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教授!还有一颗卫星……还有一颗卫星没有受到干扰!!龙先生在十分锺前利用那颗卫星发来了信息!”
“具体方位呢?”
“不明!”
“来不及了,马上就要进入大气层了!!”老人的额角沁起了汗珠:“要前功尽弃了吗?”
“我前方有热源以及金属反应!!”
“被发现了吗?!”
“不知道--啊,糟了!是小型战斗机!!”监控室顿时沈浸在了恐慌的气氛中,人们面面相觑,一片安静中,只有引擎轻微的声音嗡嗡作响。
“教授,1号天使出去了!!”操纵台前,一人惊呼道。
里昂的声音在广播里格外沙哑“喂!快把舱门打开,打坏了我可不管。”
“啧,是那小子……照他说的去做!”老人舒展开了满是皱纹的脸。
“可是那艘天使没有装任何武器啊……”
“照他说的去做吧,目前能驾驶天使的只有他了。”
“是!”
机舱的门开了,圆形的天使滑了下去,从机腹弹射出。“Master,Master……听得到吗?”
“恩。什麽事?”
“您知道这艘天使上没有任何武器的事情吗?”
“!?那麽,这艘战舰足够结实吗?”里昂脑中灵光一闪。
“您觉得它结实吗?”声音淡淡地反问,“心有多强它就有多强--您愿意相信吗?”
“想守护的东西……?可是我没有啊。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看得见又装做没看见的东西,答案就在你的心底--天使选择了你,因为你有自己没有发现的,想要去守护的东西哦。”
──那时的记忆浮了上来。
少年恍然大悟地笑了:“原来如此,明白了。”
圆形战舰一头向浮在地球圈上的卫星群撞去。金黄色的花朵接二连三地绽放在寂然的世界里,最後形成了一个硕大绚烂的花环,在它簇拥下的地球依旧泛著幽蓝的光彩,构成了一幅奇异的画卷。
猛烈的撞击令少年紧紧地抓住了操纵杆,以至将杆硬生生地折断了。“我还不可以死……”无意识地咬出血的嘴唇,红色的液体一直在流著。“绝对不能--!”他大吼著撞向下一颗卫星……
……
“好漂亮。”伊凡边感叹著边追著即将进入大气层的运输机。
“不行!你-不-能-追上它。”战舰中的人如此说著,伊凡当然不可能听到。他只瞪大了眼睛看到残破不堪的战舰直直地向他驶来--忘了摁下火炮的按钮,就这样眼睁睁地在惊愕中,和它撞到了一起-- 剧烈的爆炸掀起了高高的气浪,消失在宇宙深处……
“里昂!!”屏幕上爆炸的红云一团接著一团涌现又逐一消逝。
亚迪跑进了监控室,恰巧看到了最後一幕,“里昂!!爷爷,里昂不是还在里面吗?爷爷,是不是、是不是啊?回答我,里昂他怎麽了?回答我啊!”
老人浑浊昏花的眼里,流下了两行清泪,而一张一翳的嘴唇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
“教授,已经与龙先生取得联系,飞机50秒後到达指定地点,请做好准备。”
监控室里的气氛始终是沈郁的。人们默默地各行其是,只有少年低低地啜泣著。“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好不容易……结果,结果!!”
第6章 孤独
“飞机已到达目的地,请下飞机。”自动语音提示一遍又一遍回荡在机舱内,老人抚著少年修得短短的头发长长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放开了他,走了。
“教授,欢迎来到即将搬迁的基地,我是WORLD金组负责人龙?迪兰,这位是我的助手格雷?M,虽然笨手笨脚,帮不上什麽忙,但多少可以分担一点杂务。”
“什麽笨手笨脚!人家不过……”一旁的少年发出了小小的抗议,却被龙恶狠狠的眼神顶了回去。
老人握住了龙的手掌:“杰克?莫雷欧,多亏了龙先生你帮忙,不过好象有人觉察到了我们的行动,结果还是损失了一艘。”
“只要另一艘没事就好了……对了,难道有人能够驾驶天使了?”
“是的。那位叫里昂的少年已经被其中一艘天使认作Master了。可惜在阻击敌人的时候和天使一同失踪了。”
“敌人吗--你们後来有没有找到那颗未受到干扰波影响的卫星?”
“没有。最後还是里昂脑子转得快,把所有的卫星都撞毁了。但後来因为有不明战斗机尾随我们,所以他一头撞向了那架飞机,发生了爆炸,随後就失去了踪影,”老人沈痛地说道,“为此,我孙子也为失去了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悲伤不已。”
“那真是……发生这种事责任还是在我身上,现在说什麽也没有用了。教授请你不要自责了,那麽--莫雷欧先生还在飞机上?”
“是的。他……还在伤心。”
格雷从他们身边跑开了:“我去叫他吧。”
“格雷?!喂!”龙想叫住他,但少年已经跑得很远了,“这孩子是……?”
“是个很有活力的小鬼。相信有他在,龙先生一定不会很无聊吧。”老人强打著笑容道。
龙瞥了眼缩小的身影又转过了脸:“这样啊。那,莫雷欧教授长途跋涉想必很累了吧--如不嫌弃的话,我们为您准备了住所。重要事宜明天干部会议上在谈吧。”
“叫我杰克就可以了。谢谢你的好意,那麽我的孙子亚迪……”
“放心吧,我会让格雷把他带来的。”龙嫣然一笑。
──蜷缩在机舱的角落里,双手抱膝的亚迪呆呆地凝视著窗外灰白的天宇,记得很久以前天就是这个样子的-- 人与人在相遇的那一刻,应该就已经开始别离了吧?最开始的一步,也是步入终结的第一步。大家只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已。所以只能去习惯,不断地去习惯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群,陌生的改变。
“感觉不到温暖,除了寒冷之外还是寒冷,我……”伸出手,用力的去碰触那名为永远的地方──
“你连书都念不好,将来能做什麽--只会象神经病一样对妈妈我吼叫跺脚。”
“你不可以步我的後尘!”落下的巴掌果然打到了自己的脸上。
“对不起,妈妈有时也不对,做了好多错事……迪迪,你能原谅妈妈吗?”
“你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
“亚迪神经有问题,我们不要理他!他──有病。”
“你只是在自我的世界里而已,如果你不改变谁也救不了你。试著去相信别人吧。”
“亚迪,谢谢你……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不,我绝对绝对要活著!!即使只是一个人也要活下去!!”他向著挥之不去的混乱的幻影竭尽全力地叫喊。
“你……冷静点!”一双手将他推回了现实。红发少年映入眼帘。
“你,不要紧吧?”
“……别管我,走开。”亚迪将身体蜷缩的更紧了。
少年颇为头疼的皱了皱眉[麻烦的家夥……] 柔软的手指触及面颊,冷不防令他打了个寒战。亚迪抬起了头,晶莹的水珠挂在了少年的食指上,晃了好久又落回地上。
“不要一个人哭,……如果还觉得难过的话,现在就哭出来吧。我不会嘲笑你的哦。”格雷说著向他伸出了手臂,“还站得起来吗?”
亚迪睁大了眼睛,怔住了。
“……”
“你一定很希望有人能明白你的难过,但因为害怕丢脸所以才强作坚强,是吧?”
溃堤的悲伤一泻千里,他扑进了少年的怀里,大声哭泣起来。
“……你和我以前好象呢,真的好象……”少年的声音象被吹落的花瓣,飘向了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人一直在唱著不知名的歌谣,钢琴伴奏的丁冬声像潺潺流水,萦绕,萦绕,萦绕-- 每个人从他一出生起,就开始背负了东西。从最初本能的活下去,到为重要的东西所羁绊住,年龄越大,背负的东西也会变的越沈重。直到他再也走不动,它们才会逐渐消失,而那时,就是失去所有的时候--说再多的谎言也好,这都是无可非议的事实,必须正视的事实。
所以,即使悲伤不已,即使一无所有,即使没有人认同,我……都想活下去……
“你一定很希望有人能明白你的难过,但因为害怕丢脸所以才强作坚强,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