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宿舍开门了,江词在食堂买了包子后去教室。
食堂跟潮流,新出了麻辣包子,虽然也不怎么辣,但是比起其他的韭菜包子,白菜包子,江词还是更喜欢吃这个。她今天还多买了两个包子,奶黄味的,很热销,今天起得格外早才买到的。
江词把奶黄味道的包子放进了书包里保温,虽然天气还比较热,但是半个小时后拿出来也很容易凉吧。
江词拿出钥匙打开门,她是班长,教室钥匙在她这里,一般都会比同学早来十到二十分钟来开门,晚上也是最后一个走的,不过她性子就是这样,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她走到自己座位上,文科班女生多男生少,一米六二在南方不算矮,所以江词的座位比较靠后。
看着后桌依旧是光洁如初的桌面,在这焦虑紧张的高三学子桌上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林嘉树每次都是这样,上课就从抽屉里抽出课本,下课就放进去,她的桌面上永远是班上最干净的,连那些调皮捣蛋的学生还会放几本书或者是零食在桌子上,可他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是放着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闭眼睡觉。
他的成绩说不上好,也不能说不好,在班级中等徘徊。他不爱说话,也不会问老师问题,老师问也很少回答。看在他不闹事也找麻烦,成绩也过得去的份上,老师也不怎么关注他。
久而久之,林嘉树在班上的存在感也就越来越低,有时候问起男同学,有的人还要反应一阵班上有没有这个人。
当然凭着他那张俊俏的脸蛋,女同学自然是知道他的名号了,还有别的班的女同学下课了,专门在后门口晃悠,就为了看他一眼。
六点半,同学们陆陆续续到了,林嘉树和一群踩点的同学撞上,然后错开,最后一个进入教室。
今天的值日生是学习委员易涛,一个男生,不高但是长相很文气,性格特别好,在女生中很有人缘,被称为文重班的妇女之友。
易涛在黑板上登记完今天晨读迟到同学的名字之后就下来了。
朗朗的读书声起,江词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过去心无杂念地拼搏的时期,看着周边的同学们,突然感觉特别好,真想时光就留在此刻。
上辈子她被父母保护得太好,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一遇到那件事之后,整个人突然就崩溃了,尤其是林嘉树跳下楼的地方恰恰就在她正前方,不由得不然江词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的懦弱造就的这一场悲剧。
她至今还能回忆起那条带血的裤子,一瘸一拐地腿,凉薄冷漠的眼光……
七点课间铃声响起,江词从书包里掏出奶黄包,还有余热,放在林嘉树面前,江词从来没见过她买早饭,也不知道是吃过了还是没吃,她想还是没吃的可能性大一些吧。
林嘉树把书收进抽屉里,刚要趴在课桌上睡觉,就见前面江词递过来的包子,他看了一眼,假装没看见,闭眼睡觉。
江词有些尴尬,把包子放在林嘉树旁边。
同桌曹琪琪看着她递包子给林嘉树这一幕,惊讶得手都塞进了嘴巴里,她八卦地看着江词,“江词,你这是……他让你带的呢?还是你给他买的?”
不过瞧林嘉树不收的样子,曹琪琪戳戳江词的手臂,“是你给他买的吧?”
江词也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可她转念一想,这是她欠林嘉树的,对他好一些也没什么。
“嗯。”
她这一嗯不要紧,曹琪琪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瞪大了眼睛,“江词,你是喜欢他的吧?”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他长得更帅?你之前不是更喜欢五班的梁旭那种阳光帅气有肌肉的吗?你怎么也突然好起这一口了?你最近是不是因为他才心神不宁啊?”
曹琪琪“行走的八卦机器”这个外号果然没错,她一脸兴奋地问江词,“他是不是没答应你啊?”
好在她还知道后面就是当事人,这句话开始小了点声音,可是就阁这一张课桌的距离,压低这么点声音有用吗?江词在心中疯狂流泪,早知道就不该在“八卦琪”面前承认了……
见江词不说话,“八卦琪”搭上她的肩膀,“不用害羞,那个少女还不怀春了!我们班长的春天也终于是到了啊!”
曹琪琪无限感慨,江词不想搭理她,吃起自己的麻辣包子来。
“什么春天?”前面的叶一一接了个水回来就见曹琪琪一脸激动地在讲什么春天,“我只知道放牛班的的春天,是又出什么新电影了吗?”
曹琪琪见有人问,恨不得立马就拿着小喇叭全班到处讲,“是班长……唔唔——”
江词把手边另一个麻辣包子塞进曹琪琪的嘴里,手还往里面用力塞了塞,堵住她的嘴,笑着对叶一一道:“她是说她早饭没吃饱,要是我赏她一个包子的话,就像是春天要来了一样!”
“春天要来了?”叶一一看着曹琪琪被塞包子的模样,嘲笑她,“现在是秋天,冬天都还没来呢。”
曹琪琪拿出嘴里的包子也不嫌弃,咬了一口,边吃边说:“秋天都到了,冬天还会远吗?”说完一脸兴味地看着江词。
江词不看她,吃完包子,冷不丁道:“今天周四,是英语早读,等会儿要听写第十单元的单词。”
“啊——”曹琪琪立马发出了惨叫,“我还没背——”,她把包子当仇人一样狠狠地咬,几下进了肚子,也没心情八卦江词,投入英语的怀抱了。
江词在心中无声地叹口气,解决一个曹琪琪太难了。
第 4 章
我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来弥补他,哪怕是生命。——江词
*
果不其然,英语早读课上才读十几分钟,英语老师提着自己的名牌包包骄傲地踩着红色高跟鞋进来,画着浓艳且严肃的妆容,显得气派又不可侵犯。
英语老师姓康,据传康老师还有一辆两百多万的进口跑车,在这个一千八百线不止的小城市,有这样一辆车那可真是很有钱了。
旁边的曹琪琪,看见康老师甩着一头黄毛进来了,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心里的感慨说了出来:“大概天底下的英语老师都是一个模样,洋气又有钱。嘴里飚着洋气的英文,身上穿着认不出的名牌显得有钱。”
“哈哈哈——”同学们的朗读声都没能盖过曹琪琪这个大嗓门,直接传到了康老师的耳朵里。
康老师把包往讲桌上一放,面目严肃地盯着曹琪琪,“曹琪琪,你给我上来听写!”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曹琪琪悲伤地摸着自己的小嘴儿,往上面小小地抽了一个巴掌,懊恼: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然后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无奈又认命地站起了身,临走还舍不得课本,脚都出去了,眼睛还盯着单词页上。
江词往前挪了挪凳子,让她出去,心里也好笑:亏得她视力好,这还能看得清楚。班上十个同学九个眼镜,她可能就是剩下的这个漏网之鱼了。
曹琪琪一脸不情愿地拿起了粉笔。同学也翻开了自己的听写本。
抑扬顿挫地英文声传来。
“abortion”
“contradict”
……
“temptation”
“不会也不要空着,听音标不会拼吗?”康老师拿着同学的课本站在曹琪琪身后,看着她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皱眉道。
江词一抬头,看见曹琪琪前面的黑板,除了前面几个单词还写出来了,后面几乎全是空白,好一点的还写了几个字母,其他的简直是在乱图圈圈……江词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
曹琪琪其实唱歌很好,画画也很不错,吉他也弹得很棒。可就是学习有些不太跟得上来,除了语文,其他几乎都达不到班级平均分。
明明是个充满了浪漫的艺术气息的女孩子,却被批评得一无是处。每次这个时候,江词就会无比感慨,这大概就是被应试教育禁锢得在她身边最鲜明的一个例子吧。
可是,在这样的小城市里,不论对错,不说功过,应试教育是他们这群孩子走出去唯一且相对公平的道路。
听写继续,江词收拾起自己的胡思乱想。
“violence”
……
听写完的时候,老师看着空荡荡的黑板叹气,想骂曹琪琪,可是看见她一脸自卑的模样又收回去了,叹口气,只留下一句,“下次好好背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