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恨恨她(37)

一瞬后,他应了声:“好。”因着平时他都是毫无情绪的,当下倒让人不易察觉到他的语气毫无温度。

他们离开画舫,沿着常平路往南去。

虽是夜深,路上仍不乏繁闹,令心情不错的陆漪不由又起了玩性。

胡一栀更是个玩性大的,二人便一路走一路玩,不亦乐乎。

许久过去,邱忻瞧着又从一处首饰摊前停下的二人,只觉得这明明挺短的路程,却似乎有点走不到头的意思。

他当真不懂姑娘家为何都喜欢买东西。

后来陆漪看到另一摊子的花灯,便回头对杨寻瑾道:“我们……”

她本欲对他说,要不要买些花灯挂府上,未想他却看都不看她一眼,直接慢悠悠地从她面前走过。

她愣住,随即追上问道:“怎么了?”

他应了声:“没什么。”

陆漪听不出他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只当他或许是陪他们玩得有些不耐烦,便过去拉住还想玩的胡一栀:“算了,我们回去。”

“为什么?”胡一栀不解,“不是还能玩?”

陆漪小声道:“公子想回去了。”

胡一栀闻言便看向前头渐行渐远的杨寻瑾,这才老老实实由着陆漪拉走,只是那双眼睛还依依不舍地看着各处摊子。

二人没再贪玩,只跟在杨寻瑾身后相携说起各自买的东西。

胡一栀晃了晃手腕上的玉镯,开心地炫耀:“有没有觉得我买的这个玉镯比你的那个好看?”

陆漪不服:“才不。”

阿寻给她的,她觉得是最好的。

胡一栀看了看杨寻瑾的背影,倒是不敢继续争辩,便转而道:“那我买的这个荷包,比你的好看。”

陆漪不知道这丫头究竟是想比什么,便笑了笑:“好,你说的是。”

二人说说笑笑间,谁也没注意到杨寻瑾负在身后藏于衣袖下的手,正渐渐握成拳头,几乎青筋暴起。

但明面上,他仍毫无异样。

回到国师府,陆漪与胡一栀直接去了后头。

杨寻瑾踏入归惜苑,守在里头的张陆见到他,立即迎过来问道:“公子可要沐浴歇息?”

杨寻瑾未应,越过张陆去到书房。

张陆面怀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心觉非常不对劲,后来他问跟过来的邱忻:“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邱忻打了个哈欠:“什么发生什么?”

张陆比邱忻敏锐,他道:“公子不开心?”

“哪有不开心?”邱忻不以为意道,“许是累了吧!刚才在外面,他都没耐心陪陆姑娘逛街,你只管给他准备沐浴水。”

他又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转身走了。

张陆压下心中疑虑,还是选择去准备沐浴水。

此时的后面,陆漪与胡一栀进院就发现院中菊花竟是开了不少,便免不得一阵惊喜,好生四处打量起来。

胡一栀睁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这是我第一次种花,未想不过一日的功夫,竟是开得这么好。”

陆漪笑道:“带苞的苗子本就这样,说开就开。”

胡一栀围着院子四处看,正欲折一朵花,陆漪忙过去拦住她:“你做什么?开得好好的,干嘛折它?”

胡一栀吐了下舌:“我手贱,一时没忍住。”

陆漪觉得好笑:“行了,你去洗洗歇息,我再好生理理这些花。”

胡一栀确实是累了,便应下回了屋。

陆漪瞧着这些色彩不一的菊花,虽然现在开得还挺稀,却依旧好看得紧,哪怕是夜色下,也掩不住其芳华。

她回屋拿了把剪刀,细细地检查起每一株苗子。

她爱菊,除了觉得菊好看,更多却是因为她与杨寻瑾的回忆,她轻抚起其中一朵开得尤其好的红菊,思起过去种种,不由勾起了嘴角。

她盼着过些时日,再一次将他的书房装点成她喜欢的样子。

不知那时候,他们是否能如前世般定情。

她沉浸在花开的喜悦中,却不知北面不远处,她思念的那个人正侧身站在书房的窗边,目不转睛地暗暗盯着她。

夜色下,那双本是极为好看的眼,此刻却透着瘆人的幽光。

尤其是视觉极好的他,看到她嘴角的笑容时。

陆漪剪掉一朵败掉的花苞,忽然觉得一阵凉意袭来,那感觉……就好像是被蛰伏在暗处的毒蛇盯住一般。

她愣了下,立即循着感觉朝杨寻瑾的书房那边看去。

但那边窗内空无一人。

她压下疑惑,心觉该是错觉。

她好生将院中菊花修理了一番,便已到后半夜,她捂嘴打了个哈欠,终于怀着疲惫回了屋洗洗歇息。

随着她房里的灯灭,一道颀长的身影穿过夜色缓缓踏入院内。

他眸色漆黑,面色阴郁。

黑暗中,更是衬出他浑身的诡谲森寒,仿佛这夜也随之变得凉意阵阵,隐隐有冷风飘过,吹起他青白色的衣袂。

他幽幽地打量着院中的朵朵菊花,一步步踏入花丛中。

他从那朵被陆漪轻抚过的红菊前停下,也伸手缓缓抚过,动作是轻柔的,眼神却越显冰冷。

他想起她看着这朵菊花时的笑,修长的手指忽地一收。

本是开得最好的一朵花,瞬间化成粉末。

她怎么有资格开心?

他的呼吸忽然变重,素来透着清淡的俊脸,此刻被恨意充斥着,几近扭曲,透着明显的疯狂。

她怎么配开心?

他再难忍受长期目睹她笑容的滋味,衣袖陡地狠狠一挥,一股怀着摧毁之力的寒风凛冽地横扫出来,狂乱地飞舞在整个院中。

几乎不过眨眼的功夫,满院菊花,皆趴了下去,甚至连根拔起。

阴风中,他死死地盯着陆漪的房门,神情越显森寒可怖。

突然生起的动静惊到了已经入睡的陆漪,她倏地睁开眼,稍顿后,便套上衣服快步过去打开门。

目睹院中光景的那一瞬间,她呆住。

她如何也想不到,本该开得好好的花,却是突然全数被毁。

院中已没有他人,却还残留着一股滔天的戾气,令人不寒而栗。

也打开门的胡一栀见到这一幕,惊得大步跑到花丛中:“这是怎么回事?怎的眨眼间,好好的花都被毁了?”

陆漪愣愣地摇头:“我不知道。”

言罢她便跑出院中,但捕捉不到任何人影。

动静太大,武艺不凡的邱忻也施用轻功快速过来了,他落地见到院中的一片残败,便惊诧地问道:“谁来过?”

陆漪仍是迷茫摇头。

胡一栀嘀咕道:“这人的武功得有多高,来无影去无踪,随随便便就能将满院子的菊花都毁掉。”

邱忻闻言,立即朝前头归惜苑去了。

他进入归惜苑,见杨寻瑾的房间虽还开着门,却并未点灯,便怀着疑惑大步过去,未想却看到公子正单手撑桌,一手捂着胸,似乎在吐血。

忽然的血腥味,证明他的判断未有错。

他大惊,立即过去扶住对方:“公子这是怎么了?”

杨寻瑾一把推开邱忻:“滚!”

他喘着粗气,哪怕没灯,也能听出他的痛苦。

“公子……”

邱忻担忧地又要再扶他,却被他狂躁地直接使用内力推出了房间,房门也随之砰地一声关上。

“公子!”

邱忻焦急地拍着门,得不到回应。

后来他趴在门上听起里面的动静,便听到时不时溢出的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昭示着里头人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想到是上次蒙川一行中,他们留宿驿站时发生的事。

记得那天早上,公子醒来后,也是忽然地发狂,死死地捂住胸口,就像是犯了心疾,却又比心疾更严重,更可怕。

因为会吐血,会痛得公子难以忍受。

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能痛到素来最坚韧的男人也承受不住,脸色惨白,冷汗淋漓。

甚至……猩红的眼里还含着湿润。

他越想越担心,便更是使劲拍着门:“公子,公子……”

这时陆漪与胡一栀也闻声跑了过来。

陆漪焦急地问邱忻:“这是怎么回事?他在里面怎么了?”

邱忻急得团团转:“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第二次了,我不知道公子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什么第二次?”陆漪不解。

“就是那像心疾的病。”邱忻又拍了拍门,“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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