跳下去，余光瞥见搬着梯子从房子里出来的人。
戚渊快走到了，宋鸢看到地上一片的珍珠，整条鱼一慌，身子直接从树上跌了下来。
戚渊看到这蠢鱼从树上掉下来，来不及思考，抛开梯子上前想接住他。
结果整个人被宋鸢压在了身下。
宋鸢捂着脸，感受到他似乎并没有摔在地上，松开手正好看到戚渊深邃的眸子。
“起来。”戚渊声音冷冷的。
宋鸢慌忙地从他身上下去，他看到戚渊坐起身，手上还抓着一把珍珠，赶紧低下头。
“躲什么？”戚渊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地上圆滚滚的珠子，还没凑近看，就被从树上跳下来的人压住了。
戚渊坐在草坪上，没沾到草屑的手伸过去，他准确地捏住宋鸢的下巴。
“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家草坪有这么多珍珠？”戚渊把另一只手摊开，掌心的珍珠小小的。
宋鸢被迫抬起头来，眼尾还是红红的，眼睫被沾湿，眼睛里像弥漫着水雾，看上去委屈得紧。
“是、是我掉的。”他声音很小。
戚渊松开捏着他的手，手指掠过他湿润的眼尾，手掌上滚落了一颗珍珠。
“从眼睛里掉出来的？”
宋鸢被他吓到了，伸手想抢过他手里的珍珠。
“早上你送我的珍珠，也是眼泪吗？”戚渊合拢手，问道。
宋鸢想到他丢掉自己珍珠的事情，那股委屈劲又上来了。
“你、你不是丢了吗？你问我干嘛？”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无数珍珠砸在了戚渊腿上。
戚渊收回腿，他站起身子。拍掉手上的草屑，他从口袋摸出一颗圆润的珍珠，掌心的珍珠和地上那些比起来大很多，也漂亮很多。
他把手摊开在宋鸢面前。
“宋鸢，你怎么这么爱哭。”
“还是说你们鲛人都这么爱哭？”
第三章
宋鸢昂着头，戚渊可以从他干净漂亮的眼睛里看清自己。他在宋鸢眼里，好像他的一切。
“你没丢吗？”宋鸢的眼泪一下就止住了，他脸上露出笑容，“戚渊，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你真好。”
戚渊看他没有接过珍珠的意思，先东西塞回口袋：“还不起来？”
“戚渊，你怎么知道我是鲛人呀？”宋鸢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问道。
戚渊突然转过身，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你没看过童话故事，没听过神话故事吗？”
“眼泪能变成珍珠的不就是鲛人吗？”
宋鸢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戚渊戚渊，什么是童话故事呀？”
戚渊觉得把这条鱼带回家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戚渊，你家好大呀。”宋鸢进了屋左右看了看，他眼睛一下落在了客厅的大鱼缸上。
他看到里面自由自在在游的鱼，转过身朝戚渊喊道：“戚渊，你居然养别的鱼！”
戚渊倒水的手停顿了一下，他很快接满了一杯水。喝了水润了润嗓子，他打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他居然养别的鱼。”
“坏戚渊。”
“骗子。”
果不其然，他一没回话，这条鱼脑子里就能蹦出无数想法。
戚渊抽出纸巾擦了擦手，他慢慢靠近宋鸢，直到把鱼吓得后背都靠在鱼缸上。
“宋鸢，我养什么鱼关你什么事？”
“你是我养的鱼吗？”
“还是说你想当我的鱼？”
宋鸢脸一下通红，他有些羞涩地抬头看了看戚渊，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我…我可以吗？”
戚渊只是愣了一下，他弯腰，脸和宋鸢离得很近。
“如果我想要把你锁在我的鱼缸里，不让你再出门呢？”
“你只能接受我的喂养，只能看到我。”
“宋鸢，你还想当我的鱼吗？”
宋鸢抿了抿唇，他皱起眉不吭声。
戚渊笑了一声，他知道没有人能忍受这种极端的感情，也不奢望能有人接受他的病态。
他的世界里只需要有他自己就可以了。
没有人需要他，也没有人爱他。
早在他被信任的人推开的时候，他就病了。所有人都会害怕他，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