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枫给你斟茶,怎没见你这么高兴?”白玉堂问。
“那不一样。”庞元英道。
“哪里不一样?为何我这样做你就高兴,你想过原因没有?”白玉堂的问题变得刁钻了,目光也紧紧地抓着庞元英。
“因为你平常是大侠,对谁都高傲,当然也不会干这种给人倒茶的小事。但你却给我倒了,你待我特别,足以证明你待我比别人好。我被优待了,所以我觉得特高兴。”庞元英不知道白玉堂在纠结什么,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很有耐心的回答。因为他有时候也是个揪着小问题不放的人。
“很好,我对你比对别人好,你就高兴。”白玉堂并没有多高兴,“那今后我对别人比对你好,你会不高兴么?”
庞元英愣了下,茫然地望着白玉堂,“不会啊,你对谁好是你的自由,我哪能为这事儿生气。”
白玉堂默然看着庞元英半晌,低头把面前的茶饮尽,起身离开了。
“你去哪儿?”庞元英追问,眨眼却见白玉堂身影不见了,“真是的,说说话就走了。”
青枫探头进门,把墙边的笤帚拿起来。发现地面很干净,问谁打扫的。
庞元英告诉青枫是白玉堂。
“白少侠对公子可真好。”青枫笑赞。
“那是。”庞元英伸个懒腰,去补觉。
晚饭后,等到夜深,庞元英不停地往窗外望,还是没看到白玉堂的身影。
“他会不会去查什么事,遇到麻烦了?”庞元英有些担心了,打发几名侍卫去找人。
这时候来人禀告:“白少侠打发人来捎话,今晚他不回了,要在暗香楼过夜。”
“暗香楼是什么鬼?”庞元英问。
“暗香楼都不知道啊?庞少尹可算是枉为纨绔了。”晏殊笑着进门,手持玉扇翩然坐下。
“你怎么来了?”庞元英态度不爽地高声问,随后打发青枫则带人把刚买的酒沉到后院的井里。
“庞少尹难道忘了?您白天的时候可是放了大话,说这案子你心里有数了,我是来瞧案子办得怎么要了,到什么程度。若是查得差不多了,咱们也好把回京的日子给定了。”晏殊边说边使眼色给随从,随从们四处看看,然后对晏殊点头。
庞元英坐在晏殊身边,手指着窗外,一副张牙舞爪的凶恶样儿对晏殊讲话。
“该配合你的戏码我都演了,还要瞒我多久?”
“不懂你讲什么。”晏殊扬着下巴,摆出一副不好相与的态度面对庞元英。
“你不说我也知道,蒋文亮和周子玉有问题,朝廷应该早就怀疑上他们了。你这一路很奇怪,当初咱们刚出京时遇到的那场刺杀也很奇怪。
地点选在县城内人多的驿站,尽管咱们刚歇脚疏于防备,白玉堂当时离开了,但在那里刺杀仍然不是明智之举。如果说这些刺客是亡命之徒,非要反其道行之,赌一把,冒这种险,也说得通。可他们逃跑的时候却忽然谨慎了,不着急保命了,也不怕我们的人搜查到他们,竟然还有心思跑去把那名懂金话的商人灭口。
疯狂冒险和谨小慎微,两种截然不同的行事风格,竟然在同出现在一个刺杀行动里。这不合理,也不正常。两种做法给我的感觉,是故意张扬。有人故意想把这场刺杀弄得骇人诡谲一点,吸引眼球,令人害怕。”
庞元英语速飞快地道出自己的分析。庞元英说完之后,就从晏殊的眼神里找到答案了。
“同样诡谲说不通的,还有守陵案。两名截然不同身份女死者,残忍的死法,诡异的血符咒图案,以及现场昏厥的郡王……一切都太怪异了,这案子处处诡谲,很吸引人的好奇和注意。但是现场画了招魂符却没有香案、供桌,苏家的应对态度,朝廷对待南康郡王放任的态度,还有晏大人的态度,其实都有异常。案子发生的奇怪,所有人的反应奇怪,因果互为矛盾,无法顺利进行推论。”
“你之前那番推断,已经把所有的东西联系在一起了。那个招魂的说法很好,你可以继续来。”晏殊称赞道。
庞元英觉得晏殊这算是认了,便问他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因不能告诉你。你若有本事你就自己查,我倒不会拦着。圣上说过,你若是能自己弄清楚了,这御赐金牌就永远赐给你了,不收回。”
晏殊看眼窗外,重重地拍下桌,骂庞元英一嘴。
“庞元英,作为前辈,我奉劝你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做人做事留三分,不要太狂妄!”
“我就狂妄怎么了,我有狂妄的本事!晏前辈放心,我会三十年河东狂妄,三十年河西继续狂妄!”庞元英配合喊一嘴,顺便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站起身拍桌。
晏殊跟着亲身,指着庞元英的鼻尖,小声道:“你只需要继续查你的案子便是,拿出你能闹腾的本事来。”
“我之前闹得还不够?”庞元英问。
“越大越好。”晏殊顺便称赞庞元英机灵,至今都表现不错。
晏殊说罢就甩袖子要走。
“等等,”庞元英道,“你还没说清楚暗香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妓院么?”
“对,但里面的美人有男有女。”晏殊笑眼看庞元英,“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那地方,对你来说太危险。”
晏殊走了。
庞元英猛地一脚踹翻了凳子,“老子偏要去!”
第73章 暗香楼酸味
“绮莲醒了, 比昨日更好些。”青枫跟庞元英回禀道。
庞元英立刻见了绮莲,问她家小姐平常有什么爱好, 都和什么人来往等等问题。绮莲支支吾吾,回答得模棱两可。
遭到庞元英质疑之后, 绮莲才老实地跟庞元英道:“我本来是苏府的烧火丫鬟, 后经夫人提携到小姐身边伺候,只伺候了小姐半个月,还不太了解她的脾性喜好。”
“半个月,那岂不是你家小姐离京前夕?”
绮莲点头,“刚巧小姐的贴身丫鬟身体不好, 我临时顶替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进的苏府?”庞元英再问。
“一个月前,”绮莲垂眸,“我父亲病重,便卖身了。”
“和你一同伺候的那个丫鬟醉梅, 在你家小姐身边多少年?”庞元英继续问。
“她是家生子,自六岁起就在小姐身边伺候了, 差不多有十年了。”绮莲道。
庞元英点了点头,“这苏家人这么打你, 你受得住么?”
绮莲立刻哭起来, 直摇头说受不住, 一股脑儿道出自己的委屈。
“……是小姐劝我们喝了茶,弄晕了我们。大老爷他们也太狠心了, 往死里打我。”
“醉梅和你在一起挨打?”
绮莲:“我听到她通叫声, 一定也和我一样疼, 不然她不会先死了。”
“听声,没亲眼看到?”
绮莲点头,“她被拖进了隔壁房间。”
“挨打之后她和你一起被丢在草垛边没有?”庞元英追问。
绮莲摇摇头,“只有我自己,但我听那帮人说他们把绮莲扔狗窝那边去了,比我还惨。”
庞元英再问绮莲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绮莲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了。
庞元英嘱咐青枫照顾好他,出了门,点了两名侍卫看紧了绮莲。
他就急忙去妓院找白玉堂。
庞元英进了暗香楼的小倌馆后,便招来老鸨问,穿白衣长得最好看的公子在哪个房间。
老鸨打量两眼庞元英的衣着,一眼就瞧见他腰间坠的玉佩是个好玩意儿,还有头上的玉簪,都不是俗物。
老鸨笑容可掬,赔罪道:“爷好眼光,不过他房里有人,爷还是别去了。我们楼里有很多不一样味儿的,有时候清冷可未必有乖媚的好吃。楼里刚来一个,乖巧得很,刚教好的,特乖巧,人也白净可人,说一句话能把人心疼死。”
庞元英皱眉:“你是不是没听清我的话?”
老鸨立马明白这位主儿是认准了那人了。
“爷非要找他也不是不行,可他房里有人呢。今天非要见的话,得出这个数。”老鸨眼睛朝楼上东边的方向瞄,笑眯眯地伸出五个手指示意庞元英。
“我靠!”他来找个朋友而已,还要给老鸨五千两银子,真当他脑袋秀逗了。
庞元英气得推开老鸨,蹬蹬上楼,直奔东边第二间,感觉老鸨刚才瞅得就是这里。
庞元英一脚踹开门,准备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