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她笑了笑:“觉得不可置信?你大可以试试。”
话语间,他缓缓为她拭去眼泪,满意地看到她终于垂眸泄了气,像一个木偶一般老实起来。
他给她拉了拉被子,便起身下了床。
他一边看着她呆坐在床的模样,一边给自己穿衣,之后便转身去到外间,直接由窗户翻到后头小院。
他进入她的房间,给她将里外穿的衣服都找出。
她虽生得好,却并不是一个会在打扮上花功夫的人,她的衣服都是红色,最多款式有变,却都设计简单。
他拿着她的衣服,仍由窗回到自己房间。
他坐在床边,将她拉过来。
她下意识又要挣扎,却在触及到他满含警告的目光时收了动作,任他连人带被子拉了过去。
他正欲扯下被子,她更紧地拉着,哑着嗓子出声:“我自己穿。”
但他却道:“我就要给你穿。”
她越是抗拒他,他越是要让她知道,她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每一块每一寸地方,无一处不是他的。
他直接强硬地扯开她的手,拉下她身前被子。
陆漪别过头,压下泪意。
看着眼前挑不出任何瑕疵的美景,杨寻瑾眸中之色明显变得更为深暗,他捏了捏拳头,不由一把将她拉入怀中覆上她的唇。
他恨不得将她连人带骨头,一道吞入腹中。
若非知道现在的她过于虚弱,他真想继续往死里折.腾她,亦或是跟她一块死在一场狂风暴雨中。
好半晌,他终于放开她,任她瘫在自己怀里。
他亦陪着她喘了好一会儿,才努力镇定下来给她将里外的衣服一件件穿上,她全程木然,倒把他折腾出冷汗。
让她下了床,他又给她套上厚实的斗篷。
他拉着她往桌边走去,她差点走不稳路,被他揽住。
她稳了稳自己,将他推远了些。
杨寻瑾低头瞧了瞧她,牵着她去到桌旁,他拿起那曾被她视若珍宝,后又被她扔掉的玉镯往她手腕上带。
他道:“以后可别扔了,它若碎了……”
他话未说完,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其中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陆漪始终垂着眸,不去解释。
随着房门打开,离这边不远的胡一栀就要冲过来,仍旧被邱忻拦住,足见邱忻一直在看着她。
杨寻瑾吩咐张陆:“去弄点补身子的粥过来。”
张陆应下:“是!”
杨寻瑾看向坐在桌旁的陆漪,想到她那冰凉的手,便又重新将门关上,过去将她揽到怀里。
他抚着她的脑袋,自顾道:“喝完粥,我送你走。”
他不指望她回话,与她一道沉默着。
待到粥送来,他倒是难得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入她嘴中,只是不许她有不喝的意思,否则免不得一顿威胁。
直到一碗粥见了底,稍作歇息,他便牵着她出了房间。
胡一栀看到陆漪,不由唤了声:“陆姐姐!”
她只远远地见到陆漪那凄惨苍白,犹如死灰般的模样,就湿了眼。
她差点对着杨寻瑾大骂,终是没有勇气。
这简直是个衣冠禽.兽。
杨寻瑾瞥了眼胡一栀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对邱忻道:“带她跟上。”
胡一栀不知道他这是要带陆漪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上,只愤然地甩开邱忻的手:“我自己会走。”
邱忻没再去拉她,却还是将她看得死紧。
出了国师府,陆漪与杨寻瑾上了马车,邱忻在前面车板上握住马缰绳,胡一栀坐于邱忻旁边。
杨寻瑾吩咐:“去温家。”
邱忻与胡一栀一闻言,就知道是要将陆漪送回温家,准备出嫁。
邱忻应了声,便驾着马车启程。
前行间,气氛凝滞得厉害,四人没一个出声。
胡一栀想试着朝后看看陆漪,但车帘将里头挡得严实,她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在心中担忧焦急。
自上次传信被逮住,她未与陆姐姐好生说过一句话。
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踏入火坑受罪,而无能为力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紧握着拳头,垂下湿漉漉的眼。
马车平稳地一路往南,许久未改变方向,直到将至温家时,才往东转了许,随即很快到了温家。
如今的温家,门庭冷然,甚至连正门都没开。
邱忻跳下去敲门。
不一会儿,便有人由里打开门,其见来人是国师府的人,立即吓得面容失色:“你们这是……”
邱忻道:“将你们当家叫过来。”
如今的温家,温郑屿是个废人无疑,温郑清被废了武功,连正常人都不如,也算个废人,而沈氏不在,那该是卫氏当家。
卫氏得到消息,没敢耽搁,急急地过来了。
经历过之前一桩桩毫无回击余地的惨痛代价,他们再无打任何主意的胆子,只想要小心活命。
卫氏正欲朝邱忻开口,就见杨寻瑾带着陆漪下马车。
乍一见到陆漪那额头带伤,面无血色,明显被摧残过,犹如布娃娃似的模样,她不由吓了一跳。
她迎上问道:“不知国师这是?”
杨寻瑾看了陆漪一眼,道:“我送她过来出嫁,带我们去她住的地方。”
卫氏应下:“跟我来。”
卫氏看似毕恭毕敬,心中的恨却是强压着,除了咬牙忍住,他们温家做不了任何事情,他们早已想好,待依着杨寻瑾,让陆漪从温家出嫁后,他们便火速迁离沂都。
他们之所以还留着,就是杨寻瑾施过压。
她身子虚弱,走着走着,就不由咳嗽起来,心中恨意也不由跟着更重,然而也只能是空积郁气。
陆漪住的地方离前院不远,他们很快便进入院中。
杨寻瑾打量着这还算不错的院子,对卫氏道:“大婚事宜,会有人过来与你谈,你好生张罗着。”
卫氏应道:“一定。”
邱忻见公子牵着陆漪进入房间,便将卫氏打发了去。
杨寻瑾搂住陆漪,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在她嘴角亲了下,道:“婚期是二十三,你等我来接你。”
多么柔情蜜意,然而陆漪只觉得冷,巴不得他赶紧走。
她的眼睛又红起,强忍住泪意。
杨寻瑾又如何感觉不到她的抗拒,便隐隐眯了下眼,随即吩咐站在门外的胡一栀:“好生照顾她,若是将她弄丢,后果不是你可以承受的,也不是她可以承受的。”
听着他危险满满的话,胡一栀低头未语。
陆漪不想听到杨寻瑾说这些话的声音,挥开他后,便去到床边坐下,她倚着床头,闭上眼。
杨寻瑾再看了看她,转身负手离去。
未免胡一栀惹事,邱忻走之前在胡一栀耳边说了些什么。
她闻言,脸色大变,有了明显的白意。
见杨寻瑾他们走远,胡一栀立即去到床边,颤颤地问陆漪:“陆姐姐,柳寂淮他真的……”
陆漪眼角溢着泪,没说话。
只要想起柳寂淮死在重棍之下,满身是血的画面,她就觉得浑身血液仿若在倒流,难受到无以复加。
那曾意气风华,又调皮的少年,就那样惨死。
胡一栀明白过来,柳寂淮确实死了,否则陆姐姐不会像丢了魂似地,还对素来喜欢的公子那般冷漠。
她不由脚软,也从床边坐下。
陆漪忽然哑声问胡一栀:“他们走远了是么?”现在的她,无法感应到周遭其他的动静。
胡一栀应道:“走远了。”
陆漪便睁开眼,起身往外去。
胡一栀立即跟上她。
卫氏是个精明的人,从陆漪身上的不对劲,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未免出事,她已派了人盯着陆漪。
随着陆漪离开温家,卫氏派的人暗暗跟上。
陆漪骑着马由东城门出城,一路往东奔去,胡一栀骑着另一匹马跟在后头,要很努力才能追上对方。
到了那个熟悉的山坡,陆漪便跃起跳了下去往北跑。
直到看到地上那些血迹,她不由跪了下去。
她颤颤地碰着那些已经干了的血,眼泪再如雨下,捂住嘴使劲哽咽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认识。
若他没认识她,仍旧会是那无忧无虑,吊儿郎当的爽朗少年,而不是那般屈辱地惨死在这里。
胡一栀站在旁边,明白这大概是柳寂淮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