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和安突然心头一热,她到此刻才发现,她的皇兄对她并没有那么多的不满和怨气。也并不像宫中传言那样讨厌她到骨子里……
当天晚上,和安做了一个梦,一个回到她小时候的梦……
“母后,母后……”小和安像一只蹁跹的小花蝴蝶,猛地扑到自家母后怀中。
“哎,小福宝来了,让本宫仔细瞧瞧。”后来的永寿宫太后,现在的皇后轻轻捧起和安的小脸,满脸疼爱地在她脸上印了一个吻。
这吻痒乎乎的,小和安咯咯地笑了起来。
见她笑得开心,皇后说:“福宝,今天母后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母后,是谁?”
“他是你皇兄。”皇后的声音淡淡的,惆怅和失而复得的复杂情感交织其中。
“我竟然有哥哥吗?”小和安眼睛睁的圆圆的,声音脆脆的,掺杂着毫无掩饰的喜悦。
“对,你有哥哥了。”
“为什么我之前没见过他?”和安歪着头,小辫倾斜,看向皇后的目光中满是疑惑。
“因为他之前被坏人骗走了,现在才回来……”皇后的声音长长的,随着风慢慢消逝。
梦境一转,和安终于见到了那个少年。
他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还有些黑,此时虽然穿上了锦缎做的衣服,却有一种莫名的违和。不过对这一切,小和安一点都不在乎,她满心沉浸在自己有哥哥这个美好的现实里。
她哒哒哒地走上前拉住了少年穆离的手。她的手又白又嫩,那少年的手却因为早早干活而粗糙的很,上面还有因为日晒风吹而皲裂出的伤口。
少年看到她玉白的手,猛地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还轻轻抿起了唇。
小和安愣了愣,莫名有些委屈,她不知道为什么哥哥不牵她。
不过转瞬间她就调整了心情,接着从自己的小兜里掏出一把糖来讨好穆离:“皇兄,母后不让吃,这是我偷偷攒的糖,给你。”
她正在换牙,说话还有些漏风,此时捧着糖的样子十分可爱。穆离突然想到他曾在林中见过的大尾巴松鼠,又蠢又呆。
少年穆离又抿了抿唇,道:“我不喜欢吃,这糖留着,给你。”
小傻子攒糖应该也挺不容易的,他已经大了,和她抢糖不像话。
听他这么说,和安眼中的光暗了暗,不过接着她又重整旗鼓抬头说:“皇兄,你去我那里吧,我那有药膏,涂在你手上,你的伤口就会好,还可以变得像和安一样白。”
穆离看看自己又糙又黑的双手,眉头皱了皱。
“你嫌我黑?”被小傻子嫌弃让少年穆离的心情有些不妙。
“没有没有,和安只是觉得皇兄的伤口太深了,会疼。”和安的头摇的像拨浪鼓。
接着,和安突然捧起穆离的手轻轻吹起来了。
温温热热的,少年穆离突然瑟缩了一下,这热气不止哈在了他的手上,好像顺着他的手直钻进他心中。
真是个小傻子。
不过是第一次见他,就又是送糖,又是哈气的,还好他不是坏人。如果他心怀不轨,这小傻子不得被别人骗得团团转?
罢了,他完了多照拂她一些,省的她被旁的坏人给哄了去。
穆离流落在宫外那些年,吃过苦,受过罪。明明是最尊贵的龙子,却整日被叫野种,被街巷里的孩子骂没有爹娘,被街上的人冷眼相待,过的连小乞丐都不如。
往日,没人给他温情,直到现在,看着这个玉雪可爱的小傻子,穆离觉得心中一个部分好像被填满。
穆离突然牵起了和安的小手,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背影在阳光下越拉越长……
梦境又是一转,和安带着穆离来到了那颗枇杷树下。
这个时节,正是枇杷树挂果的时候,平日里这宫殿是废弃的,也没旁人来。如今树上满满当当都是枇杷果。
看着像黄灯笼一般又圆又大的枇杷果,少年穆离轻轻勾起唇角,转过头来对小和安说:“你等着,我去给你摘几个果子。”
穆离像一只小猴般灵活的爬上树,然后猛地摇了摇枝干,树上成熟的果子像下雨似的纷纷落了地。
小和安仰起自己扎着小辫的脑袋猛瞅,看到树上的少年向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晒得黝黑的皮肤此时还未将养过来,在叶子的遮蔽下,只露出一口雪白的牙。
在这枇杷雨中,小和安也跟着开心地笑了起来。
梦中的场景又变换了,这次却是让人心碎的画面。
少年穆离看着和安,满脸冷漠,只有闪烁的眼神中透露出几丝被辜负的痛心,像日光下被摔碎的琉璃瓦。
小和安上前两步,轻轻抓住他的胳膊。却被穆离轻柔却不容拒绝地甩开。
“皇兄……”小和安软着声,颤颤地。
“既然喜欢旁人比喜欢我多些,那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穆离漠然地说完,转身走了。
只是他紧握的发颤的拳头却在告诉别人他的心情一点也不平静。
“皇兄!”和安猛地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守夜的小宫女看到她额上的汗,忙用软帕替她擦拭。
和安惶惶地回不过神来,当年她究竟犯了什么错,才让皇兄再也不理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2333,给小天使转个圈圈,我说的刺激的地方是男主捂女主的眼睛,毕竟是第一次肢体接触~纪念一下
第20章
半夜被那梦惊醒,和安便再也没有睡着。与穆离的事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个结果,和安又记起另一桩事儿。
已经过了些时日,也不知阮大夫有没有研究出那药方?
第二日,一辆气派的马车停在了居安街阮家医馆的门口。
“贵人,您来了!”
看到自门口进来的面如凝脂,眼如点漆的女子,阮大夫忙起身迎接。
待坐定了,和安笑着问他:“阮大夫近来可安好?”
“安好安好。且您说的那种病症,也有了些眉目。”阮大夫眼角眉梢带着喜色,他有些微胖,此时笑起来像个慈眉善目的菩萨。
和安一听这话,心情顿时像绽放的栀子花一般明媚。这疫病的药方研究出来,悬在和安头上的那把刀也终于被拿了下来。她终于不必担忧母后因为那时疫而撒手人寰。
不过阮大夫竟然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研究出时疫的方子,也实在让和安惊讶。
她面色带了几分敬佩,问道:“也没实际的病患给您,不知您是怎么研究出这药方的?”
阮大夫捋了捋他的胡子,笑的高深莫测:“承蒙高人指点,才让老夫在古籍上发现这疫病,琢磨出些方法。不过此种病很多年都没有见过了,且大都发生在南方,咱们地处北方,所以并不常见……”
阮大夫正满脸自信地好好给和安讲这疫病的由来和治疗方法。他的小孙女阮霁却突然凑了过来,笑嘻嘻的说:“爷爷能研究出这药方,得多亏了净尘法师呢!若只爷爷一个人,怕得研究许久。”
阮霁这话一出口,阮大夫装出的高人模样顿时立不住了。他本来还在贵人面前邀邀功,没成想被自家小孙女揭了老底,此时不由得讪讪地笑了起来。
“的确,净尘法师的确是高人。承蒙他的点拨,我才能在古籍上发现治疗这病的方法。”
小丫头心直口快,说的她爷爷脸色通红,和安怕阮大夫面上挂不住,忙宽慰他道:“能研究出这疫病的药方,您居功甚伟,莫要谦虚。”
阮大夫这么一听,才觉得面子又回来了些。他回完和安的话,回头小声对折了他面儿的阮霁说:“霁儿,你个多嘴的小丫头。你今天的零嘴儿没了,柚子糖也没了。”
阮霁一听,扁了扁嘴道:“你是个坏老头,不让我说话,还克扣我的糖。”
阮大夫和阮霁祖孙两个说的话让和安碧锦主仆二人听了个一清二楚。看着这可爱的爷孙二人,和安不由莞尔。
但阮霁的话突然让和安突然忆起净尘去谪仙般的身影。也不知他最近如何?
又与阮大夫聊了一会儿,和安才离开了医馆。坐在马车上,攥着手中的药方,她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不真实感。
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个梦,和安头一次想要感谢上苍,让她可以规避生命中那些让人难以承受的伤痛。
过了两日,云栖寺突然迎来宫中和安公主的撵架。
和安此次来云栖寺,一是感念上天和佛祖的恩德,二是为了替太后祈福。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些小小的私心,那就是顺便来见净尘法师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