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杂事,并没有涉及有关邪神信仰的片段出现。盖提亚整个往后跳了一段,才在一月之后的日记里有了收获:
“13日,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抽空给家族里的人展示了这枚晶体,然后他们都表示从里面看到了宇宙的真相!还有个愚蠢的家伙试图挑战我,结果他被召唤出来的恶魔吃得连一根骨头都没剩,后来那只恶魔的心脏和角都作为奖励送给了我!”
……
“1990年,(字迹被涂去)日,迦勒底亚斯(试作一号)完成,离家族的夙愿,离我的理想又更近了一步。根据时钟塔各科魔术师提交上来的报告来看,除开一直处于衰退中的神秘之外,大源的衰退也已经成为必然。为了魔术,还有魔术师的继续存在,我们必须找出办法来延缓这一过程,听说在遥远的极东之岛上,有种名为圣杯战争的仪式,我想去试试看。”
“2004年,我召唤了所罗门,并且打赢了这场战争。圣杯果然能够实现愿望,所罗门变成了人类。”
“……(日期模糊),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很好地利用了这块晶体,并且没有出事。它给我的馈赠是无穷的,我的灵魂无时无刻都和那些伟大存在在一起#¥%##¥%……如果我们不能阻止大源衰退,那就向宇宙的主宰祈求吧,他们必然是仁慈的,必然是有求必应的。”
“……是的!伟大主宰是极富同情心的,在我绝望的祈求当中降下了恩赐,那七个由空想凝聚而出的结晶,拥有着扭转人类历史的力量*)&*&(*&假如人类的选择只会走向衰落,那就不如让伟大的,永远正确的星空主宰来引导我们,让我们生活在繁荣的世界里*&(&%¥#%#y^#$%&^%$……”
“根据南极洲报告,我找到了修格斯和古老者,他们并不强!我在他们的地下城市里还找到了能够大量储存魔力的水晶,在注入魔力之后就会变得冰冷,除开温度的问题之外,这就是一种极其轻便易携带的魔力炉心!要是能够解决太过冰冷的问题就可以了,和现代的魔术基盘结合一下试试看?迦勒底的召唤系统也需要一种媒介,也可以用这个为蓝本……”
盖提亚把皮质卷轴恢复原状,又将马里斯比利放在房间中的亵渎之书全都取了出来,用正常的魔道书籍所代替之后,损毁了地面上连通整座营地的魔阵。
他已经完全明白马里斯比利召唤所罗门和空想树的前因后果了,就连圣晶石大概也是他将西洋魔术、古老者水晶和偏方三八面体结合之后产生的杂交品种。
浓缩了古老者水晶储存魔力的优点,再摒弃偏方三八面体呼唤邪神的缺陷,仅留下作为“通道”和“道标”的特性,以西洋魔术为基盘,误打误撞之后产生了这个令后世无数混沌恶疯狂的东西。
盖提亚心事重重地想着,以至于在晚上员工聚餐的时候都显得有些走神。被盖提亚单方面判定为“朋友”的丹弗斯并没有再亲热地靠过来打招呼,反而是另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女孩子对他颇有好感。
“啊喏,盖提亚,你好像有点没精打采,难道是因为营地里太冷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晚上多吃点吧,明天还要启程去探险呢。”
年龄大概在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偷偷看着盖提亚,神情中不自觉流露出一股羞怯。
盖提亚没有回答她,而是抬头望向头顶架设起来的电灯。
一阵非常响亮的滋滋声之后,头顶的灯泡终于光荣地结束了自己的使命。
随着人们的惊呼,不仅是整个食堂,而是整座营地,都陷入了停电的窘状。
第40章
“啊嘞,停电了~”
那个对盖提亚明显抱有极高好感的白人女性喃喃自语了几句, 语气里甚至有些憧憬。
嘛, 在一片漆黑里,身边还有个长得直接能上t台走秀的大帅哥, 趁着这个机会,尖叫着扑进大帅哥的怀里说“我怕黑”这样的话, 就算对方是个老爱黑着脸的家伙也不会拒绝吧……
在远东某个温暖城市里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拿着相机,正在悠闲度日的某个粉毛青年忽然打了喷嚏,成功引发了桀派和哈艮地的又一轮担忧。
单纯被恋爱脑支配的女人如此照做,然后被金发青年毫不留情地推开了。差点一个趔趄趴到地上的白人女性委委屈屈满心委屈,心里对盖提亚那点好感顿时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太过分了, 盖提亚!你能不能对女士有点绅士风度啊!”
很抱歉, 人理修正式连人都不是, 性别根本就没有,更别说什么绅士风度了。
“我还以为你这个虎背熊腰的筋肉女并不会害怕黑暗呢。而且,你脑子里装的东西全都是稻草和水, 用来养草履虫的吗?营地里没有电,就意味着空调系统全部失灵, 你想直接在屋子里冻成冰雕就随你,我可不想陪你一起去死!”
盖提亚毫不客气地毒舌出声,打醒了正沉浸在吃帅哥豆腐美梦里的女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食堂里也陆陆续续出现了担忧的讨论声。
“对啊, 如果没有电的话, 那空调系统就没办法工作了!必须有人出去维修电力系统,不然我们就得全完蛋了。”
“我现在突然感谢这座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城市了,虽然看起来简陋,但是保暖性能意外的好,室内的温度还没有下降多少。赶紧吃完,快点把食物转换成热量吧。”
“等下,就算电力系统出了问题,但是营地里也有备用发电机的吧。就算一时半会儿修不好,用这些发电机也能勉强维持营地空调系统的最低层级运转吧。”
……
人群.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汇聚成一股谁也听不清楚的嗡嗡声,而在这些窃窃私语的人声当中,突兀地出现了一声尖利的声响。
“我吃完了。”
是迦勒底所长,也是营地创始者马里斯比利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浓厚的疲惫和不可置信的慌张。
“我想起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失陪了。”
人群霎时一静,随即爆发了更大的议论。有说所长临阵脱逃的,有说所长是去修理电路的,还有些人担忧所长会在风雪里冻伤……
总之,各种意见都有,而且谁也不让谁。
焦躁和不安弥漫在整间房子里,人群的声调很快就持续拔高,继而露出了争吵以外的不祥迹象。
盖提亚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打开了千里眼。
但是没用。
过于浓郁的黑暗就像一块不透光的幕布,整个遮住了他的双眼。
不,也许除了黑暗,还有着其他什么东西,带着最深沉的恶意,从宇宙最深处被释放了出来。既缓慢又快速,黏腻地滑行着,以蠕动的姿态在地面,在空中,漫无目的地向每个人身上裹缠而去。
与其说是千里眼失灵,还不如说是正常的千里眼根本无法观测的极度混沌。
盖提亚能感受到和他共生的魔神们的恐惧情绪,这种情绪被无限放大,远远超过了在迦勒底发现那个亵渎储藏室时发出的不安,并且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向他的位置靠拢。
在所有人都还一无所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悄然降临了。
慌乱之中,有人突然摸到了放在身上的手电筒,啪地一下打开之后,室内又突兀地出现了一点短暂的光明。所有人停下争吵,呼啦一下围拢过去,像是害怕烛火被风熄灭一样围拢过去,生怕这道光芒在黑暗里消失。
盖提亚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深深叹息着。
凡物的光明是无法穿透这片黑暗的,马里斯比利这家伙搞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几十年没翻车,不代表以后也不会翻车,现在大概就是翻车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马里斯比利现在是不是撞上了夜魔,变成一滩仿佛被烧焦了的黄色污迹了没有。
如果没有,那他诚挚地希望马里斯比利现在立刻、马上就死在夜魔手里,然后让他过去把那块闪耀的偏方三八面体直接砸了。
他试着用魔术放了一个光球,然后发现它和那束手电筒发出的光一样,在短暂地照亮了食堂之后,仿佛引起了黑暗中某种异物的愤怒,紧接着就是断断续续的尖锐刮擦声,还有排山倒海涌过来的黑暗。
光束在黑暗地侵袭之下,颤抖着,瑟缩着,变得摇摇欲坠。
最终它还是熄灭了。